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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晓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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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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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沙滩

阳光照进玻璃瓶,里面有一只蚂蚁和一个小纸条,它现在离海岸还有七米半,风吹往沙滩,玻璃瓶上岸了,半截埋在沙土里,光在瓶横上棱散成了十色。男孩在它附近拾着贝壳和海螺,小蚂蚁依然在瓶子巨大的木塞下向上攀爬着,阳光浸透了橡木,小东西开始起舞。

月光未蒙尘,海面幽暗而澎湃。女孩提着煤油灯向海边走去,她穿着白染的长裙,踩着细软的沙砾,它们挤进脚趾之间,她弯着腰取走彼岸给她的来信,她没有打开而是将瓶子放进身体里。远处余烟是熄灭的篝火,她用手捧了十滴海水洒向天空,在南边印出了几颗蔚蓝。

风开始吹向深海,她的衣带在随风摇摆,她在灯光下读着最短的信,坐在沙滩上双手拿着纸条,灯色晕黄,在浅蓝的背景下给她最后的温暖,她低头靠在右臂上,听见了风替他说爱她,也要记住他,在耳廓的回声里幻听了几次告白,像海浪的吟聆缄默的输出着爱。

她回信了,但蚂蚁跑掉了,她找遍了整个海岸,甚至是深邃的海沟和寂静的岛屿。她只能试着运气用力把瓶子抛向深海,祈祷着它能抵达自己心里想去的那个地方,我在丛林里望着她,她开始转头向回走着,现在步伐沉重了,她害怕这封信会流到陌生和未知的生物体内。

她盼着,在暗夜里,她等了几千个日夜,风来来往往依旧没有带来她想听到的声音。他们来了,没有他也不是他,我不能改变什么甚至不能发出一点声音,在向北的天空,映照出一束橙色的光,她在清晨五点的沙滩上,面向着那束神秘的色彩,转瞬间便湮灭在世间。我想她没有后悔吧,于是,我将她的心意放进身体里,在浩瀚的宇宙中,小心翼翼的寻找着她的归处和灵魂里的人。

看到他的时候,他坐在海边的悬崖上,脚下的海水汹涌而深沉,像没有生命在那里存活一般,或许他还在等吧,那个在这个时空已经不存在了的人。我带他远离了海岸,把他藏进了深山里。

他把所有的爱的事情都放弃了一些,悄悄地藏在星辰夜空里,所以他在晴朗的时候特别开心,等到灿烂千阳满目星河,他就躺在撑椅上,拿着蒲扇,小心的看着天,生怕别人发现些什么。

堂屋外面的钨丝灯在清透的夜幕里烫了一个洞,它本来是炽热的,但周围的清凉一方温馨显得愈加冷清,他赤脚去水缸里打了一桶山泉水,炎热的夏天里,除了老旧的风扇发出无力的呻吟便是这冰凉的泉水会予人冷静。但他很平静,在广袤的山林里,连呼吸声都会产生共鸣。

闪电鞭打着静止的黑夜,模糊中庄稼动了些,它们开始躲避水滴在疯狂摇摆。他拿着手电在田埂上扒开月口,免得水放肆舔着秧苗的腰,也防止田坎坍塌,种地并不是靠天吃饭,是靠勤劳和经验在贫瘠之间坚强生活。他站在牛棚下面,远处浅紫色像向往的梦境或是天堂,现在没有了黄白色的点缀,一切并不是那么轰烈,反而是安详,像会圈入无尽的时间长河。

我朝他的反方向看着,那边不是大雨淋漓,那边有大片的紫云英,那边有遍地的小雏菊,那边竹枝摇着微风也装饰着温暖的黄昏。他只是戴着斗笠没有披蓑衣,他穿着蓝色涤卡上衣蜷着裤腿的灰黑裤子,他叉着腰像阅览山。瞬间蓬勃反转拾光梭过蛙声一片,露珠滑着初生稻香点进水面,涟漪扩散被谷根阻止了,天空的热传递到了彼岸,这里也开始花开。他踏着田野,小坡上没有蒲公英,风和水杉做了隐秘的约定,残害着地上的小草掠的黄白。

我在长满荆棘的小山顶醒了,他升起了炊烟在白色的背景下,瓦片也裸露出一些黑色。他今天没有外出,灯草绒大衣和一只小狗,在雪上印着丰年的味道,窗户上没有辣椒和玉米,门上是他一手好字,也算有一点红色了。但我还是将它撕了下来,在火坑里等着燃成灰烬,等最后一颗粒子都漂染在空中。

春笋喷出迅速向上爬着,他伐了些竹子编织了篱笆,今天是一年里第一窝小鸡将破壳而出,他把米磨的细碎拌水迎接新生。犬吠了几声,他把大门拴上,从屋里搬出一把椅子,眼睛直直地看着门外,他看着栓子在向右移动,他闭上了眼睛,没有发出一丝声音,除了心跳和呼吸。

我要去追他们了,像在田野里追着蝴蝶,像尽力挽留那些离开的人,但他们的灵魂被打上了结,我揪不出来了,我想我也要进去了,在高速旋转的涡流,巨大的向心力牵着我每一寸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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