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谈文学,真是羞愧难当,无论从文学的任何方面讲我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成绩可谈,只是想借此平台谈一些感想,以深深的文学情结浅略我与文学缘浅缘深的情义;以高度的时代责任感浅话文学责任和担当的一些粗浅认识。
我是一个从小被语文老师批评、指责、甚至漫骂的学生,写字歪斜作文差,口拙语涩背课文难,是老师眼里的“榆木疙瘩”,是同学眼里的文学卑怯者。文学于我是一个从不打招呼的久住多年的邻家老太,一不小心走进门,不仅喜欢他家的每个家庭成员,更是爱上了唠唠叨叨的邻家老太,有事没事去串门唠嗑,居然上了瘾……
我小时候没看过书,也没书可看。父亲虽然是个小农阶级里的文化人,但苦于无书可读。我经常看见他卷莫合烟或者蹲茅厕时手里摊开巴掌大小的纸,用心阅读后才做最后的功用。母亲不识字,经常为家务忙碌运转的当儿不忘讽刺嘟囔父亲几句:“你看那些无用的东西,有啥用?日子都揭不开锅了,妄亏了先人把你放在孔父子门前站过几天,不如砍一捆柴、刨一把猪草,七、八口嘴张着吃饭呢,你一个大男人倒是这个家里的闲人……”有时候母亲说着还不解气,上去就会从父亲手里夺过巴掌大小的纸片撕个粉碎,在那个纸张金贵的年代,父亲气得面颊通红、气息粗重,跺脚甩手而去。我看到母亲发火识趣地赶紧找活干,害怕母亲的火气延伸殃及自个儿。
有一次父亲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本书,正在专注地津津阅读,被母亲一把抢过,瞬间从中间撕成两半,父亲愤怒之极把母亲正在给自己做的半成品的鞋帮一剪两半。那是一本《岳飞传》,撕成两半的纸张上那个“飞”字被母亲踩过后,皱巴巴地平躺着,没有飞起,布鞋底的麻绳印清晰可见。
童年到少年时期我为了做母亲的好孩子,从不在家里写作业、背课文,在母亲看来这是不想干活的偷懒行为。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步入父亲“懒汉、无用”的行当。我在母亲眼里是个勤快、听话,手像镰刀一样的女儿,比父亲强,将来日子一定能过好!母亲经常自豪我比邻家女孩割芦苇快、拔猪草多。殊不知母亲的好女儿在学校语文课上的尴尬窘迫她却一无所知。
学校是远的,学习是课堂的,语文是烦琐累赘的,只有数学是那样便捷、简单、透明,一目了然,是我课堂上就能完成的家庭作业。我为了逃避母亲的管理,为了急步摆脱割芦苇、拔猪草等永无止尽的农活,初中毕业就决定考中专。
我上二年级的时候,知道哥哥班里的一个女同学考上了喀什农学,当时整个村庄都沸腾了。“她转户口了,以后就不回来了,她是城里人了,是国家干部了……”当村里人把这个新闻说成旧闻的时候,有一天,我在村子通往县城的路口看见了她,她的两条黑黑的辫子和村里姑娘的辫子是那样的不同,亮而柔顺,非常洋气,城里人的辫子真好看!我下决心要成为那个姐姐一样的人。现在我知道那是我文学最早的发源地。
每个人的文学都有一个自己熟知的成长环境;那个姐姐美丽的样子便是我文学最早的启蒙。所谓文学首先是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当我们有了这样一个想象美好事物的空间,然后去积攒砖、水泥、沙子,再构思如何打造这个空间,按照我们的设想一点点积累,一点点加盖,这就是我理解的文学作品。
我考上中专后,虽然远离家乡,但却没有一点思乡悲亲之怀,十八岁放飞了翅膀,天天到学校图书馆读书,当然终究是没有飞起来,但也没有折断翅膀,翅膀没有到天空去,可也一直匍匐在地下,扑腾、扑腾……做努力飞翔的姿势。
我看的第一本小说是《岳飞传》,最喜欢的外国文学作品之一是《乱世佳人》。当时学校图书馆没有,我到伊犁新华书店读。每周去读,然后计下页码,下周接着读,反反复复读过不下四遍,最后终于被营业员发现驱逐出门。我上班后第一个月工资买了这本书和《莫泊桑短片小说》集,算是对自己的犒劳也算是对那个营业员的报复。莫泊桑短篇小说下集被一个同学借去一直未还,我到现在都耿耿于怀。岳飞的“忠”精忠报国和斯佳丽对“乱”(战乱、情乱)的沉着应对、淡定自如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们学校是工科类,我的专业是兽医,数理化成绩高才能被这类学校抢先录取,我以数理化接近满分,语文、政治刚及格,而总分名列全县第二的优异成绩走进了我向往的城市户口行列,却在以后二十一年的时间里在村庄道路上疾行漫步,和一个个相同各异的村庄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完成了我人生之路上的积淀,也储备了我文学之路的一针一线。
文学于我是强大、包容、震撼心灵的。我走进作品,与作者对话,与书中人物悲喜交欢共融共乐,感觉每一部优秀的文学作品都是一部圣经巨典,倾注了作者艰辛的劳作,甚至付出了毕生的精力和心血。正如木心老人所说的那样“文学是可爱的,生活是好玩的,艺术是要有所牺牲的。” 没有文学的生活是苍白无力的,失去了生活源泉的文学是无稽之谈、空中楼阁。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我们一定是兼而有之;作为一个文学创作者,我们一定是要付出艰辛劳动的。
当我读了很多书而想记录自己的生活时,感觉大脑的空白和键盘的匮乏。42岁的我开始自考新疆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用六年的时间细嚼慢咽,取得这个本科学历时,我不是满足骄傲,而是更多的无知在前方等待着我恭谨前行。通过这六年的磨练,我对文学的热爱更深厚、更钦慕,是植入骨髓、溶入血液的情深意长,它将一直伴随我回归到生命的零点。
我知道文学虽然不能在我这里开花结果,但我一定相信它于我是一株绿色的藤蔓,努力向着墙壁的上缘攀爬。文学爱好是可爱的,文学创作绝对是苦行僧,文字是急不得、等不到的,只有靠一点一滴积累才能收获。执着于文字,信仰于文学,发乎情、至乎理,方可在键盘上敲出属于自己特有的时代音符。
白居易提出“文章合为时而著,诗歌合为事而作”“时”即时代之意,文章以时代为背景而写,诗词歌赋因事而发。也就是写作要为现实服务,创作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写文章要贴近现实,把握时代脉搏,这是大家应该遵循的写作原则,是古训也是历代文人富于历史使命的一种集中概括。
我们活在当下,脚踏新疆这片热土,喝着甘甜的泉水,吃着稻香米成长起来,就应该为这个时代的米东肩负起历史责任,把这个时代的点滴印痕记录下来,把这片土地的兴盛衰落保存下来,让历史去见证、让后人去续接、延伸……
“补察时政,泄导人情”是使命、是责任、是担当,是文学爱好者共同的话题,是文学创作者共同的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