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  记  恩  师

题记——

能教授知识自然是“老师”，我认为能够传授你知识，又能给你一种精神的，甚至影响你一生的，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老师。我和我的第一位恩师阔别二十五年了，情况互不了解，借三八妇女节纪念一百周年之际，写下《再记恩师》一文，以塞思念之情！

我的第一位老师是一个二十三、四的农村老姑娘，脑后梳着两个“马尾辫”。生活在这个内蒙古的边陲小镇的农村，经济、文化特别落后，是现代人无法想象的，住的是马架式的土坯小房，门与房顶一样高，使用面积只有二十平米，连最不值钱的家用电器“手电筒”都没有，点着煤油灯，早晨起来一家老小全是“熊猫眼”，过年才舍得买一包蜡烛。八十年代的那个环境，姑娘十五、六岁就出嫁，二十三、四岁自然是老姑娘了。

我的老师是借住在亲戚家读完初中，心很高，总想找一个有城市户口、有工作的对象，逃离那个鬼地方，到有学校的地方去教书。但是命运总是在捉弄她，始终找不到她可心的，弄得她的婚事一拖再拖，后来也就心灰意冷了；她没有被现实的残酷绊倒，而且让她萌发了一个更加绚丽和大胆的梦想——自己办学。

那个时候在那个地方没有学校，也没人想到组织建学校。

她到离本村二十余里外的塔温敖宝乡小学，捡别人撇的少皮无毛的旧课本、粉笔头，组织能组织到的孩子，采取“游击战术”为孩子上课。什麽是“游击战术”呢？就是谁家有孩子就在谁家院子里，天是棚盖、地面是课堂、膝盖当桌子、石头当凳子。雨天就放假，寒冬腊月十多个孩子挤在一个没有席子的土炕上，只有她一个人站在冰冷的地上，冻得手脚溃烂，而且得上了北方地方病“关节炎”；很多无知自私的家长怕冻坏孩子，把孩子关在家里不让出来，但是孩子借撒尿的机会偷跑，因为孩子们在她的周围，外面冷、心里却热乎！现在也不知道我亲爱的老师，您关节炎的毛病治好了没有，这也是您的学生们的心病啊！

我们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读完了小学二年级。

经过她两年多的跑乡政府、教育办，感动了所有的人，上级开始为我们筹资建学校，第一所土坯房子学校建成了，李老师顺理成章地成了第一任校长。我们用的课桌椅是一个圆木墩上横钉一块长方形的木板，坐在上面一不小心就会人仰马翻；刷黑板的墨汁买不起，便组织我们到乡里捡废旧电池，用里面的炭和稀了刷上去。虽然是这样的艰苦环境，也成了我们这群渴求知识的孩子们的乐园，李老师自然是我们快乐的精神支柱，也是周围五个自然屯叔叔、大爷、婶子、大娘恭维的“中科院”；谁家给远方的亲人写封信，谁家远方亲人来信，都来找我们“中科院”的“小秀才”过目，甚至其它涉及到“学问”的事情，无论能否得到完满的答案，乡亲们都会兴冲冲地往我们学校跑。

我的老师——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只有初中文化的年轻姑娘，用她稚嫩的双肩扛出了一片属于我们的天空，为我们开启了知识的大门，把我们带进了智慧的殿堂。现在回忆起来，如果不是她，我可能是现代社会的唯一文盲，被社会发展的浪头抛下很远很远……，我真的很感谢您。也是她教会我坚强，在困难面前努力地去创造、拼搏，也会继续激励我以后的人生道路。

那时，不像现在科目这样完善，就只有语文、数学两本书，是她教会了我们《骏马奔驰保边疆》、《我的中国心》、《听妈妈讲故事》等那个时代耳熟能详的红色歌曲，至今还萦绕在我的脑海，偶尔妻子干家务和哄儿子玩耍时，就情不自禁地哼起这些老师交给我的那些童年歌曲。

我的老师很可爱，也特别有亲和力，同时也很威严！让我们从心里佩服和尊重。不知道老师可曾记得“三月事件”，也是那个贫穷年代造成的，在我人生成长的旅程中，深深打上了烙印。进入小学二年级，我们班的队伍慢慢打了起来，凡属于前兴农大队的学生都要到我们小学。那时，我们班有个叫谢香的女同学，人长得比较丑、性格也古怪而且小气，很不受欢迎，尤其不受男生的欢迎。

有一天，我们几个要好的一起小组值日，谢香的钢笔落在桌子上了。郭小利顺手抓起来给撇到墙角了，我去倒垃圾时就顺手揣兜里了，这件事可谓神不知鬼不觉。第二天谢香翻得天昏地暗也没找到，就去报告了老师，老师对我们这几个淘小子进行了突击“审讯”，都异口同声地说没看见，老师没办法也只好“退兵”。事后，郭小利害怕东窗事发，就动员我们帮他找回来，大伙把鸡窝翻上天也没找到，这件事也就悄悄地成为了历史。

半年多的时间过去了，郭小利在我家玩耍时发现了这支钢笔，第二天郭小利就当了“叛徒”，把钢笔的事情告诉了谢香，谢香怒起“翻案”，把我们四个人全都揪到老师那儿“刑讯逼供”。我们都保持男子汉的作派，一口咬定“无可奉告”，弄得老师也没辙了，但是谢香不依不饶，没办法我们的老师玩起了绝的，给我们全送到了校长那里。说心里话儿，对校长我们都打怵，那是我们的启蒙老师——李静老师，领着我们风里来雨里去的老恩师，出于尊重也都怕她。我们正想着她能对我们法外开恩呢，校长对我们也真是不客气，一顿雷烟火炮轰得我们晕头转向，最后敲定把钢笔拿来与谢香辨认。我便哭着回家拿“赃物”，妈妈问我为什么哭，我一五一十地跟妈妈坦白了，妈妈脾气爆，点火就着，就怒气冲冲到学校质问校长。两个人越谈越僵，最后撕扯了起来，妈妈身材高大占优势，把李静老师的衣服撕破了，脸也抓破了，被其他老师拉开后，妈妈余怒未消地回去了，我也傻眼了……

这件事如梗在喉，心里总觉得对不起李静老师。后来，李静老师语重心长地找我谈话，我的肠子都悔青了，我的思想防线彻底崩溃了，并交待了实情的经过，李静老师说这支钢笔你拿回去吧，我再给谢香买一支。那时候我不理解李静老师的良苦用心，现在想一想那时的李静老师教育方法很先进的，也是富于创造精神的一个好老师。

我们校园周围环境清新宜人，夏日绿草红花，草甸子牛羊散布，田园诗意，诗意盎然，天然与情趣相携，浑然一体。课间时分，我的老师带领我们嬉戏于绿草红花中，美丽的笑颜闪动在微风吹动的草丛，我们无限的欢乐童趣播洒在这片充满生机与博大的土地上。

远离，并不是真正远离，而是永远刻在我们心中，找不到儿时那个年代的旋律，并不等于没有走过那个年代，也不是在成长中慢慢淡忘和遗弃，在没有接受白发的宣言时，就别以为青春已经失去；有很多东西不能拥有了，那么就要学会回味和珍惜，不要为远离而悲伤，要为曾经拥有而微笑祝福。老师是孩子童年的指针，学生是老师记忆的风铃，指向哪个方向都是风铃奏响的绝妙玄音摇曳，每个每个美妙的音符又是摇曳的回报。春去秋来，年轮更替，我与我的老师分别已经是二十五个春秋了，我眷恋的老师，我的老师啊，想必您也是两鬓染霜了，我多麽想回到那童年的春风丽日，永远悉心听您的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