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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玉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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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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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在心灵深处的格桑花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

当年,王洛宾的这首《在那遥远的地方》唱遍了大江南北。这一唱,红了整整80年。

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是在军营早操后的广播里。那悦耳旋律、优美的歌词,还有那位不知名的“好姑娘”,着实令人陶醉,让人向往。我觉得但凡听了此歌的男人都会有点小心动,更何况是年轻的正处于荷尔蒙分泌旺盛期的我们呢?于是,何时能去那遥远的大西北,从此成了我的一个心结。

因为在海军服役,这些年一直都以海为家,与海相伴,行走在祖国的海防线上,所以一直无法与无海的大西北结缘。

去年八月,福建采风途中,我心生欢喜,即兴给准备出版的诗集起了个《歌向远方》的书名。到了今年六月,新书即将出版了,却迟迟未能确定安放“首发”的地方,不免有点着急。

生命中的许多遇见,有些是刻意的,有些是无意的。这次西宁之行,我想是冥冥之中的注定,注定我会遇见西宁,沉醉在西宁。

当我正为新书首发地点发愁的时候,远在青海西宁的白锦刚老师竟然主动提出乐意承办此项活动,并拿出了比较详细的方案。他的理由只有一个:《歌向远方》的首发式就应该到“远方”来首发。此时,我仍未下定最后的决心。一是考虑路途遥远,不知分散在全国各地的作家是否愿意参加;二是尽管与白锦刚老师神交已久,但从未谋面,对其能否完成任务信心不足。

没想到,之前联系的江西黎昌、安徽滁州、江苏南京等地相继回话,因种种原因不能承办首发活动。时间紧迫,青海西宁便成了不二之选。

从北京到西宁,目前还没有开通高铁,除了飞机,便是绿皮车了。八月,正是北京的雷雨季节,飞机受天气的影响比较大,且票价有点贵。权衡再三,我们选择了绿皮火车。既可节省不少费用,攒下一些“美德”;还可慢慢欣赏沿途风光,静静地放松一下心情。心若静,杂念全无,远方就不远了!

八月八日,我们一行4 人踏上了远赴西宁的绿皮车。

乘坐慢车出行,在记忆中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当年,交通没这么快捷、方便;回乡探亲,常常买不到座位票,只好站着,有时一站就是几天几宿。兴许是当时年轻,精力充沛,也没觉得啥,因为那个时候,大家都在拥挤的慢生活中行走……

后来,进了机关,出差下部队,稍远点的都是乘坐民航客机或者动车、高铁,一直在快节奏、高强度中疲命奔忙着。久而久之,便养成了“慢不下来”的习惯,每每见到一些行为处事慢慢悠悠、磨磨蹭蹭的人,我心里就想:这些人咋就那么不着急呢?甚至觉得,他们简直是在浪费生命……

入夜,列车拖着长长的绿尾巴,在苍茫的大山间铆着劲奔跑。窗外细雨蒙蒙,伸手不见五指,宛如一张漆黑的天网,笼罩着这漫无边际的崇山峻岭。只有经过桥梁或穿越隧道时车轮敲击铁轨的铿锵回声,才能让人感觉到时光与速度的存在。列车开始匀速行进,车厢里的旅客带着睡意,在有节律的摇晃中进入了梦乡……

我却没有多少睡意。

听说我们这趟列车要经过宝鸡,当地的几位文友,特地委托家离车站相对较近的王文婷,代表一方作家与我们见面。我查了一下列车时刻表,到宝鸡的时间是凌晨五点二十八分。

那天,真不凑巧,车厢里的电源插座全都坏了,我们带的两个充电宝电量都归了零。车过西安,为节省电源,我临时关闭了手机,躺在铺上微闭双眼。心想,不到两小时就到宝鸡了,等快到时再打开手机。

未曾想,在列车的摇摇晃晃中,我与车厢里的旅客一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我一觉醒来,列车不知在什么时候已停靠在宝鸡站。我急忙打开手机,见到王文婷发来的若干条信息和语音,立马冲下列车在站台上搜寻。此时,湿漉漉的站台上已空无一人,而站在车门前的列车员却在一个劲地催我赶紧上车。就在我准备转身的一瞬间,只见远处一个黑影,招着手向我奔跑过来。她匆匆将手中一大兜“岐山面皮”递给我,还没来得及多说一句话,列车员便将我拽上了车。列车徐徐开动,望着细雨中渐渐远去的王文婷,我的内心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动。一个从未谋面的人,为了表达她的那份心情,深夜外出购买她家乡的特产,然后守候在时钟旁静静地等待黎明,这是一份何等高贵的情意啊!

冰心先生曾说:“有了爱就有了一切。”或许,这就是作者回报“冬歌文苑”的那份爱吧!

