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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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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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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家长(散文)


天天接送孙子上幼儿园,与孙子厮混,是在尽一个做爷爷的义务,却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家长。而今时代,什么都在变革,这家长的名位也是如此。当然了,像我辈大多数是独生子女的人,都很腻爱孙子,如果孙子由我们来指导学习、认识世界,可能真的有问题,对孙子的成长是不利的。所以,我们不能做家长。这家长只能是孙子的爸爸、妈妈,也就是我的儿子、儿媳妇。

幼儿园搞活动,一定要家长参加。两位家长,一位工作忙,一位被还不满周的“二宝”缠住了身,都走不开。我这个爷爷便责无旁贷的当了一回家长,去幼儿园享受半日家长的快乐。

早上七点四十五分从家里出发,一路上,孙子磨磨蹭蹭,问这问那,大部分都是没法回答的问题。好在孙子只是五岁的幼儿园大班生,无论什么问题,只要回答得圆润,也就基本过关了。

八点不到,进园了。已经有很多小朋友在院子里,跟着老师玩。我问老师:“家长什么时候来呀?”

老师说:“就现在,今天我们还是正常的上课,家长只要在一旁看就行了。”

我明白了,今天的活动,就是叫家长来现场观摩的。

吃早餐了。只听老师一声:“各就各位,都坐好了。”

虽然,一个班有四十多个孩子。可就这么一声喊,本来还在叽叽喳喳,乱窜、乱跳的一大群孩子,居然在很短的时间内都坐好了,就像一颗颗青涩的萝卜。

有一张小桌子上,己将煮熟了的鸡蛋一碟一个,摆放好。一位老师指着最前一排的孩子们,说:“来吧!”

孩子们便从座位上站起身,依次走来,一人端一碟,回到座位上。坐好了的,就拿起鸡蛋在桌子上敲,敲了几下后,再一点、一片的剥了起来,并将剥下的鸡蛋壳放到一只碟子里;还有个别孩子半天剥不出壳来,那动作显然不熟练,但是,认认真真,不向家长求援,其独立性己初见端倪。

剥完鸡蛋壳,大多数孩子都不是立即往嘴里送,而是先上下左右的看一看,然后才吃。好像是在欣赏自己的作品,又好像是平时训练出来的一种状态。

这时,一位老师在一碗一碗的盛水饺子,也放在小桌子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另一位老师看着正在吃鸡蛋孩子们,待大部分都吃完了,还是指着最前一排说:“去吧。”

孩子们便端起装鸡蛋壳的碟子,缓缓地,一个跟着一个,到卫生间门口,将碟子里的鸡蛋壳倒到垃圾桶里,再将碟子放到另一个桶里。然后,再去端水饺子,一人一碗,不挑不拣。两手端着,轻轻地迈着小步,回到自己的座位,放到桌子上,坐好。也没有立马就吃,还是先看看左右。当坐在一排的孩子们都端来了,放好了,才从桌子上的一个盘子里拿起一把勺子,开始正式的吃起来。

孩子们的吃相是各式各样的。有的一勺子下去,就能淘起一个饺子,放到嘴里就吃。一看就知道,在家里是自己吃饭,不用家长敲打的;有的是先舀点汤送到嘴里,好像是要试一试烫不烫,看来吃饭也不用家长费多大的事;有少数的几个,手中的勺子似乎很不顺手,翻来覆去的乱舀,弄了半天,也没能舀起一口汤,更没能舀起一个饺子。

这时,老师过来了。老师的手在吃得不错的孩子们的头上或背上轻轻地拍拍,孩子们吃得更带劲了;老师对那些吃得不顺畅的,则说:“别着急,勺子拿好,慢慢吃。”

还真怪了,老师的一句话,竟然那么有魔力。本来吃得不顺畅的,立马都行了,没有需要喂的,更没有吃不完的。没多少时间,早餐便完成了。

早操了。老师说:“小朋友们,拿起椅子,排好队,到门口集合。”

孩子们便呼啦一下子起了身,拿上椅子,按照前后的顺序,在门口排队,然后在老师的带领下向门外走去。

我以为这就下楼直接去院子里了,谁知,先在门口的阳台上待命。待命不等于不活动。于是,孩子们又按顺序放下椅子坐好。老师下命令了:“小朋友们,我们来一段儿歌,跟一班比一比好不好啊?”

