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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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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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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散记

人生,最重要的是生命,身体健康比什么都好。不过,人吃五谷,行走于天地之间,不可能不生病。病了不可怕,吃药、打针,遵照医生的嘱咐去做,一切都会渐渐地好起来。

当然,治疗是一个过程,或长或短,或居家或住医院,得根据病情的发展而定。

她的心脏不好,伴随着其他一些老年性疾病的发生,住院治疗才是最佳的选择。

一、寂静的走廊

从病房的装饰与配套设施上看,就知道医院是什么档次了。即便是一家民营医院,一样建得豪华气派,一样是现代化的医疗机构。

病房很大气,落地窗户,钢化玻璃,透明敞亮。一间房,拥有独立的卫生间,只住了一个病人,顶灯、壁灯、门灯一应齐全。

尤其是这走廊,宽大、透气,就如同一根粗壮的青藤,连着叶子,连着瓜。一间一间的病房、护士站,还有治疗室、开水间、储藏室等,全都在走廊的各个部位上分列着。走廊,就是医生、护士医治病人的“中枢神经”。

病人,以及病人的家属,对走廊的需求,说大即大,说小便很小。每天,我不知道要从走廊上走过多少回。一大早的,我要从十楼下到二楼,拿着前一天晚上护士送来的各种检查单、检验单,一个一个科室地跑,便将单子放在门口的长桌上排队。然后,我又上楼跑回来。进得房间后,第一件事,便是提着暖水瓶去开水间打水。我家的这位,天生爱干净,或者说是有洁癖。进入病房后,尽管身上很不舒服,也要亲自动手,将病房里的床头隔板、柜子、凳子、卫生间、窗台等,认真仔细地擦拭一遍。而且,抹布要用开水烫,就连抽水马桶都要用开水清洗。喝水的杯子、吃饭的碗筷,一遍又一遍地刷,也就一点都不奇怪了。因此,我一天打了多少瓶水,跑了多少趟开水间,真的是难以计数了。

晚上,大多数的医生护士都下班了,只留少量的几个人值班。医生在医生办公室里,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到处乱跑的。护士则不然,有的病人要打针,有的病人要吃药,有的病人要随时掌握体温以及一些特殊的事情。当然,病人的需求都是自己或陪护的人摁铃,听到铃声,护士便知道是哪个病床的病人呼叫了。大多数的时候,病人一呼叫,护士便知道是什么事儿。比如换吊瓶,每个病人每天吊几瓶药水,医生都是要下医嘱的,不可以乱来。护士会根据医生的医嘱,领药、下药、用药,并根据病人的多少,在规定的时间内,给病人打针、用药。于是,走廊上便听到擦擦的脚步声了。这里还得说明一件事儿,护士是不允许穿高跟皮鞋的,还要求走路时,脚步放轻,不能发出较强的声音,以免影响病人的休息与调养。

所以,夜深人静之际,除了固定的哪几只灯亮着,走廊上便没有人,没有别的什么声音了,很静。有时,这静,能令人心里发毛。

我是陪护者,也是住在病房里的人,只不过睡的是另一种简易的床。每天夜里,除了睡着的那一会儿,我便会直起耳朵听着门外走廊上的动静。护士的脚步再轻,只要她们来了,我便第一个感觉到了。

我家的这位,睡眠很差。晚上,从睡下开始,若是无人打扰,没有声音搅和,一夜可以睡上两三个小时,那就算是特别的幸福了。若是……

护士们夜里有查房的习惯,有固定时间的,也有不间断地到每个病房里查看一下。看病人睡得怎么样,有无什么不适应,或有什么需要救治的问题。一般,护士都会非常小心,尽量不打扰病人。然而,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好几天的夜里,护士来了,我听到脚步声,便探起头来,想看她怎么做,想适时地给个提示。只不过,我是被动的,想做什么都只能是“马后炮”。

