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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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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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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音乐的那点事

如今,晨练、晚练,己成为很多人生活的一部分。不过,这“练”的方式,却是多姿多彩,各不相同的。有人喜欢漫步,有人喜欢长跑,还有人偏爱打太极,也有人沉醉于各种场合的舞姿之中…… 总之,什么样的都有。

翡翠湖,有堤,有坡,有水,有桥,有栈道,有芦苇竹园,有树木丛林,还有供人休憩的亭子,是市民运动健身不可或缺的场所。

湖东,靠近合肥工业大学的那一片,丛林、竹园、草坪三位一体,伫立其间的几个亭子,是整个湖区最宁静的地方。几乎每天早晨,都能看到一堆人在亭子里吹牛、侃大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被一帮玩唢呐、胡芦丝、小号、萨克斯的人占领了。

亭子,四柱支顶,纵览八方,屏蔽太阳,掩住风霜,仿佛是专门为此建造的。让他们夏鸣三伏,冬傲三九,令人好生的羡慕。

这帮人,有男有女,年纪都在六七十岁以上。看他们演奏的架式,应是才学的新手。但是,他们的装备绝对不差,装萨克斯的是长方形的盒子,放锁唢和小号、葫芦丝的盒子小些,或方、或圆,皆是全新皮质的。每个人,除了乐器、谱架,还有一只手拉的两轮小车。来来回回,都是用这小车拉着跑的,很是方便,也很神气。

说实在的,我不懂音乐。但是,也能听得出,他们的演奏水平,暂时还很低,无论演奏什么曲目,几乎都不在调上。即便,汗流浃背,气喘嘘嘘,也一样不能令人满意。不过,一点也不会减少从此经过的人们,对他们的付出和努力所给予的敬重。

这帮人早己过了“玩”这东西的年龄段,又没有老师指导,全凭着热爱,互学、自练,能够摸索出门道,按谱奏成曲子,己经是了不得的成就了。

清晨,我领着孙子散步,还未走到亭子处,音乐声己早早的传到了我们的耳朵里。我那宝贝孙子总是牵着我的手,将我拉到亭子上,要看一眼他们的演奏。

我们来了,站在亭子的外面,不说一句话,不做任何动作,绝不打扰他们分毫。

他们呢,很专注、很深情,丝毫不在意我们的存在。有时,各持一样,各吹各的调,互不过问。有时,大家就某一支曲子,来个合奏。即便,音准、音阶,还没有调试统一,互相不能补充,未能形成完整的音乐。但是,一支曲子的那种平步轻云、波涛汹涌的要素,还是从他们的指尖上流淌了出来,也算是集体创作的一个收获吧。

翡翠湖西门处,音乐广场滨水的一角,有一座古埂亭,立足在湖边上。清晨,太阳才刚启动,清风悠悠地拂动着,湖天一脉,如同一幅素描的图画,清新而又宁静。有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男人,在亭子里演奏葫芦丝。那声音纯厚、扑实、飘逸,还有些亢奋、跳跃,撩得半个翡翠湖都在快乐与兴奋之中。

他的演奏水平己经不再是简单的初学者了,与东边亭子上的人们可能不是一伙的。亭子距离湖边的跑道不远,却有一大块芦苇和草坪隔着。来来住往的晨练者,依旧有人驻足一听。

当然,谁也不会无故的去打扰他的“锻炼”,默默的听一会,感受一下气氛,领略一下韵味。然后,抽身离去,继续还未完成的步代,留住那萦绕在耳边的美好。

我欣赏他们,也很羡慕她们。可是,我不喜欢挂羊头卖狗肉的假音乐家。

傍晚时分,太阳还没有落下,在翡翠湖大堤东段的人行道上,有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摆开了架式,仿佛是要无偿的为游人进行演奏。打眼一看,平顶头,腰板很直,像是练过功夫的,很精干。胸前挎着一把锃明瓦亮的萨克斯,地上一字排开,是他的全副装备:收音机、音箱、水杯、香烟、打火机、毛巾、椅子,还有一副茶色眼镜。搞笑的是,上身穿一件黑色背心,却打着一条色黑领带。下面穿一条黑色的紧身裤,却又拖着一双塑料拖鞋。

有几回,我听到了他的演奏,只是东一段,西一节的串联,总没有一支完整的曲子。而且,一听就是生手,好多音节都不在位置上。很多时候,都是在反复的吹着某一个音节,或是耍着萨克斯独特的高音、低音、长音,似在自我欣赏,又似是别有用心。最精神的,要数他的眼睛,总是在来来往往的女人身上扫射。

从他身旁走过时,我孙子似乎看出了问题,说:“爷爷,他吹的不是萨克斯风吗,怎么这么难听呀。”

我拉着他的手,匆匆走过,目光不想在他的身上作短暂的停留。我跟孙子说:“这东西只有吹好了,才好听哩。”

这里,是从南大门进入湖区左侧的必经之路。从他身边走过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好像都明白了他的意图,没有人停下脚步,也没有人给予一丝一毫的关注。

忽然,我孙子站下了,看着我,很认真的说:“爷爷,你会什么呀,会吹萨克斯风吗?”他说萨克斯,故意加上一个“风”字,是强调他也认识这家伙。

“爷爷不会。”我说:“爷爷小时候吹过笛子,学过二胡,还拉过小提琴,就是都没学会。”

“噢!”孙子很感兴趣,说:“真笨,怎么就没学会呢!”