接着,列车在秦岭中穿行,一座座青山映入眼帘,一片片白云飘在头顶,仿佛迈进了另一个世界。下午两点多,载满旅客的列车,像犁了一天田的水牛,终于带着最后一声喘息停靠在西宁站。

接站的美女秦总告诉我,白锦刚老师几天前腿骨折了。进了宾馆,只见一位腿上打着石膏、绑着绷带、拄着双拐、面带微笑、一脸慈祥的大哥,强撑着疼痛的躯体与我们握手。不用说,这位肯定就是白锦刚老师,虽从未谋面,但亲切感油然而生。后来得知,白老师为了不影响活动的正常进行,一直瞒着我,并且不让他人告诉我实情。

结识白锦刚老师,是原总部机关一位老同志介绍的。这位老同志,与白老师原是一个部队的战友,与我曾经是上下级关系。2017年底,白老师进入“冬歌文苑”后,先后发表了多首反映西北部队官兵工作生活的诗歌作品。他那正直的人品,优美的文字,无不告诉我们:这是一个心怀美好的人。

       这次活动,白锦刚老师不仅负责了组织筹划工作,还弥补了近万元的经费缺口。在接下来的两天里,他自始至终保持着坚强、热情、友善的精神状态,坚持让儿子推着轮椅参加新书首发式和采风活动。活动结束的当日,恰逢白锦刚老师60岁生日。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我们唯有为他集体唱了首《生日歌》,以表达文苑作家们对他的深深祝福!
       歌声响起,眼前又浮现出到西宁当晚,一行人从专车上下来,扑面而来的满满的感动!热情的东道主以高原最高规格的礼节欢迎我们——晚风中,早早等候在饭店外边的他们,呈上了一条条金色的哈达;宴席上,又斟满了一杯杯甘醇飘香的青稞酒,令远道而来的每一个人都有了宾至如归之感!
       临行前的那个晚上,白锦刚老师特地来到我的房间,与我促膝长谈了很久;让我进一步感受到了一名老兵的忠诚与刚强,一位西北汉子的大义与豪迈,一个文学爱好者的执着与大爱……这使我不由得想起他入选《歌向远方》的一首诗来:“格尔木/我从懵懂走向成熟/戈壁红柳记着我年轻的模样/二十三载的雕刻/让我和我的战友一生怒放”(白锦刚《格尔木,我的第二故乡》)。
       诗如其人。白锦刚老师之所以能做到这些,我想,这其中不仅有浓浓的战友情,更重要的,是饱含了他赤子般的文学情怀!

说到西宁,我不得不感恩另一个人——青海纵横文化艺术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沐寒先生。这是个有文学情怀与大爱的人,与我同乡且出生在同一个年代,三岁随父亲来到青海,在西宁生活、打拼了五十多年,把一生的财富都献给了他所热爱的事业。这些年来,沐寒先生投入巨资,在西宁打造的城市文化会客厅和古典钢琴博物馆,共收藏了86架世界知名钢琴,成为西宁文化产业的排头兵,也是青藏高原上一道亮丽的文化风景。

这次活动,沐寒先生以及他的团队,为我们提供了诸多无私的帮助。据白锦刚老师讲,“城市文化会客厅”主要用于高品质的音乐会和商业演出,一天的租金就是好几万元人民币。沐寒先生却推掉商演,无偿将这一高大上的场所,让给“冬歌文苑”活动使用;还请来了西宁市文联主席张国云先生以及西宁市作协领导、歌唱家、朗诵团队等助兴,使我们的“首发式”上升了层次,丰富了内涵,增添了色彩。

诗人陈鸣鸣在《致沐寒先生》的诗中由衷地写到:“一座雄性的城市/酒正酣歌舞正浓/投身于文化事业的沐寒先生/矗立成西宁的艺术标杆……”

雄鹰之所以飞得高,不是因为风,而是它有一双坚强的翅膀。愿沐寒先生像高原上的雄鹰一样,展翅苍穹,自由翱翔,飞向远方。

西宁之行,还有一位故交,深深地打动了我。在部队工作了30多年,深觉战友之间的情谊,最简单、最纯朴、最有人情味儿;得知我要在青海搞活动,在兰州部队工作的好友党广勇大校,说啥也要让我从兰州返京。

我和广勇,年龄、兵龄相当,经历相同,脾气相投,并且都是军网上的执行主编,虽然他在兰州,我在北京,远隔千里,但我们之间的感情一直是杠杠的。这些年,他出差北京,我们曾见过几回,西北汉子淋漓尽致的豪爽劲儿,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八月十二日,我们一行8人,先后到达兰州。其实,广勇几天前已赴贵州出差,公务尚未完全了结,便提前结束行程,买了机票赶回兰州。

那天晚上,广勇拿出了私藏好酒“四十九坊”,点了兰州所有的特色佳肴,让我们感受到了西北人的热情好客和浓浓的兄弟之情。第二天,他不顾旅途疲劳,早早地领着我们游览黄河沿岸的风光……

在兰州生活工作了大半辈子的老军医刘恺先生,邀请我们在黄河岸边,一边喝着用黄河水泡的“三炮台”茶,一边欣赏着黄河上“羊皮筏”搏击激流的景致。诗人陈鸣鸣、副总编蔡泗明现场赋诗,在浓厚的“黄河茶叙”画意中,融入了一份淡雅的诗情。

因为一次驻足,从此记住了一座城。兰州的面(兰州拉面)、兰州的河(黄河)、兰州的鱼(黄河鲤鱼)、兰州的桥(黄河第一桥)、兰州的路(丝绸之路)、兰州的书(《读者》),已被我们一一收进记忆的行囊。一座有知己好友的城,也必将是一座有温度的城。这注定了过往的一切美好,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我们所淡忘;注定了,那暖暖的情谊、深深的感动,将春天般地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田生根、发芽、开花……

西北采风的日子渐渐远去了。然而,远方的那山、那水、那人、那情,始终占据着我的脑海,充盈着我的记忆,就像高原上那朵朵盛开着的格桑花,在我的心灵深处散发着弥久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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