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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仁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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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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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的觉醒(小小说)

驴从牛和骆驼办的公司逃回家,越想越觉得羞愧难当,想以自杀来结束驴生。牠苦苦思索自杀的方式:割腕太疼,上吊太难受,跳楼太惨,投河怕淹不死,牠一时拿不定主意。唉!先“躺平”再说,于是躺倒就蒙头盖脸地睡了过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骡那天在公司目睹驴突然逃离的离奇举动,十分不解,问骆驼也无答案。回家后,就将心中疑惑告诉马妈。马妈听完,深深地叹口气,“咴…骡儿,那是你的生身父亲啊!”说完竟抹起泪来。在骡追问下,马妈原原本本地讲述了当年和驴之间所发生的故事。

骡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就要去找驴拼命。马妈连忙拦住劝道:“咴…也不能全怪牠,我们当年是真爱,牠也没欺骗我。是我带着你主动离开牠的,后来也没去找牠。这么多年牠孤零零地过,想来也吃了很多苦。这都是命啊!”

骡是孝子,打小就听母亲的话,也就止住了冲动。也许是血缘的作用,骡很快就原谅了驴,想去看看牠的生活情况。骡来到驴家,看到驴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惨状,再看牠家徒四壁、粮仓空空的困境,心里很难过,连忙去买来许多食物,劝驴先填饱肚皮。

驴明白骡儿知道了真相,紧紧拉住骡儿的手,悔恨的泪水滚滚而下,连声说“对不起”“请原谅”。骡也说了许多宽慰的话,说要尽快帮父亲找一份适宜的工作。驴嘴上应承,心里还想着当演员的事。

元旦前夕,动物王国要举办一场迎新年联欢会,动物们纷纷排练节目准备登台表演。虎大王为表达亲民思想,决定亲自登台表演节目。狐狸秘书拿出几个节目方案供虎大王选择,虎大王觉得“狐假虎威”有受秘书利用之嫌,“老虎跟猫学本领”是在贬低自己,“龙腾虎跃”易被龙抢风头,只有“黔驴技穷”能显示自己的神威,就选定了这一节目。

虎大王指定动物马戏团负责“黔驴技穷”的排练。豹团长接到任务,为获得直接为大王服务的机会而兴奋不已,但又为上次驴被打跑一事而感到担忧,就带着黑熊教练亲自登门来请驴。

见豹和黑熊前来,驴以为是为上次逃走之事来抓牠,吓得面如土色,浑身筛糠,张大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豹见驴很害怕,就拍拍牠的肩膀,宽慰道:“苗嗷!驴兄弟,别怕!上次的事是黑熊教练太心急了,今天我们来给你当面解释,希望能取得你的谅解。”

“吼,嗷吼!亲爱的驴,偶上回想让你早些成才,登台表演,上课动作有点大,好心办坏事,请你原谅!”黑熊边说边上前拉住驴的手。

听豹和黑熊一解释,驴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连声说:“噢昂,没关系,没关系!”

接着,豹讲了排练“黔驴技穷”的事,并说这是跟虎大王配合演戏,又能接近领导,又能当演员,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驴听了心花怒放,随即跟随豹和黑熊来到马戏团。

豹仍安排黑熊为驴排练动作,黑熊这回换了副面孔,排练中没再打骂驴。排练好后,豹和黑熊带着驴前往王宫与虎大王合练。

合练开始了,只见虎大王对眼前这头“初到贵州的驴子”进行一番观察和试探,当驴假装发怒“蹄之”后,虎大王轻蔑地吼道:“嗷呜!技止此耳!”一头扑上去把驴按倒在地,照着喉咙就咬。豹和黑熊连忙喊道:“大王,这是演戏,不能真咬!”虎大王一听,才松了口,讪笑道:““嗷呜嘿嘿,朕忘了。”再看驴,喉咙被咬破了,鲜血直流,御医啄木鸟赶忙替牠包扎好。

接下来每次合练直到演出,驴都要被虎大王按在地上肆意蹂躏一番,当一回被强食的弱肉。动物们背后有的笑驴自不量力,有的骂牠任人宰割。驴觉得非常屈辱,从心里感受到这演员并不好当。

早春,动物王国举办“动物创业再就业模范先进事迹报告会”,骡连拉带拽地把驴请去听会。报告会上,牛讲述了下岗后从起早贪黑打零工起步艰苦创业的奋斗历程,骆驼讲述了创业中因忠厚老实屡次受骗跌倒又爬起的坎坷经历,瘸腿拉布拉多讲述了克服残疾苦学本领成为优秀导盲犬的动人故事,家猪约克夏讲述了通过刻苦训练成为相扑横纲的艰辛历史……

驴越听越感动,越想越惭愧,想到这些模范动物当初谁也不比自己强,通过艰苦奋斗取得如此出色的成绩,而自己相比之下实在自惭形秽。牠在心里恨恨地骂自己:“驴啊,你真是一个怕苦贪玩的大混蛋!再不快快觉醒,只有死路一条了!”

报告会一结束,驴就忙不迭地要骡儿帮牠拟一份求职信。骡很快就草拟好,信上写道:“本驴,男,现年8岁,身体健康强壮,擅长叫唤和拉磨,有长期拉磨工作经历。现与时俱进,寻求适宜职位,不惧苦活累活,不计较薪资多少。有意者请致电:12345。”骡将求职信打印多份,到劳务市场广为散发,并挂到网上。

翌日,山羊龙舟队打来电话,说需招聘一名有喊叫特长的队员,驴若有意就去面试。驴迫不及待地来到龙舟队,得知原山羊鼓手因喊声太温柔节奏感不强,无法带动众划手整齐划一地用力,输了很多比赛,需要从其它动物中招聘一名鼓手兼喊号员。驴登上龙舟,试着有节奏地打鼓和喊叫,练习了几遍,和山羊划手们配合默契,顺利通过了面试。

经过一番刻苦训练,山羊龙舟队正式参加龙舟比赛。出发令一响,站在船头的驴立刻昂起长长的脖子,“噢,昂!噢,昂!噢,昂!”地大叫起来,声音洪亮,节奏鲜明,并和着节拍将鼓敲得“咚!咚!”震响。再看一众山羊队员,有了响亮的驴叫和鼓点指挥,个个精神大振,奋勇划浆,动作整齐划一,龙舟如离弦之箭向前直蹿,以明显优势率先抵达终点。赛后,大家都称赞驴号子喊得响,鼓打得棒,是获胜的大功臣。驴心里像灌满蜜糖似的,找回了久违的成就感。

自从到山羊龙舟队再就业后,驴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走起路来“笃!笃!”作响,无事也要“噢,昂!噢,昂!”地欢叫几声,还隔三差五地到牛和骆驼的公司坐坐,主动去看望牠的爱马,邀请爱马母子下馆子改善生活。

经历了此番痛苦的磨砺,驴终于悟透了驴生:在这等级森严、弱肉强食的世界,既不能自不量力妄图与虎为伴,也不能好高骛远想当什么演员,更不能自暴自弃随便“躺平”等死,而要认清现实,认清自己,踏踏实实做好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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