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珊瑚盆景的故事

上个月，根据我们作协“读书与创作”沙龙活动轮值组长的的安排，下个月的沙龙活动内容为：我们沙龙成员在下个月活动中，每人讲述一个发生在近期的与自己有关的故事。故事要生动、感人，讲述时间要求在半个小时内。

凑巧，上周我在小区偶尔碰见了27年前认识的一位老主任，并应他所求，带他去我家看当年他卖我的一盆珊瑚的事。于是，我就在昨天的沙龙上，讲述了老主任和我与珊瑚盆景的故事 ——

27年前即1996年，我们家有幸搬进了工厂新建的两室一厅，带有厨、卫，建面有70多平米的职工集资住房。

集资住房简称集资房，就是单位和住房职工各出一部份钱来修建的房。建此房可享受一些政策优惠，房屋产权为单位和住房者共有，故集资房系具有福利房和商品房两种属性的住宅。

我们工厂是一家老厂，是一个有五千多人的大厂。那阵子工厂职工的住房十分紧张，职工住的宿舍也非常简陋。
一般要具有8年以上的工龄，才有机会分到住房。不少职工一家两代甚至三代人，住着解放初期即“一五”时期，修建的用小青瓦盖顶、木架作房梁、用泥和竹片作夹壁，每户只有20來平方米的联排平房。或住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用红磚彻的，一家住房建面30来平方米，几家人共用厨房、侧所和阳台的“干打垒”或“筒子搂”里。
总之，那时在厂里一家子人能住上50來平米，带有厨和卫的專家楼、老干部楼者少之又少。

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工厂随着生产的发展，为了改善职工的住房条件，根据单位和职工共同出资建房的房改政策，一气在国家提供的划拔地上修建了200套集资房。

对此，有800多位职工竞相申请，经过厂职代会分房小组，按所制定的分房条件严格评审，有600多人因达不到分房条件被剔出局，而只有200多人仅花一万多元钱就分得了此房，故能分到集资房者的确令人羡慕，甚至还让人有些嫉妒。

欲从“平民房”乔迁“天堂”的200户人家，分房后几乎家家户户都以倾家之力，把这些年积攒的钱拿出来，甚至不惜借钱来对新分到的房屋进行精心打造。

当然我也不例外，为了打造自己的“天堂”。我和妻孑将这些年来省吃俭用，存入银行的3万多元储蓄全取了出来，一是对房进行精装修，二是拟更换和添置部份家具。

我们在请人装修中，将约17平米大的客厅一分为二，在入户门处做了一个装饰牆櫃作隔断。隔断前面用12平米作为客厅，后面留5平米作飯厅，隔断安装了滑门使之两厅前后相通。

装修中，我还刻意在朝客厅一面三米多宽用隔断制作的牆櫃上，除将顶部和下端做了儲藏拒外。利用中间腾出的约3平米见方的空挡，用一半做书橱，另一半则做了5个花格，拟存放饰品和摆件。

经过三个月的装修，我们一家终于从10多年前分的筒子楼，喜气洋洋地搬进了新房。

我和妻按搬房前设计的部局，新房的两个卧室都換上了新床，客厅添置了一套可供四人坐的沙发和一个电视櫃。其它的物件都从旧房悉数搬来，拟逐步更换。

客厅的墙櫃，上下两层已被杂物塞满，右边的书厨也整整齐齐摆上了我多年收藏的书籍。而左边的花挌除摆放了我家里留下来的，两隻宋代钧窑烧制的茄色紫带烟脂红的钧瓷插瓶外。还摆放着我到洛阳出差时在古玩店买回的一尊唐三彩陶瓷骏马，和妻子从娘家抱来的一尊民国时期用汉白玉雕刻，十分精美的断臂维纳斯雕塑。

遗憾的是还有一间花格无物可放，因暂无摆件而空置着。

一天，我出差进城到市机械局办完事后，来到解放碑拟乘车返厂。途中我顺便到碑旁一家，由市商业局直营的重庆工艺美术商店逛逛。进店后刚走近拒台，我便看到在店里正中间的货架上，摆放着三座白色的珊瑚盆景。

顿时，一下吸住了我的眼球，而立即住足。我看到货架上那三盆珊瑚中，有两盆珊瑚呈花朶状，有一盆呈鹿茸状都非常美。还特意看了看贴在珊瑚上的售价标签，那两盆呈花朶状的一盆售价250元，呈鹿茸状的一盆售价200元。我又仔细地看了那个售价200元的珊瑚，那呈放射状怒放的石笋不仅招我喜欢，且大小正合在我家空置着的花架上放置。

正在这个时候，一位约摸40来岁的男售货员，见我一直目不转晴地盯着这三盆珊瑚。便从拒台另一端走了过来，关切地问：”老师，想买珊瑚吗？”

