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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俊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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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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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老银杏

  我老家那棵银杏树宛如一座不朽的丰碑,是故乡最鲜明的标志,是我心中当之无愧的圣树。它就像一位沉默而深情的守护者,静静伫立在岁月长河之畔,承载着我对故乡无尽的眷恋。

  每当我踏上归乡的路途,那熟悉的身影便如同归家的信号,在我目光触及的瞬间,一种莫名的安心和亲切如暖流般涌上心头。它那高大挺拔的身躯,似一位顶天立地的巨人,向着天空伸展;那浓密如华盖般的枝叶,像是大自然精心编织的翠色帷幔,庇护着一方天地。这棵银杏树,宛如一位智者,已经在我家门前守望了六十个春夏秋冬,它那粗壮的树干,是岁月留下的坚实印记,宛如大地的脊梁;那繁茂的枝叶,是生命蓬勃的象征,似一部家族史书,书写着我们的喜怒哀乐。它是我们一家人心灵的驿站,当疲惫的心灵漂泊归来,在这里能找到慰藉;它更是我们世世代代的精神支柱,如同灯塔,在生活的茫茫海洋中为我们指引方向。

  银杏树,这古老而神秘的生命,有着“公孙树”这一意味深长的别名。它像是时光长河中的一位慢行者,爷爷辈种下,要等到孙子辈才能目睹其果实的丰硕,仿佛在诉说着生命的漫长与坚韧。我家门前的这棵银杏树,更是承载着家族的历史记忆。

  听老人们讲,它诞生于清朝同治六年,是由我曾祖父的爷爷振坤高祖亲手栽种。那株树苗,宛如一个新生的希望,茁壮而充满生机,树干笔直得如同勇士手中的长枪,向着天空宣誓着生命的不屈。经过六七十年的栉风沐雨,它就像一位英勇的战士,在岁月的战场上不断成长,已然长到三四丈高,成为振坤家族当之无愧的地标。如果把广袤无垠的大地比作一张张力十足的巨弓,那么这棵银杏树无疑就是一支蓄势待发、将要射向蓝天的利箭。它之所以能够站得如此之高,是因为它将自己的根深深地、牢牢地扎进了那黄色的泥土里。那些根须,仿佛是无数只在黑暗中探索的触手,紧紧抓住大地母亲的怀抱,无论数十年的酷暑如何炙烤,寒冬如何侵袭,狂风如何呼啸,雷电如何肆虐,它都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我自岿然不动,坚守着自己的使命与尊严。

  春天,这位温柔的使者轻舞着裙摆悄然来临,银杏树像是从沉睡中苏醒的仙子,在它的枝头上,细小的嫩芽如同一个个羞涩的小精灵,悄悄地冒了出来。这些嫩芽,就像春天洒落在人间的星星之火,不久便长成了嫩叶。微风拂过,那满树的嫩叶宛如小姑娘晃动的耳环,闪烁着生命的灵动与光彩。它们在风中轻轻摇曳,似乎在向世界展示着新生的喜悦。

  当春姑娘带着花的芬芳、鸟的歌声,渐渐离去时,银杏树上挂满了如同豆粒般大小的青果果,它们像是一个个嫩绿的小灯笼,点缀在枝叶间,孕育着未来的希望。

  迈入盛夏,那棵银杏树宛如一把绿色的遮阳伞,一把由大自然精心打造的巨型绿伞。它为我曾祖父和他的三个儿子撑起了一片清凉的世界,为他们挡风庇荫。那硕大树冠上繁茂的绿叶,如同层层叠叠的翡翠,有时候不留一丝儿光线,将炎炎烈日阻挡在外。在那悠长的茶余饭后时光,大人们总爱来到银杏树下纳凉,他们或坐或躺,谈论着家长里短,分享着生活的点滴。而孩子们则像是一群快乐的小鸟,在银杏树下打闹玩耍,他们跑前跑后,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交织成一曲美妙的乐章,其乐无穷。

  秋天,这位神奇的画家,带着五彩的画笔,为世界染上了斑斓的色彩。葱绿的银杏叶在它的笔触下开始泛黄,尤其是到了霜降之后,银杏叶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渐渐地由绿变黄,再由黄变成了璀璨夺目的金黄。那诺大无比的银杏树,宛如一位身披金色盔甲的勇士,准备出征。它一身高贵,威武高大,亭亭玉立于白墙蓝瓦的村庄里,就像一幅出自大师之手的油画,格外漂亮诱人。它那金黄的色彩,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仿佛是太阳洒落在人间的碎片,给整个村庄带来了一种神秘而庄重的气息。

  在那战火纷飞的年代,日本鬼子如恶魔般闯进了村庄,那棵高大的银杏树也曾挺身而出,成为了一棵消息树。可恶的日本兵如蝗虫般肆虐,他们放火烧过这棵银杏树,无情的火焰吞噬了它的树叶,烧焦了它的树干。然而,就像古诗中所云:“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银杏树有着顽强不屈的灵魂,它没有被这场灾难打倒。

