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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兆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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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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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数男人爱烟、嗜酒、好茶,但大伟绝对是个例外。

大伟大学毕业应聘某公司,不到两年,便坐上了业务部副经理的位子,偏偏他不懂得享受,烟酒茶半点不沾,他常常说自己不像个男人,自诩,自嘲,更多是参透人生后的一种无奈和伤感。

人活着总得为自己做点什么,否则岂不太窝囊?大伟苦苦寻找平衡点,力求让自己不负今生,不枉来世。

所以他迷上了麻将。

第一次上阵,大伟手气特顺,一位老手不断摘眼镜,大呼后生可畏!

几十块钱的赌资,输赢无所谓。大伟挺直腰杆,觉得自己这才像个男人,而且像个男人中的男人。

大伟陪上司的上司以及其他大人物玩麻将,深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痛下苦功,善解领导意,小赢大输,玩得恰到好处,玩得上司的上司心花怒放,玩得领导们都说他是棵好苗子,是个好伙伴、好朋友。

大伟一次比一次输得惨,他毫不在乎,反而开心地笑。

刮春风下秋雨,吃亏是福,难得糊涂!

果然,开发区领导赢了三千元之后忍不住了:

“你小子愿赌服输,大将风度,英雄本色,很好!需要帮忙,尽管开口,这一亩三分地,还没有我们摆不平的事情。哪天跟你老总说声,你这个配角应该转正了吧?”

“多谢领导,官越大越累,再增加工作量我可吃不消啊!烦心事倒有一件,我的未婚妻至今还在大西北,去年就该结婚的,因为两地分居耽搁了。去她那里吧,苦寒之地,水土不服咋办?她来这里吧,咱们发达城市,好单位铁饭碗早被人抢了。昨天家里打电话催,问这问那,正愁呢!”

大伟蔫巴巴的,不知不觉又输了一局。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可悯,可叹!夫妻哪有分居的道理?早说嘛!这事好办,咱开发区敞着大门吸收人才,你这么优秀,你那小媳妇儿肯定也不赖,看哪个单位好,我去打招呼,特殊问题特殊对待,你这情况就特殊嘛!”

开发区领导抿一抿油光光的大背头,大表同情心,说话底气十足。

托熟人,跑关系,千辛万苦难以解决的问题,麻将桌上竟然轻描淡写,一锤定音。领导金口玉言,大伟一块石头落了地,虽然心里直打鼓。他抖擞精神连胜两局,开发区领导第一个伸大拇指,赞他有魄力,有头脑,必定前途无量!大伟猛然惊醒,不动声色,见风转舵,一路败北,并不失时机做一下自我批评,再拍各位领导的马屁,开发区领导第二次神大拇指:胜败乃兵家常事,不骄不躁,帅才也!

大伟被领导器重和赏识,这麻将桌不分级别,平起平坐的感觉真好!

安排好未婚妻,大伟满面春风,时不时在空间里秀恩爱。亲朋好友纷纷祝贺,一对小情侣卿卿我我,感情再度升温,像突如其来的夏天,热潮不可阻挡。

大伟边娱乐边谈生意,常常夜不归宿。

未婚妻提醒他:收手吧,那不是正道!

不玩麻将,大伟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甚至后悔不该把未婚妻弄到身边。距离产生美,天天面对,尤其未婚妻唠唠叨叨没完没了给自己上政治课。大伟厌烦透顶,每次都起争执,每次都吵得不可开交。

未婚妻无意中发现了大伟的微信转账,知道他假借应酬“恶习不改”,大伟冷冷一笑:

“我高兴!”

大伟确实高兴,他升官了!

顶头上司因“决策失误”被免职,下属力荐,领导力保,他顺理成章取而代之,唯独未婚妻寒着脸扫他的兴,是可忍孰不可忍!

其实,大伟心里很不好受。

从小学到大学,大伟一直对未婚妻穷追不舍,而且压根儿就瞧不起用情不专的人。有时说气话,他自己都感到震惊。他知道感情一旦破裂,伤口必定扩散,他更知道感情需要呵护,伤不得,伤不起。

老婆,麻将,两者只选其一,未婚妻摊牌,下最后通牒。

他失望,绝望:人世间究竟有没有海枯石烂?永不变心到底是不是欺世盗名?分手这两个字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词典里?

未婚妻既有北方佳人的豪爽,又有江南佳丽的温婉,大伟追她费尽心机,最后以高富帅的优势战胜对手,殊不知是托了不吸烟的福。她不喜欢闻烟味,对那些喷烟圈扮酷的男生一向不假辞色,即使条件再优越,她都敬而远之。大伟弄清被接受的原因,哭笑不得,他真想吸一回烟看看她的反应,他不相信一支烟就会把自己打败。

这算什么条件?吸烟不吸烟就那么重要?

比如麻将。

想起麻将,大伟心里一痛。

未婚妻以陪看电视为由,业余时间全部捆绑在他的身上,他被软禁。

大伟如坐针毡,咬着牙。

从无话不谈到无话可谈,他们还没结婚,爱情却走向坟墓。

他想通了,决定了。

于是,未婚妻收拾行囊去了车站,坐上车,她才发觉眼里有一层雾,她已看不清大伟,更看不清这个世界。

大伟自由了,陪领导,陪同事,有时也会为输得最惨的部下送一些温暖。他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割别人的肉,就得想办法弥补,否则内心有愧。

最近,麻将桌上多了一位女下属,一位有才有貌的女领导也隔三岔五约大伟过把瘾。大伟开心至极,对“未婚妻”的思念也就越来越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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