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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仁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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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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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搬家(小小说)

鼠一家住在村头一所无人的旧房子里,门前原先是一条土路,每当夜幕降临,牠们就大摇大摆地沿这条路进村,在无人的路来跑去,在成排的空房子里进进出出,四处翻找食物,尽情游戏玩耍。

寒来暑往,村子里有了变化,一些平房换成了楼房,那条土路换成了水泥路。然而人却越来越少,剩下的大都是老人和儿童。村庄的夜晚成为鼠们的天下。

忽然有一天,工人们在水泥路旁竖起了一根根像大树高的杆杆,杆顶上安装了一个个大泡。鼠们很好奇,跑去偷听村里老人们谈话,知道这叫路灯。

到了晚上,那些大泡泡放出明亮的光,把水泥路照得跟白天似的。人们纷纷聚集到路上,对着路灯指指点点,议论着,谈笑着。

本来,这是老鼠一家出来自由活动的时间,现在牠们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偷地看,心里在嘀咕:要是天天如此,这惬意的小日子也就到头了。

第二天晚上,太阳刚落山,老鼠一家即挤在洞口向路上张望,看路灯有没有亮起。左等右等,路灯一直没亮,路上也没有行人,恢复了以往的寂静。老鼠爸爸首先跑到路上观察一番,然后招呼全家出来,像以前一样自由自在地活动。

转眼春节到了,人们又要放鞭炮了。老鼠一家特别害怕鞭炮的巨响和火光,只能躲在窝里瑟瑟发抖。但根据过往经验,除夕午夜到初一天亮前,人们都睡觉了,不会放鞭炮,老鼠们可以趁机出来肆意玩耍一番,美美地品尝一下糕点瓜子之类年货,再搬运些回家慢慢享用。因此,老鼠一家在急切地等待除夕午夜的到来。

老鼠们很快发现,这个春节与以往不同,那路灯竟一直亮着,直到后半夜仍灯火通明。老鼠一家挤在洞口不停地张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嘴里不断念叨:快熄灯,快熄灯!然而直到东方发白,鞭炮响起,那灯火也没熄灭。老鼠一家失望极了,觉得这个春节过得格外不爽。

斗转星移。老鼠们渐渐摸到了规律,凡是春节、中秋等重要节日,及夏收和秋收最繁忙的日子,村上的路灯才会亮起。而平时路灯就是个摆设,夜晚的村庄仍是乌漆墨黑,照样是鼠辈们的天下。

一天晚上,老鼠一家正准备外出溜达,忽然发现路灯亮了,慌忙止住脚步观察。不一会,只见村书记陪着一群衣着光鲜的人走过来,慢腾腾地,边走边指指点点。等这群人走远,老鼠爸爸连忙去偷听老人们闲聊,他们说这是新农村建设检查组来了,所以路灯亮了,检查组一走,明天路灯准会熄掉。

老鼠爸爸将这一消息告知全家,急切地等待验证消息的真假。第二天夜晚来临,路灯果然未亮,老鼠一家在村庄上快活地玩了一个通宵。

四季轮回,周而复始。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鼠公子在洞口窥见村里来了许多陌生人,连忙回头向鼠爸鼠妈禀报,一家分头偷偷外出打探。牠们听到村里家家户户都在谈论,说三天后上级要在村里召开振兴乡村现场动员会,今天开始做准备,还说村里的发展要加快了。

鼠爸鼠妈及鼠公子相继回到窝里,个个心情忐忑,担心以后路灯会夜夜亮起,不便于外出活动,小日子就真的没法过了。

果然,村里的路灯连续三个夜晚灯火通明,鼠们每出去一趟,都感觉是在裸奔,吓得胆战心惊。牠们越发迫切地盼望这个会快快结束,路灯像以前一样熄灭,那样又能随心所欲的玩耍和觅食了。

会议结束那天,外来的客人全都离去,村庄上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夜晚,路灯真的没再亮起,老鼠一家兴奋得又唱又跳,在黑暗中出出进进地忙活了一个通宵,直到红日东升,才心满意足地回窝睡大觉。

然而,鼠们很快被一阵阵隆隆的汽车轰鸣声惊醒了美梦,一骨碌爬起来到洞口一瞧,只见几辆大卡车运载着建筑材料和大机器,从村中的水泥路上开过,村庄上的所有人都站在路两边兴奋地注视着、交谈着。

老鼠一家慌忙出去窥探,听到人们都在说,村里引进了一批振兴乡村的人才,本村外出的不少人也回来了,要新建一批高效农业设施,新办一座特色农产品加工厂,还要新砌许多漂亮的楼房,让村庄变得跟城镇一样美丽、富裕。人们还说,这下子村里的路灯肯定会夜夜亮堂堂。

老鼠一家沮丧地回窝,召开了一次沉重的家庭会议,商议决定,太阳一落山,全家紧急外出考察新住处,明天即速速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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