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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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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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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宫

我想,故事有故事的开端,终结有终结的奥妙。故宫早就已经死去了。

我的视线从天安门上那句世界人们大团结里慢慢往下移,高高的拱门,我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从天安门的侧门中穿过,门里门外是科技的拦阻,我来到了故宫。

长长的官道一直延伸至下一个拱门,拱门的背后是又一个拱门,总要穿行无数道繁琐的宫规才能站在帝王站住的角落。

熙熙攘攘的人群是来参观动物园的。他们东看看,西看看,那艳丽的红色支柱,撑起金色的宫顶,绘彩更是人工的巅峰,龙形弯绕,却没有一条形态相同,绿底金龙,守住无数间宫殿。

一个个工匠登上高高的长梯,在古时人均不过一米六的身长,画着绕着一座座宫殿的金龙,祥云。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即便故宫晚上不开放,但当我看见它朱红色的门,金框红底的窗户,斜照的夕阳便成了温柔的月光,透过这红色的孔洞,照在卧榻上翻来覆去的人影。

石板大道一看就是后人维护的产物,平滑得没有一丝凸起,完全不像是被时间侵蚀了两百年的行人走道,人潮拥挤,故宫的路有很多条,但人们似乎总在某些旨意的召唤下,不停地往前走,穿过又一个拱门。走了十分多钟,还没有到真正的故宫,因为还没到验票的窗口,似乎这长长的走道,是人们在时间穿行的过渡。

天安门到午门这一段路我约莫着得走20多分钟,虽然它实际路程并没有这么长,但这段路似乎不是那么直截了当。我总要停下来拍拍照片,看着鸟在枯枝之间跳跃,在一座又一座城墙上的宫檐滑翔。

午门,那是进入真正故宫前的最后一道拱门。

是人们分散后又聚集的最初一扇门,我看着一波一波的人走进那扇门。它不像其它宫殿为了彰显自己而只有门上的宫殿,两边局促地簇拥着两座小殿,像是箭塔,凹进去的嘴巴,我竟生出了一丝犹豫,进去像是一道菜把自己献上一般。

我往后走了几步,看到殿后的蓝天,突然注意到才三点多太阳就已经成为斜阳了,金色的斜阳落在局促的午门,原本金灿的屋檐,赤红的城墙,多了些破败,像是年久失修的防御设备,我顺着人群,被午门吞了进去。走过午门的过程,像是穿过漫长的咽管,从午门探出头的那一刻,豁然开朗的视野,我明白我已经进到了真正的故宫,走到王朝的胃了。

一道划定的河流架在午门与太和门之间,中间连起的是白石搭成的金水桥。金水桥的金水河里还养着几条锦鲤,这些当然不是旧时代的残党,毕竟建国后不许成精,但臃肿的身体,硕大的胃证明它们即便没有故宫这样的年岁,但在鱼中也不算是刚冉冉升起的新星。

禁止投喂的挂饰没有立在这里,但我也没有看到任何人投喂它们,似乎它们就靠着这故宫的精气修炼存活,是这片故宫的唯一生气。

太和门及内殿的装饰详细描述怕是几千字也不能够,弯绕的祥云,盘旋的金龙,就连排水的出口也是由白石雕刻的龙头。跨过太和门才终于来到太和殿,又称金銮殿。

太和殿广场比太和门广场更为旷阔,但白石阶却破损不堪,也不知是还未修缮到此处,还是工作人员希望维持其原貌,白石阶虽然残破,但在日日故宫游客的踩踏下也没有苔石冒出,坑坑洼洼的地面让人行走在其中都要注意几分,更何况跪在上头呢。

长长的三阶白石阶像是一道登神长阶,每踏上一层台阶,便从物理意义上高人一等,走到太和殿的门前,已经是目穷千里,视线甚至能跨过时间的城墙,看到远处现世的高楼大厦。

金灿的斜阳洒满宫闱的每一面,橙黄色的光芒落在金色的屋檐上,像是黄金从天上洒落,由人间的帝王承接起无穷的太阳光辉。

建造起这座宏伟宫殿的帝王,是否想过在此时的北京城,残阳落下的每一个角落都是逝去的残余呢?帝王最爱的象征着无上顶峰的金黄宫殿,赤红祥瑞,在我看来更显得它像是残破的冗余,旧时代的残党。我想故宫早就已经死去了,此时留下来的它,只是身为故宫的身躯,一座装饰华美的宫殿。

它那象征着最高权力机关,人间最高地位,带着无穷神秘,恨不得掰开紧闭宫门的缝隙一瞅东宫娘娘吃得什么金餐,着的什么银锦的欲求在轰轰烈烈的时间里消失殆尽。

故宫早就已经死了。

在我走进景山公园时,看到崇祯皇帝自缢的那颗歪脖子树时,我生出了这样的一个想法。什么是故宫,我想要看见什么样的故宫?

当我站到景山这座小土堆的山顶,看向一座又一座的宫殿,那金色屋檐,红色围墙,裹住的一个个空间,端端正正地写着无数个井字,即便有许许多多的鸟在这井字之间来回飞,也没办法把这井字变成天子。

故宫已经成了荒废的井字,已经住在里边挥斥天下的天子已经走了,有的还就自缢在我脚下不远处的歪脖子树旁。

我想,故事有故事的开端,当朱棣迁都到北京时,对北京故宫的大规模修缮后,住进来,站在最高的太和殿前,环顾京城,金灿的太阳洒在刚刚涂满金辉的宫檐,赤红的宫墙倒映的光芒落到他的眼里,他或许也想过千秋万代,他也希望他的视线不只可以目穷千里,还可以穿过时间的围城。

不过,终结有终结的奥妙,当他的眼神穿过时间的围城,与多年后历经战乱回到故宫的溥仪对视时,他们会想些什么?

但我想,故宫在那一刻,便已经死去了。

后续,我在跟朋友逛故宫的时候,我就跟他讲,等我回去写故宫的时候,开头就是——故宫早就已经死了。他说他觉得应该是——故宫大抵已经死了吧。这么一来就是讯味浓浓了,他回去之后写了一篇故宫的短文,里面提到我说了这句话,但他却不明白。想来,如今他看到我这篇文章,总该知道我为何觉得故宫已经死了吧。

故宫,是封建王朝的故宫;历史,是已经死了的故事,我们并不总是从活着的事物里寻求奥妙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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