听到脚步声了,还来不及做任何示意,门已被推开,灯也在一瞬间被打开。接着,小护士还问一声:“阿姨,怎么样?睡得好吧!”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她一转身,走了。当然,出门的同时,也随手关了灯。房间立马成为一片黑暗,而我们的头脑里已然是茫茫的一片苍白。本来睡着了,倒被弄醒了;还没睡着的,一时半会怎么也睡不着了。

我听着走廊上的声音,依旧是寂静的,却又如同被一阵狂风卷过似的,有着说不尽的喧嚣与震撼。

二、喧闹的康复区

康复一词,最早出现在南朝《三国志·裴松之注》一书:“康复社稷,岂曰天助,抑亦人谋也。”现代汉语中,康复是指综合地、协调地应用于医学、教育、社会、职业等各个方面,使得病、伤、残等已经丧失的功能,尽快地、最大能力地恢复和重建。康复,不仅着眼于整个疾病,也着眼于整个人。从生理上、心理上、社会上、经济能力上,促进全面的康复。

也就是说,康复首先还是应用于医学领域。因此,各家医院基本上都开辟了康复治疗的科目。

我家的这位,心脏不好,颈椎的问题更大,第三、第四、第六、第八等几根颈椎都有问题。颈椎病,即便一时没有生命危险,却非常地麻烦,关键是疼痛,严重时能弄得人站不能站,坐不能坐,什么事都不能干,基本成为废人一个。治疗更麻烦,既没有特效的药物,也没有可以根治的手段。现有的方法,就是推拿、针灸、电磁治疗。而这些呢?大多只能缓解一下疼痛,减轻一些痛苦,其他的几乎无能为力。

我们住的这家医院,康复治疗中心占据了两层楼,各种仪器、仪表等设备不计其数,小治疗室、大治疗室有好几个,小仪器、大设备横七竖八的,放眼皆是。再一看来此治疗的人,真的是不看不知道,看了吓人一大跳!男女老少,各色人等皆有。有年轻人,可能因为某种变故,导致身体的某个部位出现问题,需要恢复。有中老年人,大约是一些疾病致使的后遗症,需要进行康复,还有……不敢细看,更不敢细说。

难以理解的是,一个病区,各个治疗室,门上、墙上,甚至机器上,无处不张贴着:“为了您的健康,请保持安静”的标语。然而,这些善意的提示,似乎只是给人看的,根本无人在意,更无人遵守。

有设备的自然声,即便那声音不是太大,却也令人头晕目眩。

有病人的呻吟声,那声音是控制不住的,也无法控制。比如那个脑智障的患者,被绑在设备上,嘴里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叽里咕噜地叫着,谁也听不懂,谁也不能叫停!

也有医生的叫声,一位医生给一位看似有些痴呆的患者做引导散步,一只手牵着患者的臂膀,嘴里不停地叫道:“一、二、三……”走着、数着,差不多半个小时,这数字也不知道数到多少了。

还有一个人,用小推车推着一个人,在病区过道上跑步。车无声,人有声。坐车的人,推车的人,像是在打着一场比赛,一唱一和的,喊着谁也听不懂的口号。而且,越跑越快,越喊越响,如同战场上的一场冲刺。

我家的这位,先是做推拿。人爬着躺在一张长椅上,嘴和鼻子抵在一个圆孔里,可以呼吸,脖子不用扭曲。医生是个小伙子,也就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吧。一件白大袿,一只蓝色口罩,一副近视眼镜。身体有些胖,工作起来倒挺灵活。只见他双手使力,在她的肩头上、后背处,一会儿轻松揉搓,一会儿下力气地上下运动,仿佛要将身体里的某种东西给赶走,不让其留下一丝一毫。推拿了大约二十分钟吧,一个疗程结束了。小伙子拍了拍她的肩膀,伸手示意她去另一个治疗室,他自己也站起身来,向一间办公室走去。

她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来,一个女医生走了过来,将一台设备上的几个连着钱的贴片贴在她肩膀的几个位置上。然后,拧开开关,调了调旋钮,问道:“这样行吗?”

她说:“还可以再大一些。”

医生又按顺时针方向调了调开关。说:“可以了吗?”