  随后,年复一年,那树叶绿了又黄,黄了又绿,像是生命的轮回,永不停息。每年结出来的银杏果又白又胖,它们像是金色阳光下的珍珠,闪耀着生命的光辉。满树的银杏果闪烁着金色的光辉,那是深秋最动人的诗篇,是生命对苦难的抗争,是对未来的希望,是生命的礼赞。

  银杏树的命运,就像一部波澜起伏的传奇,让我不禁想起了一个寓言故事《不了情》。故事中的那对恋人,因为命运的捉弄被迫分开,但他们之间的感情却如丝线般坚韧,无法割舍,最终变成了一种“不了情”。而银杏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它的生命力顽强得令人惊叹,大火烧焦了它的树干,可当第二年春姑娘带着希望的气息走来时,树梢上照样会发出层层叠叠的嫩芽,那些嫩芽就像绿色的火焰,燃烧着生命的希望,仿佛在向世人展示着生命的坚韧与不屈。

  打我记事起,那棵历经灾难的新生代银杏树已经如同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窜到了屋顶上。它的枝叶特别茂盛,每一片叶子都像是大自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它们有的像一把小巧精致的小纸扇,扇动着生命的韵律;又像是漂亮的蝴蝶翅膀,在风中翩翩起舞。年少的我,对这些美丽的叶子爱不释手,常常用它来做书签夹在书本里。当翻开书本时,那淡淡的清香味便扑鼻而来,仿佛书本里藏着一个春天。而且,这些叶子还有驱虫的神奇功效,就像是书本的守护精灵,保护着知识的殿堂。

  银杏,这珍贵的树种,又因为它的叶子呈独特的扇形,看起来像鸭子的脚,所以,有人亲切地称它为鸭脚树。但银杏树有着自己独特的生长习性,它单株不能生长,因为它是雌雄异株的植物。好在北岗村有几棵高大的银杏树,它们像是一群孤独的守望者,在岁月中相互陪伴。风,成为了它们谈情说爱的鹊桥,每当东北风刮起,那爱情之果就孕育上了。这是大自然赋予它们的浪漫,如同一场无声的爱情盛宴,在风中悄然上演。

  每每遇到夏日,烈日炎炎,骄阳似火,仿佛要将大地烤焦。此时,银杏树已长得枝繁叶茂,宛如一座绿色的城堡。它的树干挺拔高昂,如同城堡的支柱,支撑着整个生命的殿堂。树枝上层层生发出许多树杈,那些树杈就像城堡的分支,向四周延伸。树杈上又分出许多小枝,小枝上面又长满了深绿色的扇形叶子,这些叶子像是城堡上的瓦片,密密麻麻地排列着。看着这参天大树不断地向上攀高,有时候简直就是一天一个样,它就像一个充满活力的生命,在夏日的阳光下茁壮成长,向着天空展示着自己的力量与美丽。

  大概一个多月时间,随着季节的更替,一片一片金黄金黄的银杏叶在风中摇曳生姿。它们像一把把美丽的小扇子,扇走了夏天的炎热,那丝丝凉意仿佛是它们带来的礼物;扇走了秋天的凉爽,让秋天多了一份宁静;扇来了冬天的寒冷,宣告着季节的变换。它们在风中翩翩起舞,像是一群金色的精灵,在天地间演绎着一场华美的舞蹈。

  小时候,那棵银杏树下是我的乐园。我喜欢和小伙伴们一起在那里玩耍,我们像是一群无畏的冒险家,爬上树干,摘取那金黄色的叶子。当叶子在指尖间滑过,那柔软和凉爽的感觉,如同触摸到了秋天的灵魂。每年秋天,我都会带着家人和朋友来到这棵银杏树下,一起欣赏它的秋色和美丽。我们在树下铺上苇席,那苇席就像一块柔软的大地毯,承载着我们的欢乐。摆上水果和茶水,那水果的香甜和茶水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我们一边聊天一边享受着阳光和美景,那温暖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我们身上,像是无数金色的丝线。此时,我感到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和满足,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被这棵银杏树的魔力驱散。

  尤其是到了下雨天,小雨还在“滴滴答答”的下个不停,那小巧圆润的雨滴落在了银杏叶上,仿佛在叶子上镶嵌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晶。那些水晶在雨中闪烁着光芒,像是大自然赐予的宝石。

雨过天晴,阳光之下一抹浓浓的绿,忽而又因为光线的变化而变为亮白的绿,像镀了一层银一样,如梦如幻,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深秋,那金黄色的银杏树上挂满了果实,如同挂满了成千上万个黄色小灯笼,给这个季节增添了一抹独特的色彩,它们在风中晃动,像是在向世界展示着丰收的喜悦。

