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时“自我折磨”的切身体验

“1975年……作家杜鹏程当时正在把他的中篇小说《在和平的日子里》扩写成长篇，处于艰苦的创作阶段，有时候写了又撕，撕了再写。这让路遥深受感动。那时路遥就认定，没有这种‘自我折磨’的狠劲，是不可能出好作品的。”（《人民日报》2021年11月5日，白描：《路遥：诚实写作，蹚出一条路来》。）

虽然我仅仅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写作爱好者，同路遥、杜鹏程相比，遥不可及，但写作时“自我折磨”，我也有切身体验。

我写作《五律• 吟洗象池》，先后修改了很多次。就大的修改而言，就有两次。最先于2021年10月25日在中国诗歌网发表的原稿是：“ 氤氲生幻觉,石象耳非聋。 殿近闻钟响,山深辨鸟匆。 猴寻游客谑,寺蕴佛禅融。 巨细皆知晓,全凭两耳聪。”

虽然此稿在押韵、对仗、平仄方面均合符规范，但我总感不太满意。

自我挑剔，我不满意之处有三。

一是描述的主题是洗象池的石象“耳聪”，“钟响”、“游客谑”，凭“耳聪”，能听见；但“鸟匆”、“佛禅融”，凭“耳聪”，就无法听见了。得靠目明。显然，这里出现了不合情理的情况。

二是“寺蕴佛禅融”，我的本意是“洗象池寺院与佛教义理融汇为一体”，但读者可能不会这样理解，可能对此产生歧义。

三是，描述的主题是洗象池的石象“耳聪”，得换主题了。

于是，“自我折磨”。

既然描述的主题得换，我就十分认真地重新整理了自己的思路：我在洗象池沐浴着阳光，兴致勃勃，听禅钟敲响，看鸟飞匆匆，见猴、人同乐，观月照水天同眶，瞧索道运送游客，享冷杉伴随微风。

我趁兴为将要大刀阔斧修改的五律写了题记：“在阳光洒向胜景之际，笔者游览洗象池。踟蹰流连，尽兴骋目，生发抒怀之情。 禅钟敲响，体味佛教意蕴特别；鸟喜振翮，来往空中急速迅捷。猴们善‘卖萌’，引人忍俊不禁，喜爱情切；明月照池水，天在水中呈现，水天重叠。索道畅通，载朝山居士，络绎不绝；冷杉珍稀，似招风轻扬，未曾停歇。”

有了这一思路，我对这首五律进行了第一次自我大修改。

全诗40个字，我删改了26个字。删掉了事实证明不适合做主题的“ 氤氲生幻觉,石象耳非聋” 、容易引起误解的“寺蕴佛禅”、 不适合做主题的“巨细皆知晓,全凭两耳聪”共24字，分别改为与换了主题有关的“阳光铺寺内,兴致荡胸中” 、“月朗水天”、 “索道迎居士，冷杉送晚风”24字。将“猴寻游客谑”中的“寻”，改为含有“可爱”之意的“萌”字；将其中的“谑”，改为“爱”。

这样，主题就由洗象池的石象“耳聪”，改为了笔者在洗象池的闻见感受。

11月1日，我在中国诗歌网发表了修改后的这首五律：“阳光铺寺内,兴致荡胸中。 殿近闻钟响,山深辨鸟穷。 猴萌游客爱,月朗水天融。 索道迎居士，冷杉送晚风”。

我多次阅读了修改后发表的这首五律，虽然在押韵、对仗、平仄方面均合符规范，但我仍不满意。

再次自我挑剔，不满意之处有六。

一是“阳光铺寺内”，不太妥当，因为读者容易理解为“阳光铺在寺院的室内”。

二是“兴致荡胸中”，过于直白，典雅、含蓄的意味不足。

三是“山深辨鸟穷”，其中的“辨”，是说“分辨”。仔细想想自己的所见，明明是清清楚楚地“看见”，说成“分辨”不太恰当。

四是“山深辨鸟穷”，其中的“穷”字，说的是“尽”，与题记中的“来往空中急速迅捷”之意相违。

五是“猴萌游客爱”，其中的 “萌”字，不加引号，读者不易理解为“很萌”、“卖萌”。同时，其中的 “爱”字，只含有“喜爱”之意，缺失了 “引人发笑的话或举动”之意。

