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悬挂在心尖上的小山村

一个悬挂在心尖上的小山村

作者：黄忠建

一

青蛙节的圆豆腐

二月二的甜汤圆

三月三的红鸡蛋  

四月八的香糯饭

五月五的大粽子

六月六的绿豆汤

七月十四宰鸡鸭

八月十五放龙灯

……

故乡，桂西北一个偏远的小山村

我的脚步走有多远  

不会迷失方向  不会销声匿迹

那条羊肠石头路  那屋顶上的袅袅炊烟

挂在村前的那条小溪昼夜在心底流淌

二

村庄与我，一个血脉一个肉身

我和母亲，前者魂魄后者牵挂

母亲在乡下守着老屋

我在城里惦记着那个小山村

一个悬挂在山腰的小山村

我知道小山村的疼痛

随手翻醒一块瘠薄的泥土
犁头的深浅历历在目

禾叶上的斤两明明白白

那个黎明，母亲摸黑椿米

我看到了老牛肩上厚实的结痂

那个夜晚，村民包围一台黑白电视机

我熟知了一方水土的酸甜苦辣

面对一束稻穗，我会思潮起伏

啃着一把玉米棒子，我会倍感欣慰
父亲一生在土地里摸爬滚打

土地被父亲满茧子的手掌捏成谷粒、砖瓦……

母亲把我寄养给某个城市的许多年之后
耳边时不时响起父亲咬碎谷粒的声音

三

深夜，我常常坐在前廊

视线爬上城市最高的楼盘顶
定位导航  朝西偏北   再往东偏南
夜色沉重   有些喘不过气来
摇晃在脑海里的那个小山村
“啪”的一声从高处坠地

拖着两道潮湿的泪痕

消失在走出城外耀眼的街灯里

流水有多远？树根有多长？

村前边的小溪流

您是一条牵糸山里村外的筋脉

从山沟沟静静地来

跃过重重叠叠的高山   撞过一座座桥墩

泥和过村民的毛坯屋  盖过城市的高楼大厦

又迂回把我的游魂安放在大山的呼唤声里
             

四

翻晒与泥土有关的日头

秸秆会在胸腔里焚烧一把火

稻穗的幽香便随着一声声乳名渗透心里

我素描山村的诗句里有几个湿漉漉的字眼
那是父母亲面对黄土背朝天劳作的身影

触摸犁耙，会看到田地的年轮

摇转石磨和谷风机，会听到谷粒的言语

走回山村，唱着山歌的溪流依然清甜纯真

让记忆深处的蝉鸣爬上村头的老榕树

再到村后山坡上拾荒  那遗落牛背上的叶笛

五

想起篱笆墙下父亲丢弃的农具

就有种子掀开头盖骨的刺痛

小山村素颜朝天  憨直朴实

小山村起早贪黑  四季瓜果

小山村民淳俗厚  热情慷慨

小山村与时俱进  旧貌变新颜

田间地头的五谷杂粮

我身上的筋肉骨头

我没有嫌弃过村庄  没有抱怨过老家

村庄也没有抛弃过我  就像母亲和孩子

故乡，抚平游子心灵的杏林

那隐约在绿树中高低错落的民房

那扶摇直上云天  长满青苔的石阶

一路清风  一路鸟鸣  一路青山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