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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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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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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棍儿的故事

我们家族一直流传着一个故事,那是大堂哥两兄弟小时候的故事。

因为当年家庭成分不好,大堂哥两兄弟小时候家里很是困难,大伯给两兄弟起名,一个叫“自立”,一个叫“更生”。两兄弟果然从小就自力更生,一放暑假就从食品厂买入冰棍,放入暖瓶里,然后一人提着一个暖瓶,满大街地卖冰棍来补贴家用。堂哥们的故事一直被父辈们时常提起,用以教育生在蜜罐里,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我们。

而父亲万万想不到,小时候的我每次听到这个故事,心里就羡慕不已。暑假,不用写作业,不用被逼着睡午觉,可以满大街溜达,最关键的是,还提着满满一暖瓶的冰棍儿,那该多拉风啊!全院的小朋友们都会围着我转悠的。

我们小时候的冰棍儿,是真正意义上的“冰”和“棍”,长方柱形的糖水冰柱,插在一根细木棍或细竹棍上,别看模样不怎么样,那可是我们小朋友夏天的宝贝。那个时候还没有冰箱,所谓卖冰棍儿的摊位,就是一个大大的白色的木头箱子站在街边的树荫下,箱子上面用红漆写着“冰棍”俩字。箱子里还有厚厚的棉被,棉被里重点保护着的才是甜甜的冰棍儿。知了在树上不停歇地叫着,戴着草帽的小贩在树荫下打着瞌睡,冰棍儿箱子旁还摆放着几瓶被晒热的桔子汽水。有人来买冰棍儿了,卖冰棍儿的快速打开箱子,快速从棉被里摸出一只冰棍儿,立刻就要把箱子盖上,唯恐热气进去了,让冰棍儿化成了水。买冰棍儿的人也不挑拣计较,因为所有的冰棍儿都仿佛是复制粘贴一样,从牌子到味道到形状都没有任何区别。也有小贩在自行车后座上驮着一个小箱子卖冰棍儿的,因为箱子较小,保温功能差些,所以这样的箱子不仅里面有棉被,外面也包着棉被。小贩们来到我们院子里,只需要找到几个玩耍的孩子,自行车停下来,吆喝:“卖冰棍儿了!又凉又甜的冰棍儿!”,孩子们就会停下玩耍,围住小贩,打听出价格,就纷纷跑回家找家长要钱去了。要钱顺利的小孩会高兴的一蹦一跳地跑来,要钱不顺利的小孩,过一会儿也会脸颊上挂着泪珠跑过来,终究是大人想要花钱买心静,斗不过家里那个缠人的娃。家里兄弟姐妹多的,几个孩子共吃一只冰棍儿也很常见,但也会为谁多舔了一口而官司不断。

当时的冰棍儿有淡淡的奶油味儿,在零食缺乏的年代,一根冰棍儿能让我们吃上半天,徒劳地想留住这凉甜所产生的味觉愉悦。冰棍儿吃完,剩下的小木棍也不舍得扔,积攒起来和小朋友一起玩“挑棍子”的游戏。一把冰棒棍撒在地上,看谁能将乱七八糟堆在一起的冰棒棍一根根地挑出,前提是不能碰到其他棍子,若是碰到就输了,就要轮到另一个人开始挑。我很清楚的记得我曾经积攒了一笔筒的冰棒棍,但是后来就如同那只彩色的弹珠,怎样也找不到了。

后来市面上就开始有了一种豆沙冰棍儿,也不知是谁发明出来的,很快就风靡起来。人们吃厌了几十年的奶油冰棍儿,这种带绿豆沙的冰棍儿,一是不像奶油冰棍那样硬得磕牙,二是还更清热解暑。我们一买到手,就要赶紧撕掉外面的薄纸皮,比比谁的冰棍儿上面的豆沙多,幸运的话整根冰棍从上到下都是绿豆,不幸运的话,整个冰柱上只有头上几颗绿豆。而就在那一年,儿时的我有幸和父母亲去了一趟上海,在当时全国喜欢向往上海制造的年代,我在上海吃到了冰砖。因为整块冰砖价格颇贵,母亲给我买了半块来吃,母亲不知道那半块冰砖带给我的味觉震撼,白色柔软的冰砖,入口香甜绵软,浓浓的奶香从味蕾直接传达到脑部中枢神经。我对当时的大上海什么都记不得了,但是冰砖的味道却留在了记忆深处。当我长大后第一次在北京吃哈根达斯的冰淇淋时,那甜香的奶味碰触到我记忆的深处,让我回忆起当年上海的冰砖,就是那记忆里曾经熟悉的味道,是那一种让人惊艳的味觉体验。

从豆沙冰棍儿开始,更多奶油和膨松剂的使用,让铁石般硬的冰棍儿终于慢慢向柔软的冰淇淋转变了。当时的过渡产品有一种含有很多葡萄干的冷狗雪糕,一种人脸状的奶油巧克力雪糕,还有用黄色的玉米味道的甜面皮包裹的玉米雪糕等。而冰淇淋作为冰品界鄙视链的高端产品,要用专门的冰淇淋勺舀出一颗颗的圆球,放入小小的纸盒里,用配套的甜品叉来吃。

来到英国以后,发现英国每家超市里都有很大的一部分冷柜区,专门出售各种冰品。自幼喜食生冷的英国人对冰激淋的热爱程度从不减少,不管春夏秋冬,冰淇淋的销售量都是巨大的。因势而生的冰淇淋品种繁多,在国内有名的哈根达斯只是普通而已,而这些都不是我家先生所爱,先生不喜欢腻腻歪歪的柔软冰淇淋,每次到超市都会找那种纯冰的lolly(冰棍儿),各种果味,铁石般硬的磕牙。

在英国的小区里,有时会有冰淇淋车播放着欢快的音乐开过来,孩子们听到了,也会伸手向妈妈要零钱,向冰淇淋车围过去。虽然家家冰箱里都冻有好几盒冰淇淋,但是哪有小朋友们一起买一起玩一起吃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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