确实,我真的很笨,愣是没学会。这是我在心里说的,口头上,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跟我这宝贝孙子说。

小时候,我生活在乡村。小学、中学,也都是在乡村的学校就读的,还赶上了“文艺宣传”比较红火的年代。我是学校文艺宣传队的骨干,会说普通话,歌也唱的不错。经常代表宣传队演唱的曲目,就是现代京剧样板戏《沙家浜》里的片段《朝霞映在阳澄湖上》。

唱这样的段子,是要乐器伴奏的。而《朝霞映在阳澄湖上》乐曲的“过门”就是一段笛子独奏,既高亢、悠扬,又婉转、清澈,非常的好听,也非常的吸引人。

我唱着这个段子,也想着用笛子吹奏这个段子的音乐,却不会吹笛子。于是,就拿起宣传队的笛子,请吹这段曲子的同学教我。同学给了我曲谱,跟我说了笛子吹奏的基本方法,就不再管我了。

每天,只要有空,便偷偷拿上笛子,跑到学校后面的田埂上,一个人瞎吹。可是,笛子不是我的,不能满负荷的吹,进展很慢。

有一天,特意跑到人民公社所在地的集上,在供销社里找到了笛子,一问价格,一块钱一支,我的口袋、书包翻遍了,只有三分钱。回家跟我妈要,妈说:“盐都没钱买,还买笛子。没线!”

我的笛子梦破灭了。即便,“东借西偷”的拿人家的笛子练,最终也没将笛子学会。

上中学时,我的语文老师是个从城里来的下放学生,课上得怎么样,不好说,二胡却拉得出神入化。我最喜欢听他拉的《骏马奔腾》,这是一支难度非常大的二胡曲,凡是学习二胡的人,必须要学会这支曲子。要是不会拉这支曲子,就等于不会拉二胡。

我想跟老师学二胡,却依然因为没钱,不能买一把属于我自己的二胡,而作罢。但是,我利用课余时间,借老师的二胡学。老师教我练习的曲目是《东方红》,这是一支家喻户晓的曲子,自认为学起来会很快。岂知,《东方红》的旋律,由舒缓,到高亢,起伏连绵不断,最关键的是节奏明快,很难把握。我学了几个星期,指位都摸不准,拉出来的《东方红》断断续续,不连贯,不成调,完全是四不像。

而且,由于手生,掌握不好力度,琴弦被拉断了几根,弓弦的毛也拉断了许多。老师没有批评我,但他心疼的样子,我是看得真真切切的。我知道,老师爱他的二胡,就好似爱他的手足一样。我不再拿他的二胡,也就此不再学二胡了。

我的一位舅舅,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就到我家生活。后来,去了省城做建设电厂的工作,不知道受了什么人的影响,居然花五十多块钱,买了一把小提琴。而且,还学会了小提琴,会拉很多支曲子,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小提琴曲《梁山伯与祝英台》。后来,电厂建好了,却让他们一帮人“哪里来,哪里去。”便又回到了乡村,他的小提琴也跟随着他,要回家了。

那时,我己经参加了工作,住在县城里,却是孤家寡人一个。舅舅从我这里经过,便看到了他的小提琴。嘿嘿,真的是应了那句黑话:“从我门前过,留下买路钱!”真不真、假不假的,央求舅舅把小提琴借给我,并教我拉。舅舅虽然不太愿意,却架不住我的软磨硬泡,便答应给我玩三个月。同时,教我也拉《梁上伯与祝英台》。这只曲子,对于初学者来说,简直就是在赶鸭子上架,太难了。而且,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我就是不上班,不睡觉,不吃、不喝,整天不间断的学,也不一定能学会。

小提琴,拿在手里很小、很轻。可是,要用下巴和锁骨夹住它,不掉,稳当,便能操弓、运指,真的比泰山还沉呢。然而,这是基本功,如果做不到,就别谈学琴了。没练到十天,下巴肿了,脖子也歪了,头疼得不敢动弹。

一转眼,三个月到了。舅舅心里一直挂念着他的宝贝,准时的来了。看到我拉琴的姿式,听着琴里发出的声音,他笑了,说:“不错,比我预料的好。”

但是,情归情,理归理,不由分说,小提琴离我而去。我要是想学下去,就必须买一把。这个时候,再普通的小提琴,没有一两百块钱是买不来的。一两百块钱,对于我这个月工资只有十几块钱的学徒工来说,只能望洋兴叹了。

今天,看到这帮人,无论是吹唢呐、葫芦丝,还是演奏萨克斯,我都有一种莫名的激动。

若说是运动,也行。人的生命,实际上是靠着一口气维系着,气长、长短,是可以练就的。用嘴吹奏的乐器,靠的自然是一口能长能短、能高能低的气了。气运好了,身体还能差吗!他们练习吹奏乐器,其实也就是在健身。

当然,以玩乐器健身,首先还得是音乐爱好者才行。没有一定的音乐基础,不能持之以恒,没有敢于挑战自我的雄心壮志,恐怕是难以做到的。

跟他们比,我简直惭愧得无地自容。表面看,是因为钱的困扰,使我失去了学习音乐的机会。其实,是我没有真想学习的毅力和决心。人生一世,做什么事,都是一样的,只要真的想做,就不可能做不成。还是那句古语说得好:“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现在,我依旧怀有冲动。真的好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也要成为一名音乐演奏者。不求成名成家,只要能把青少年时代的缺失补回来,让早已散落的梦想,有一个可以寄托的地方,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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