“好!”孩子立马回答。

老师起了个头,孩子们立即读起来,不,应该是叫起来了,那声音的高亢、齐整,是从未听过的。再看看隔壁的一班,孩子们也一样是大声的叫着。如雷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只感觉此起彼伏,分不清谁是谁。读的是什么,我也一句没听出来。听不出来,只能说我耳朵不行,或者是我根本就不懂他们的语言。

几首儿歌读完了,老师说:“走。”

孩子们齐刷刷地站起来,跟着老师,一字长蛇似的队伍,下楼到院子里面去了。我们这些家长,跟着孩子们的队伍,也来到院子里,且自动散开,在孩子们的四周站着。到了院子里的孩子们,依然按次序去领运动器具。然后,按照老师的手势,迅速站好队形。

孩子们手里拿着的是两块小竹板,竹板上系着一根红丝带。是跳什么舞吗?我正想着。果然,音乐响了,是快乐、铿锵的旋律。于是,舞起来了。伸手、抬腿,左看、右看,前进、后退、转身,左右队伍交叉、互动……动作协调、整齐,既亢奋又轻松,既有张力又很舒缓。有与时俱进的时代气息,还有一丝古典的味道,又饱含着幼儿的特质。老师的认真引导,孩子们不无夸张的投入,都体现得淋漓尽致。

室内活动了。大约九点多,我想应该让孩子们休息一会了。只见一位老师在队前立定,一挥手,说:“回教室!”

孩子们立马在老师的身后排起队,跟着老师向三楼的教室走去。我们这些家长也就自然的鱼贯跟进了。

走到三楼的阳台上,孩子们的长队并没有进教室,却在门口停下了。只听老师说:“小女生先去,小男生排队等候。”

我不知道是干什么,便挤到前头。我明白了,是去洗手间方便。没想到,女士优先不是凭空来的,是从幼儿园开始的哩。

这时,教室里早己摆好了桌子、椅子,还有杯子。孩子们从洗手间出来,自动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等候着。当然,孩子们不可能像军人,坐着不让动就不动,互相说话的,伸手掏伙伴的,四处张望寻找家长的,各种情形都有。但是,没有一个孩子再站起来,也没有一个孩子离开座位。

不一会,一位老师提着一大铁壶的豆浆来了,从前排向后排,给每一个孩子面前的杯子里倒上豆浆。倒上豆浆的,便自动喝开了。没有轮到的孩子们并没有吵闹,只是静静的等着。那秩序,那状态,真的令我不敢想象,这是我家孙子那一伙的吗?

喝过豆浆,老师在每个桌子上放了一些东西。家长们都在看是什么?原来,有的桌子上放的是积木,有的桌子上放的是书,有的桌子上放的是皮筋,有的桌子上放的是画笔和纸,还有一个桌子上放了一盘围棋。刚好,我孙子就在有围棋的这一桌,这一桌包括我孙子共有四个孩子。老师说:“谁会下围棋?”

四个孩子同时举手,异口同声:“我会!”

其他的孩子会不会我不知道,我孙子知道一点点,是他爸爸教的。

 “好,你们两个先下,你们两个当裁判。” 老师说着,便顺手将棋盘打开,一黑一白的两盒棋子,黑的放在我孙子面前,白的放在我孙子对面的那个孩子面前。又说:“下吧。”

两个孩子,一黑一白,一人一子,直接就将棋子放到中间的两个点上。两个裁判同时说:“不对,错了。不是这样的,我来!”

我孙子岂肯罢休,说:“对的,我会。五个子连成一线,围住他,我就赢了。这叫五子棋。”

“对,这样下!”老师说完,拿起一颗黑子放在一个点上,又拿起一颗白子放在黑子一边的一个点上。说:“黑先白后,这叫礼貌!”

然后,老师顺势用黑棋下足五个点,并连成一条线。说:“就这样,看到了吧!”

老师去看别的孩子们了。这里,我孙子他们下开了,可只落下两颗子,却吵起来了。有说:“不对,错了。”有说:“看我的,这样!”

我看着他们的情形,只觉得好笑,并没有看清他们到底会不会,是怎么下的。我只听到门口的阳台上还有几个孩子正在唱卡拉OK ,曲调虽然不正,有些瞎喊乱叫,但投入的情绪很棒,谁能说将来不是明星!

做游戏了。这时,我看了一下手机,十点多了。我想,是不是就这样玩到结束。然而,就在此时,老师拍了拍手,一边用手在教室的中间划了一个圆,一边说:“我们开始玩游戏了,小朋友注意,拿着自己的椅子,来,围成一圈。”

仍在活动着的孩子们,无论做完了,还是没做完,都立即停手,站起来,拖着自己的小椅子,离开桌子,按老师的手势放下椅子,坐了一下来。教室里立马被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圆,两位老师也一人拿过一只小椅子,在这个圆的两边楔子进去,成了这个圆的一分子。

这时,家长们也自然而然的在这个圆的外面又围成了一个圆,并且大多数人都站到了自己孩子的后面。我站在靠窗户的一边,离我孙子有七八个人的距离。我孙子看我不在他的身后,一个劲地叫:“爷爷,你站我这里吗。”

起初,我不去。可是不少家长,都是因为接送孙子而认识,都说:“去呀,去呀!”