六是“冷杉送晚风”，其中的“晚风”，不妥。“冷杉”树大招风，就当天而言，人们早起时，就会感受到风来了。

我对写的题记也有不满意之处。

一是其中的“踟蹰流连，尽兴骋目，生发抒怀之情”放在最后面更好，

二是其中的“禅钟敲响，体味佛教意蕴特别；鸟喜振翮，来往空中急速迅捷”，如在两个分句倒数第二字之前各加一字，以使表意更准确、读起来更琅琅上口。

三是其中的“猴们善‘卖萌’”、“明月照池水”，依本题记在此二处前后均已四字起头，如将这二处的五字改为四字，读起来也会更琅琅上口。

四是缺少对写此题记的缘由进行完整的表述。

再次“自我折磨”。

进行了第二次自我大修改。

我将题记中的“踟蹰流连，尽兴骋目，生发抒怀之情”移到最后面，在其后加上了对写此题记的缘由进行的完整表述“因无格律限制而信笔，述闻见于题记；依押韵对仗平仄规范，吟情愫于五律”。

为使表意更准确、读起来更琅琅上口，我将题记“禅钟敲响，体味佛教意蕴特别”中的“特别”二字之前，加了一个“之”字；将“鸟喜振翮，来往空中急速迅捷” 中的“迅捷”二字之前，加了一个“而”字。

为读起来还会更琅琅上口，统一对所闻所见以四字起头的形式，我将题记“猴们善‘卖萌’”五字，改为“猴善‘卖萌’”4字；将“明月照池水”5字，改为“月照池水”4字。

这样改动之后，题记就更顺畅了：“在阳光洒向胜境之际，笔者在峨眉山洗象池游览。禅钟敲响，体味佛教意蕴之特别；鸟喜振翮，来往空中急速而迅捷。猴善‘卖萌’，引人忍俊不禁，喜爱戏谑；月照池水，天在水中呈现，水天重叠。索道畅通，载朝山居士，络绎不绝；冷杉珍稀，似招风轻扬，未曾停歇。笔者踟蹰流连，尽兴骋目，生发抒怀之情。因无格律限制而信笔，述闻见于题记；依押韵对仗平仄规范，吟情愫于五律。”

我将40个字的五律改了11个字，外加一字的前后双引号。

我把读者容易理解为“阳光铺在寺院的室内”的“阳光铺寺内”，改为意思比较明确的“阳光临胜境”。把过于直白的“兴致荡胸中”，改为带有典雅、含蓄的意味“雅趣蕴心中” 。把“山深辨鸟穷”中的不太恰当的“辨”字，改为清清楚楚看见的“见”字；把与题记中的“来往空中急速迅捷”之意相违的“穷”字，改为含有“急速迅捷”之意的“匆”字。把“猴萌游客爱”的“萌”字，加了引号，是读者容易理解为“很萌”、“卖萌”；把只含有“喜爱”之意的“爱”字，改为了有“引人发笑的话或举动”之意的“谑”字。将“冷杉送晚风”中在时间顺序上描述不妥的“晚风”，改为就当天而言，人们早起时，就会感受到的“晓风”。

改动后的五律全文是：“阳光临胜境，雅趣蕴心中。殿近闻钟响，山深见鸟匆。猴‘萌’游客谑，月朗水天融。索道迎居士，冷杉送晓风。”

11月8日，我在中国诗歌网发表了这首五律。

虽然这首五律谈不上是很好的作品，但经历了两次“自我折磨”，我尽了努力，个人感觉基本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