她回答道:“可以了。”

医生说:“你就这样坐着,别动,到时间会自动停上。有什么情况,叫我。”说完,她也走了。

我走过去,看了一眼设备上的铭牌:电磁治疗仪。我问道:“什么感觉?”

她说:“像很多针在扎,有点痒痒,不疼,很舒服。”

我瞅了一眼这个治疗室,方方正正的,有十几个平方米吧,五台这样的设备一遛排放着,还都有人在做。而且,大家都静静地坐着,仿佛是在迎接着一个神圣时刻的到来,没人说话,也不做任何动作,出奇地安静,似乎不属于康复中心的那个整体了。

三、吃饭打“游击”

生活,不是一句空话,是实实在在的一个过程。比如这一日三餐,不能少,更不能免。住在医院里的人,无论是病人,还是陪护者,都得吃饭。

医院的一日三餐,有专门的食堂做,并用餐车送到病房里来。病人可以提前预订,也可以指什么买什么,倒也方便。

早上,稀饭、馍头、包子、鸡蛋。中午、晚上,大米饭、炒菜、烧菜、汤,应有尽有。

当然,价格有点贵,一碗白米稀饭两块钱,一枚煮熟的鸡蛋两块五毛钱,一个炒菜十五块钱,一个红烧肉三十块钱。分量也少了些,嘴大的人,两口就塞进去了。质量总的来说不错,问题也有,比如大米饭,一粒一粒的,硬得像沙子;比如鸡蛋炒韭菜,韭菜炒烂了,鸡蛋变化成了一个个泥丸,油倒是放了不少,盐也放得很多。真的,不太适合病人的食用。

我们来时是有准备的,带了米面以及必要的东西。医院的病房,是不允许病人自己做饭的,怎么办呢?

好在,我们住的是一个单人病房,任何操作都不会影响他人。入院时,我们将气压锅装在一个很大很厚实的袋子里,提在手上,外面看不到是什么东西,其他的东西也都装得整整齐齐,不认真检查,便难以发现。

病房能够利用并可以掩藏的地方,就是卫生间,还有衣柜。为了不被医生护士们怀疑或发现,每餐的饭菜都少量地买一点,我们自己做一点特别需要的菜,作为补充,也便于增加营养。

我们利用早晚可以散步的机会,在医院附近的超市里买点排骨,赶在晚间医生护士少来走动的时候,将其炖熟。只是这炖的过程有点长,时刻要避开医生护士们的视线。炖时,将锅放在卫生间的拐角处,关上门,熄掉灯,打开排气扇,轻易不开门。然而,炖肉、炖排骨,是非常香的,不开门,香味也会窜出去。因此,房门也关着,不到迫不得已,不开门。其实,不开门,只是限制了我们自己,却限制不了其他人。于是,几次就有人在我们门外的走廊上徘徊,似乎闻到了炖肉的香味。倒是这味儿不太浓,也就没当回事,走了。我们的紧张还在后面呢!排骨炖好了,赶紧地将其倒到保温桶里,锅刷干净了,装到大袋子里,塞到衣柜的最高层,外面盖上一两件衣服,算是藏起来了。卫生间恢复正常,打扫卫生的人来了,一边拖地,一边四处乱瞅,似是发现了什么,却又四壁空空,什么都没有,只得多看我们几眼,也走了。

吃饭的时候,常常会有医生护士来关心一下,会问道:“感觉怎么呀?吃得好吗?要加强营养呢!”说着,还会转过脸来,下意识地看一下我们的碗。

有一天,我们正在喝排骨汤。护士说道:“哟,这个不错!哎,我们食堂做不了这个。你们这……”

她赶紧接过话茬:“家里送来的。叫他们不要送,非要送!”

护士笑了笑,没说什么。是认可了,还是装糊涂呢?随她去吧,不猜想了。

医院的事儿,很多,很多。当然,医院是治病救人的,是人生的维修站,没有这个维修站,还真的不行!

2023年4月26日写于合肥东部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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