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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绪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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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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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伕

                                       (湖南  :方绪南)

我在一篇文章中,提到过“脚伕”这种靠为做生意的人挑东西挣钱养家糊口的人,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以前,他们长年累月为人家挑货物,除了吃喝拉撒,其余的日子里,都是挑着担子在风尘仆仆的路上行进着的。   

这也是在交通不方便的年代里,为我们的衣食住行,成为一条脆弱的运输线,带来便利及作过贡献的一个群体,他们完全是靠力气挣钱过日子的,当地人叫脚伕,又叫担脚。                                 

 时间上溯到十九世纪八十年代,         烈日炎炎,知了也懒得鸣叫,麻黄的触角搭在树皮上,怕灼伤似的,不时撬动着。    过了汉口,继续往西北,十个人似小蚂蚁在艰难地行进着……                       

昔佬山是货老板,他为自己雇请的九个伙计,付了中饭钱,又起程了,他垫后,将脚伕缺了长柄稻草扣儿丢弃的草鞋,稍稍拾起来,瞧了瞧,只断一个“组”……还能穿,等在下一站的凉亭里歇缓时,再补上一个组,安上一个布搭,还能将就,他背着的长长的布袋里,就有很多备用的破布条子,在漫长的风雨兼程中,晓行夜宿中,常常不停歇的修补破草鞋的,有的脚伕嫌他小气,轻视他惜财惜物到如此地步,有意与他作对,将脚上的烂草鞋甩飞在荆棘丛生的路下,昔佬山也爬到那绿荫下,荆条划破他的手,也在所不惜。        

昔佬山就是做这长途和短途的脚伕生意发了财的。我们这个地方叫“担脚”。长途的,从平江长寿挑着平江本土种植的白术(经过简单的加工,烘干)又曰平术,挑到西北的西安等地卖掉。去时100斤左右的担子,回来挑回六十来斤枸杞子,棉花,食盐,布匹等物资。时间是半年左右,如果身体不好,或者暴病而亡,尸首是不可能运回来的,死在唧里就埋葬在哪里。最多形式上,留件把死者的衣服,回来用他的衣服放进棺材里,葬个衣冠冢坟,为后代人,留个空坟茔,每年上上坟,所以担脚的人是非常悲惨的。   

抗日战争时期,担脚的人,冒着枪林弹雨,爬过鬼子或伪军的岗哨,被打死的人,也大有人在,有时担花的(指棉花),要跨过探照灯摇曳的碉堡林立的岗哨,棉花盛在布袋里,用长长的绳子拽着,慢慢地,提心吊胆的边拖着边爬行,闯过这生死地带。有的碰上山大王打劫,货物留下,两手空空只能讨米要饭回家,也有的被中途路上的寡妇拦截睡了一觉,不回老家的也有。老家人认为死了。                                      

解放后,昔佬山的儿女们成破落户了,他的居住在只有五万人口的长寿街的重孙子腾达可能觉得担脚可以营生,在无正当固定的职业可做时,当时交通尚未发达,也悄悄地做短途担脚的行当。他从长寿挑猪肉到五十里的黄金洞大利里,为了赶时间不使肉类变质,每天天断黑,挑上一百二三十斤肉,挑担里放着罗布手巾,用罗布手巾的一头裹着一个饭团,那一头是用来拭汗的。流汗多,口渴,水就不能备用了,其中有四十里崎岖山路,渴了,只能赶到两处有山泉水的地方,猛喝上几口,也不能过分喝水,不然肚子里咕咕响不好受外,走路都不利索。                    

天蒙蒙亮,赶到接货的地方,交了货,拿着一元八角钱多几分的报酬,这还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后期的工价,白天睡个囫囵觉,太阳偏西的时候,悠哉乐哉下山来,一般不挑担,拖着悠扬的声音,唱起“对门姐嫩姣莲啰,冬天想到大热天……”的山歌来山来。又去接受老板的任务,路途多半是下坡路,赶到宰猪的地方,慢腾腾吃完饭……他背着老板,拧过奶剂的胖乎乎的老板娘又为他盛了一包剩饭,里面夹着香喷喷的猪油滓,放肆的瞪了笑咪咪的野娘们一眼,心里痒痒的道一句:有机会,我会整得你死去活来的,你等着瞧。老板娘心领神会的嘿嘿地笑着……                                       

腾达继续进行头天晚上的经营,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负重,为的是身上衣着口中食,或是寻几个烟酒钱,度日子对他们来讲,很是简单的,活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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