听罢，我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答道：“这三尊珊瑚都很漂亮，我随意看看。”

似乎这位售货员见我有兴趣，热情并耐心地向我介绍：“这可是稀罕之物啊！潜水员要潜下几十米深的海底才能割取。这些珊瑚产于我国南海西沙群岛，我们店是从广卅一家外贸公司采购回来的。一共采购回来十件，昨天一上架就买出了六件，上午又卖出去一件，刚才又有一位领导来电话告之，那尊250元的给他留一件。销售情况出乎我们的意外，现在仅剩这最后两件了。”

我不知，他讲的话是真或是假，总之，这之前我的确从没有在重庆的大小商场见过卖珊瑚的。

坦率地讲，这还是我第二次看见这个玩意。第一次是两年前我带工厂的标兵（厂劳模）到北京度假，去故宫参观时在珍宝馆见过珊瑚。看到館里一尊尊约半人高，有白色、蓝色和红色的珊瑚树，不过红珊瑚居多。知晓珊瑚系皇宫所藏，故也知其珊瑚弥足珍贵。

另外对它感兴趣的原因还有二，当时电影院正在放映歌剧影片《珊瑚颂》。电影中主题歌唱出的：“一树红花照碧海，一团火焰出水来，珊瑚树红春常在，风波浪里把花开……”耳熟能詳的歌词。在知晓其珍贵中，动听优美的歌曲，更增添了我对珊瑚的喜爱。

经老售货员这么一说，刚才一直心疼嫌200元太贵，不敢下手的我心一下动了。

特别是听这位老售货员讲到，现在还剩下最后两件，我稍犹豫了一阵，终于下了决心。对着老售货员道：“老同志，那尊200元的珊瑚我要了。”

此时，老售货员见我要买也喜逐颜开，悄悄地告诉我：“你可买着了，这是一批非法开采物，国家有规定为保护海洋生态环境不准随意开采，我们是经政府依法处置后购得的。今后，恐怕用再多的钱也买不到了。”说完，他叫了一位年轻姑娘请她从货架上，取下来帮我包装。

听到老售货员的招呼，一个漂亮的梳着一双长辫儿的年轻姑娘，应声道：“主任，好的。”说完她拿来发票本，收了我的付款并开据发票后。又从柜台后面，找了一捆塑料泡沫和一大块棉毡走了过来。

啊！原来这位老售货员是这个门市部的主任。难怪他对珊瑚的来历和销售情况这么清楚，故一下更正了我之前的猜疑，认定他刚才讲的那一番话是真实的。

年轻售货员小心地又塞又捆扎，最后用棉毡把珊瑚包扎好后，轻轻地放进塞有塑料泡沫垫底的一个大纸箱里。

主任告诉我：“珊瑚是我们是用專车拉回来的，运来时用半尺厚的谷草垫底，又用棉毡包了好几层。你可得小心，这东西有十来斤重，石笋多又易碰碎，提着要注意，放时要顺着轻放，切忌碰撞。”

主任待人热情谦和，讲解和交待又细心，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特别是他那一腔与我要好的姨妹夫一样的南充囗音，故感到特别亲切。

向他告辞后，我用双手捧着纸箱來到在磁器街街边的348路车站。

路上、车上，我一直小心翼翼地抱着纸箱，那情形就象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怕抱着撞到人，又怕别人碰到他，松手怕掉，抱紧又怕受力不均被挤压受伤。

不过一路上让我最担心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手上这东西这么贵相当于我一个月工资的五分之二，我个人作主抱回家，能否通过生性节俭，用钱有计划的妻子这一关呢？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至傍晚6时，手中抱着的这盆从我国南海西沙出水乘船到广州。之后，从广州乘车来到重庆的珊瑚，最终它又和我一道从解放碑来到我在巴南区道角的家。

出乎我的意外，当我把买珊瑚的事原原本本告诉妻子后，知书达理和心疼我的妻子没责怪我。她反而当上我的助手和我一道小心翼翼拆开包装，把珊瑚和汗涔涔的我看了一阵之后，拿来一张湿毛巾让我擦汗。之后丢下一句话：“看来，这个月全家的伙食要打折扣了。”

看着妻子帮我拆包装的情景，和对我买回珊瑚的默认。听着妻子讲的话我一阵傻笑，之后忍不住走上去搂着她的双肩，在她臉庞上深情地吻了一下，以对她对我的认同和理介给予的感谢。

自从买回珊瑚并放置在花格上后。不管在工厂上班或在外面打工，每天进出家门我都心痒痒的，总爱把门旁花格上极养眼的五个摆件一一看它一番。

特别是休息在家翻看书籍或撰写文章时，每每看一阵或写一阵之后需要舒缓时，在调解情绪或放松心情中，我也总会来到花格前，观赏和把玩五个摆件。特别爱把我买回的那盆珊瑚，从正面、侧面赏心悦目细细地看上好一阵。