我过去了,站在了我孙子的身后。似乎,我成了他的靠山。

一位老师拿出扩音机,放出一段音乐。这段音乐是外国的,节奏很快,起伏也较大,适合做动作。老师说:“现在我们做一个叫‘错位转圈’的游戏,就是随着音乐节奏,便在音乐达到高潮时,听我喊‘转’的口令,每个人从现在的座位转坐到下一个座位上。”

老师用手一指她右边的那个孩子:“我坐到你的位子上,你坐到他的位子上。”

她的手又一指她右边的第二个孩子。

音乐响起了,大家都不做声,静静的听着,等到高亢时,老师喊到:“转。”

所有人都将屁股从自己的位子挪到了下一个位子上。但是,就在这一阵呼啦和几声尖叫中,有几个孩子没能准确的错到下一个位子上。不是时间把握的不准,就是下一个椅子倒了,屁股没有坐上去。在一阵大笑中,另一位老师立马起身,将倒了的椅子摆好,把倒在地上的孩子扶起来,坐好。

这样的动作来回操练了两三次,才错位成功了。于是,老师又重新播放音乐。说:“现在我们正式‘错位转圈’。”

音乐达到高潮了,老师说:“转。”

呼啦一下,一圈人同时错了一个位。就这样,在老师的:“转”中,一连错了七八个位。孩子们虽然有点累,有的孩子脸上都出汗了。但是,孩子们很兴奋,可能觉得不过瘾,还想着再来几次。

此时,老师却叫停了。说:“小朋友们,拿好自己的椅子,回到原来的位子上休息一下。”

于是,孩子们大都顺手拿起自己现在坐着的椅子回位。

就在这时,我孙子偏偏没有拿他屁股底下的那只椅子,而是立马跑到我的面前,拿他从自己的位子上带来的那只小椅子。可是,由于错位转圈,这只小椅子现在己不属于他,而是另一个小朋友坐着的,那个小朋友也就自然的拿起它,要走。我孙子不干,那个孩子也不干。他们俩一人抓着椅子的一边,互不相让。我看到他俩这样争着,就对我孙子说:“你现在的椅子是那一只,不是这一只。这一只给他吧,不要争了。”

老师看到这一情形也过来了,对我孙子说:“你拿那只吧,哪一只都一样。”

此时,虽然两个孩子都未放弃,但两个孩子明显的,都没有了先前“舍我其谁”的气势了。不料,就在此时,过来一个人,一挥手,指着那个孩子,说:“去,抢过来!”

那声音虽不若宏钟,却具有非常大的震撼力,引得很多家长都朝他看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是一个长得很帅气的男人,大约三十多岁,看神情也应该是读过几天书的。可是,用这样的一种态度说话,说出这样的一种方式,让所有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没有表示态度,依旧叫我孙子放弃那只椅子,老师也叫我孙子放弃。我孙子只好放弃了,可是他哭了,虽然没有哭出声来,却是那样的委屈,那样的不甘,那样的伤心。再看看那个得到了椅子的孩子,拿起那只椅子回到他的位子上,本来木木呆呆的表情没了,也像成年人一样有了一丝胜利者的神色。到是那个男人,一定是那个孩子的家长吧,表情、神态没有任何变化,好像刚才的一幕就如同他喝口茶那么平常。我的心立刻咯噔了一下,忽然意识到,我是否做错了?现在,我也是家长呀!

半日的活动快要结束了,还没有完成的就是吃中午饭。我没有心情,我也不敢把我放在孙子的视线之内。我想,他之所以要拿那只椅子,理由有两个:一是那只椅子本来就是他的,虽然挪了位,不等于他的椅子就让给别人了。何况,老师事先也说过要拿好自己的椅子。二是我原来站在他的身后,那只椅子对他来说就是我,我是他爷爷,椅子怎么能给别人呢!那个孩子的做法也没错,现在这只椅子是坐在他的屁股底下,他拿走有什么不对吗!

问题是家长和老师怎么来认识和处理这件事。

老师们无疑是辛苦的,一个上午的活动,既紧凑,又活泼。可以看得出,老师们平时的课程安排有多细,授课有多么认真。对待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既要安抚好了,还要让其懂得和掌握一些知识,真的不容易。还有,就是我们看不见的耐心、细致,以及引导孩子们的方式方法,都是无可挑剔的。那么,安排这样一个让家长来观摩的活动,不是看他们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恐怕是要让家长们从这里能够感悟到什么,更重要的是能够做些什么。

我孙子有些挑皮,在班上也算是积极分子。可是,孩子是认理的,遇到任何事情,只要说通了,说明白了,他是会听的。

自古以来,中国是礼仪之邦,传统的儒家文化一直在影响着我们。当下的社会是存在着一些问题,但我们实施的是法治社会,倡导的是和谐生活。我们每个人,尤其是受过一定教育的人,心中总要有个起码的道德标准。做父母的是孩子的榜样,一言一行,都要有个度。该做什么,该怎样做,是不能无底线的。 如果,这个社会的一切都要用“抢”来维持,那么,这个社会还有希望吗?

孩子们吃饭了,我没有进去,我不想看到我孙子现在的那种不健康的状态。我在默默地想着,我今天的家长当得称职吗?假如,将来的某一天,我孙子再遇上这样的事情,他的爸爸妈妈看到了,会怎么样呢,是不是也这样:“去,抢过来”!

       

          2018年11月22日写于合肥翡翠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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