  银杏树是挺拔耸立的,它笔直的树干,像是大自然用最坚韧的材料打造而成,是力量的象征。那可爱的扇叶,像是一把把小巧的扇子,扇动着生命的旋律。还有那可口的小白果,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宛如大自然馈赠给人类的珍贵礼物。那褐色的树干要两个大人才能搂抱住,一层一层的树皮包裹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既结实又美妙的外衣,就像一位古老的战士,身披岁月铸就的铠甲。风儿刮起时,风则在树叶间奏响了圆舞曲,那“沙沙”的声音,好似在用沧桑之喉诉说着一个古老的故事。这个故事里,有岁月的变迁,有家族的兴衰,有生命的轮回。

  母亲说,银杏树是一种古老而美丽的树,浑身是宝。银杏叶和果都可以入药,用来治疗哮喘、支气管炎、高血压,是非常珍贵的中药材。它就像一位无私的医者,默默地为人类的健康奉献着自己的力量。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清晨,一缕阳光如同金色的丝线,把我带入了那浓艳的画境。高大的银杏树那么挺拔,它的枝条是那么纤细,就像少女的发丝,在风中轻轻飘动。它那一片片折扇似的叶子是多么富有盎然生机,宛如春天的使者,带来了生命的希望。老远望去,一抹金黄的颜色呈现在半空,它就像成千上万只蝴蝶,在半空中飞旋着,摇摆着。那是一幅多么壮观的画面,金色的蝴蝶在天空中舞动,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它们的舞台。一阵微风从枝间拂过,无数金黄的叶子像耀眼的繁星在半空中闪呀闪的,由上至下发出“沙沙”的响声,犹如一支优雅的奏鸣曲在村庄上空盘旋回荡。又好似一群娇小可爱的小机灵,和着悠扬的歌声,随着浓浓的秋意,一起在枝头舞蹈。它们用自己的方式,庆祝着秋天的到来,展示着生命的辉煌。

  秋风肃起,大雁南飞,这是大自然的信号,宣告着秋天进入了最华丽的篇章。银杏树像是听到了这个信号,它的叶片自高处往下开始有了变化,最后变成了灿灿靓丽的金色。老远看去,就像是天边升起了一抹金色的霞光,那霞光璀璨夺目,照亮了整个村庄。

  走近一看,这金灿灿的银杏叶丛中,还藏匿着许多若隐若现的小白点,那是银杏果,它们像是隐藏在金色宝藏中的珍珠。银杏树更是透着一股灵动的秀美,颀长的枝干,茂密的叶子,无一不彰显出这高大银杏树的魅力和灵气。它像是一位优雅的女王,在秋天的舞台上,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严冬过后,经霜的银杏叶渐渐枯黄了,一片片黄叶,在北风中簌簌飘落,先是星星点点,宛如天空中散落的星辰,随后便是纷纷扬扬,如同漫天飞舞的雪花,给地面铺上了一层黄绒绒的金毯子。而银杏果却是结结实实地挂在那枝杈上,满树都是,一嘟噜一串串的,每个枝条上至少有七八十个,远看像无数串橘黄色的冰糖葫芦串连在一起。它们在寒风中坚守着,像是生命的火种。

  每当一场大雪过后,那矫健的身躯在冰天雪地的映衬下,更显得英俊、潇洒、威武。它就像一位雪中的勇士,傲然挺立,不惧严寒。树叶落光后,爷爷总是倒上几杯酒,绕着大树敬一圈,那是对银杏树的敬意,对生命的敬畏,对岁月的感恩。

  果子成熟了,一个个又圆又大的银杏果,把一根根树枝都压弯了腰。它们像是沉甸甸的希望,挂满了枝头。村上几个顽皮的孩子像是一群小猴子,一个个的爬上树,用长长的竹竿到处乱打,一会儿功夫,地上落满了一地银杏果。这时,家家户户都要过来捡吃银杏果。他们说银杏果是仙果,是长生不老药,那是人们对银杏果的美好期许。

紧接着,家家户院里都会蒸腾着一阵阵浓郁的清香,那是银杏果的香气,是丰收的味道。人们感触到了丰收后的爽心和喜悦,那笑容绽放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如同盛开的花朵。

  老家那棵银杏树不仅仅是一棵树,它是我故乡的象征,是我灵魂深处的眷恋。每当我看到它,就会想起家乡的美好,想起那田间的小路、那古老的房屋、那熟悉的乡音,想起那许许多多的乡愁乡情,感到一种深深的归属感。无论我身在何处,它都是我永远的牵挂和思念,就像一条无形的丝线,将我的心与故乡紧紧相连,永远都无法割舍。它是我心中永恒的风景,是岁月长河中永不磨灭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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