时间一长，我也对珊瑚有了更多的了解：珊瑚来自大海深处，是一种“千年灵物”，也是大海中一种有生命的宝石。人们把它与珍珠、玛瑙并列，称之为海中的三宝。

也知道了珊瑚是珊瑚虫的分泌物，它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钙。珊瑚的种类有白色、蓝色、黑色和红色，其中红色最为珍贵。

还知道在地球上四大洋中，珊瑚仅生存在我国的台湾海峡、南海西沙群岛，以及菲律宾海，日本海峡，地中海和波罗里海几个海域。它生长在几十米深甚至上千米深的海床上和岩礁上，一般要上百年甚至千年才能形成。人们要得到它，只有通过潜水才能割取。

后来我还进一了解到，分布在这些海域的珊瑚林，也是多种鱼类产卵，繁殖和躲避自己天敌的最好场所。由于珊瑚生长期特别长，分部区域少，人们过度开发不仅会破坏海洋环境，还会影响魚类的生存和繁殖。为了保护海洋的生态环境，对无秩的割取作了严格禁止。

看到这些，知道了这些，让我感到珊瑚将愈来愈珍贵，故对家中的珊瑚也愈来愈逗惹我喜欢。

这样过了9年，2006年女儿帮我们老俩口，在南岸区南坪附近买了一套近90平米，在家既可眺望南山、又可俯看长江的小区江景房。女儿把房屋装修好并备齐家俱、卧具和厨房用具后，我们从工厂的集资房搬了过去。

搬过来时，我俩除了带走我们穿用的衣物外，我只带了部份藏书，和摆放在花格里已10年之久的，两隻钧瓷插瓶、那匹唐三彩陶瓷骏马、妻子从娘家带来的汉白玉断臂维纳斯，和我极其钟爱的珊瑚盆景计五件藏品。迁来时，还把女儿买来让我们喂养的，取名可乐的一隻纯种苏格兰牧羊犬一起带了过来。

上个星期天的上午，我牵着可乐在小区花园遛达。刚沿着树叶掩映的小径，穿过绽放着栀子花的栀林，来到罗马广场旁的喷水池。
突然看见一个胖笃笃约五六岁的小男孩，一边喊唱着：“可乐、可乐、我爱你，就象老鼠爱大米！”一边朝我奔来。小男孩的后面紧跟着一个老人一边快步跟着小孩，一边急着招呼：“海海，隔远点不要去碰狗狗哟。”

胖男孩不顾老人的招呼，转过身朝向老人，昂着头理直气状道：“外公，我不怕可乐，可乐乖不咬人。“

叫海海的胖男孩我认识，他家是我的邻居住在我楼下。海海的母亲在区府上班，他爸爸当过海军是一位转业的干部在市里工作。海海天真顽皮，喜欢逗可乐玩，童心不假的他讲的是老实话。

听到海海的回答我笑了，可乐很纯很温顺，喜欢与海海玩并让他小手撫摸它。

这时，海海的外公赶了过来。看到外孙逗着可乐和可乐不断摇着尾巴的情景，似乎放下了心。

接着他又把紧紧拧着系可乐绳子，防狗有意外动作伤人的我端祥了一阵。突然带着南充口腔，问：“你不就是当年，在工艺美术门市部买珊瑚的那位老师吧？”

听罢，我一怔，也本能地把面前的老人打量了一番。从老人的面庞，特别听到他那一腔南充的乡音，我也把他认出来了。原来这位海海的外公，就是27年前卖我珊瑚的那个主任。

连忙答道：“真太巧了！是，那就是我。“

见状，有些惊喜的主任，第一句话就问：“当年你买的哪盆白珊瑚还在吗？”。

“在，在！10多年前它跟着我从厂里迁来这儿，至今仍置放在我们家里。”我回答。

“20多年了，你还留着，真想去看看！”不知是他听说我的珊瑚还在，让他想起了什么事；或是他想见物沉钩当年他採购珊瑚回渝，重温销售出去的过往。此时海海的外公有些激动，向我恳求。

想到当年他卖我和介绍珊瑚的情景，我也很动情，立即应声答应道：“行啊！”主任没推辞，于是他牽着外孙，我率着可乐往家走去。

路上，主任告诉我：他是四川省南充人，年轻时在南海舰队当过兵，在鱼雷快艇上当轮机长。1988年3月还参加过为保卫海疆，自卫还击越南海军的南沙海战，并立过三等功。退役复员后，被分配到了广卅市外贸公司，后来因照顧关係调回到重庆在爱人的单位当上了营业员。当年，那十盆珊瑚就是他亲自去广州，通过老战友的关系採购回来的。

