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睡着了,但窗外的异动,还是有些感觉的。心里明白:下雨了。
大约是几声闷雷以后吧,先是一阵风,跟着,这雨便淅淅沥沥的下开了。难怪,有句俗话说:听风就是雨,还真是有些来历的。夜里的雨,即便不是真的下得很大,但是,听在耳朵里,就觉着不小。偶尔,还能听到雨点敲打着窗户玻璃的那种特殊的声响,便增加了这不是小雨的判断。
有了些感觉,不等于没睡着。不过,只要是有感觉的时候,这雨就没有停,一直下着。
春已退去,夏正勃勃兴起。连日来,南风寂寂,阳光灼灼,气温逐渐升高,空间有些燥热,让人感觉胸闷气短。奇怪的是,天气预报却总是说:明日有雨,明日有雨。雨在哪里呢?只有悬念,没有兑现。
说实在的,早就盼着下一场雨了。昨夜,真的就下起雨来了,怎不叫人高兴!
睡梦中,隐约的想起了宋代大诗人范成大的诗:“窗间梅熟落蒂,墙下笋成出林。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我没有古人的雅兴,也没有怀念春已故去的惆怅,只觉得这雨来得太及时,太妙了。
当然,我也没有唐代大诗人孟浩然的诗意情怀。他的千古名句:“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给人的是一种别样的境界。但是,我不是在春睡中,也没有被鸟们吵醒,更不关心花落了没有。我恰恰担心这雨小了,解不了大地的干渴,改变不了这一时的浮躁。
清晨,我站在阳台上,雨己渐止。然而,呈现在我面前的,是经过洗礼的世界,己非昨日之态了。
近处,树木花草,亭台巷陌,明显的变得清爽了许多,通透了许多,感觉特别的新鲜,真的是换了人间哩。
远处,连绵起伏的绿色植物,如同一座座叠嶂的山峦,在楼宇间冉冉浮动,葱笼盎然,像是一幅才贴上去的油画,使得本来枯燥的生活空间,一下子沉静了下来。
再看一眼天,天幕有些低垂,但蓝色的基调很清晰,而且是重新涂抹过色彩的那种。衬托在天边的,是一丝丝,一丛丛的白云,在缓缓地方游弋着。面前的楼顶上,却是一堆堆,一簇簇,连绵不绝的乌云。它们不知道是借助了谁的力量,你追我赶的向着远方奔去。我有些懂了,昨夜的雨,可能只下在这一处,现在呢,它们得去别处,接着下。
往日,天还未亮,太太就起床了。而且,是悄悄的,怕惊醒了我,也怕惊动了楼上楼下的邻居。她要干什么?去湖边取水,浇她辛辛苦苦种植的几畦菜地。今天,一反常态,天都大亮了,却没有动静。不用说了,这一夜的雨,对别人来说不过就是一场雨罢了,而对她来说,是雨,也是快乐的丰收。而且,是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一份难得的悠闲。
楼底下的地上,路面是路面,草坪是草坪,虽是湿露露的,却早己没有了积水。我有些纳闷,这一夜的雨,倾倒下来的可是大量的水呀。这水都哪去了,入地了?
再看一眼小区中央的“苑湖”,湖水的位置上升了一些,但仍旧还是半湖的轻波。到是水的颜色变了,变白了,变浊了。与堤岸上的青樟、绿柳形成了很大的反差。难道这城市间的雨,就是这样的平淡?
此时,我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在江南仙寓山深处的大山王村里。也是一夜的雨,第二天清晨,雨也停了,虽未见到太阳,但即将转为晴天的迹象已然明显。于是,出门散步去了。进入村后的神龙谷,才知道这一夜的雨,带来的可不仅仅是精彩哟。
正常状态下,神龙谷的流水就像是一条小溪,长年不断,穿石跨涧,清澈甘甜,不掩其石,不没其涧,不破其壁。给人的感觉,是悠雅闲适的,是创造恬静生活的源头。
一夜的雨,却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神龙谷。满谷的水流就如同咆哮的黄河,狂暴的席卷而来,又不羁的奔腾而去。原本寂静的深谷,现在水声如雷,给人龙吟虎啸一般的震撼。
那条被誉为“一帘幽梦”的瀑布,本只是从天而降的一条水链,现在却成了兜头而下的倾盆之水,比原来的水链宽阔、厚实、粗壮,更有一股千军万马都阻挡不住的勇猛之势,要撞碎谷底的大石,要吞噬整条深谷,似乎只有它才是这世间的主宰。
早餐后,太阳出来了。太阳的光芒非常耀眼,整个空间就像是被置换了似的。天高了,广阔了,真正的显示出了蓝天白云的精彩与魅力。
我将大宝送上学,领着二宝在小区里瞎逛。我留意了一下小区里的街道,路面很清爽,虽有几片落叶,却也很干净。二宝本就喜欢拣叶片玩,是我嫌脏,总不让他拣。现在,随他了,小家伙一片一片的拣,还塞到我的手里,我的手心成了他寄存的仓库。
看着几片还很鲜嫩的落叶,且是夏天的落叶。它们代表什么呢?可能什么也代表不了。我知道,它们是被昨夜的一场夜雨摧下来的,还没成熟,有些可惜。但是,它们下来了,还会有更多的新叶片长出来,长成浓密的绿荫。
还有,被摧下来的叶片,其作用也不仅仅是这些。清代的政治家、文学家龚自珍就说:“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便是最好的注脚。
呵呵,这一夜的雨哟!
2019年6月6写于合肥翡翠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