啊！主任还有这番经历，之前我知道海海的爸爸当过海军。现听他一讲，海海的外公也当过海军，原来海海的名字是这样取来的，我感到很有意义。特别听老主任讲他当年曾参加过南沙海战，为保卫祖国海疆立过三等功。对此，我还从内心对他产生了一种崇敬。

回到家后，我先把狗狗栓在进门一侧的生活阳台上，之后带着客人来到客厅。我送上一抔茶水递给主任，正欲介绍放在客厅花架上那盆珊瑚。想不到他竟径直走到花架旁把珊瑚细细看了一阵，接着发出一番感概：“啊，27年了，你还保存得这么好！看来这可能是唯一的幸存物了。”

听罢，我感到十分惊讶急切地问道：“当年你不是说你们店共进了10盆吗？咋我这盆可能是唯一的幸存物了呢？”

“说来话长……唉！”，主任接过我的水杯，慢吞吞地说了这四个字后叹了口气，心情显得有些沉重好象他在想什么。

直到我招呼他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才接着前面一句话继续讲了出来：“还记得你来买珊瑚时，我曾告诉过你，我们把珊瑚放在拒台的当天就卖出了六盆，笫二天上午又卖出两盆吗？当时你买了这一盆后，除留了一盆有位领导要买外，你走后剩下的最后一盆也很快卖出去了。”

“啊！记得。那卖得好哇！”他刚把话讲完，我就想起当年我买最后两盆珊瑚时的情景，语气中带着一种侥幸也带一种着赞许。

“是卖得好，可大都成了用来贿赂的肮物，卖出去的10盆中，据我所知至少有6盆出了问题。”

听罢，我怔往了，急讨问：“有这种事？”

“是啊！上架的当天有家房地产开发商买去了三盆，这家老板为了购买闹市区一块土地和向银行贷款，把30多万元钱分装在装珊瑚的纸箱里，其中一盆送给了一家银行的行长，另两盆分别送给了区府和区国土局两个头。后经人揭发被通了出来。
另一个开发商也想如法泡制，也买去了两盆，听说自己的朋友遭查后，连夜叫人把买去的两盆珊瑚砸碎毁了。还有两个是在市里一个单位调整领导干部中，也是把装珊湖的箱里塞进钱，送给单位组织部门领导开后门的事，被人揭发了出来。”

主任讲到这里，喝了一口水继续讲道：“这些事都是后来审理案子时，检查院来人向我了介情况和核查发票才知道的。还有一盆听人讲，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对此，那时刚当上公司副经理的我还差点为此事吃了官司呢！说我结伙卖了贿赂品。为彻查案情，市商委还專门派人到广州去外调，才搞清楚我是清白的。”

主任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接着抒了一口气又讲道：“今天来到你家，看到的这盆是我知道的第8盆，其它两盆到了什么地方，现在还在不在就不知道了。”讲到这里，他笑着说：“但愿那两盆和你家的这盆一样吧！”

听到这里，我也发出一番感慨：“想不到洁白无暇的珊瑚，在一些利欲熏心谋取私利的人那里，就变成了一种犯罪的载体了。”

听我一讲，坐沙发上的主任也笑着说道：“清者自清，污秽者自污秽也！”边说边从沙发前站了起来，从身上掏出手机走到花架前，欲给珊瑚拍照片。

见状，坐在沙发上的我一下也起了身，讲道：“这样，我们俩圍着它合影作个纪念吧！”主任高兴地答应并意味深长地说：”应该如此、应该如此！”

谈着，老主任高兴地推荐自己的外孙来拍照：“这样，请我们家的海海来当摄影师，我和他母亲在外面玩时，他给我们拍过好几次照呢。”

坐在沙发一侧玩魔方的海海一听，没有推辞。他放下魔方后，用小手接过外公调试好的手机，待我俩在珊瑚前握着手站好后。他按照外公的交待，对着我俩讲，叫我们喊“一、二、三，耶”中，一气按了好几下，还真象模象样地给我俩拍了3张相片。

老主任怀着满意和感激之情，牵着海海离开了我的家。

老主任和海海走后，我又把客厅花架上的珊瑚看了一阵。让我想到这供人观赏的圣洁之物，置放在家里会在静谥中，洋溢着一种温馨吉祥之气。而如落在一些人手里，竟会成一种脏物之事。故我愈加喜欢和珍惜这盆白色的珊瑚，愿它永远白色无瑕，清者永远自清。

想到这里，我打算将老主任和我与珊瑚盆景的故事，也讲给我开了一家科技公司的女儿听听。并决定日后，把我喜爱的这盆白珊瑚传承给她。

                   2023年6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