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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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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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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波九中点滴

 每次回安波,翻过虎口岭的时候,就要在这里停一停,看一看。一条笔直的柏油大道,直伸到安波的街里。道路两旁高高的路灯杆,就像站得笔直的列兵,昂首挺胸,欢迎每一位老友的归来。

  一座座楼房,还有农舍,在群山环抱的田地里或整齐划一,或星罗棋布于田间地头;而远处蜿蜒起伏的群山,像钢铁长城般,默默地守护着这宁静祥和的小镇。

  夏日的时候,群山绿树掩映,婆娑多姿;秋日时分,漫山红遍,层林尽染;冬日的时候,白雪覆盖了群山,大地又是分外的妖娆。

  安波,是辽南苹果的故乡,当年这里盛产的鸡冠苹果和国光苹果非常有名;同时,安波更是辽南地区非常著名的温泉之乡,当时尚未开发的三眼泉水不断从地下涌出,常年在地表上“咕咕”冒着热气,肆意流淌着,整个安波街里都笼罩在雾气腾腾中,从鸡冠山高处看下去,好似人家仙境。

 安波九中,就坐落于这个小镇(当时为公社)的东侧。

  九中的全名原来是新金县第九中学,后来撤县设区,如今叫做普兰店区第九中学。当地人多喜欢以地名加校名来称呼,故入乡也就随俗了。

   安波九中后面是一座山丘,一大片苹果园子;学校操场前面是一条东西向的大道,那时俗称“官道”。道路的前面有一片平整的苞米地;再往前一点,就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大沙河了。说是大沙河,其实也并不宽,还经常缺水,只有在夏季下大雨的时候河套里才会有水流穿过,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干涸的。如今是否还有这条河套,已经不太清楚了,只记得有一次路过的时候发现,前面已经盖了许多房子,或许把这条河套给覆盖上了也未可知。

   九中在八十年代前,算是新金县北部地区比较有名的高中了。那个年代里没有重点高中一说,大家都是就近入学。当时,一共有两长排大瓦房,分成东西两部分。西面一部分是学生的教室,东面一部分是教师的办公室;后面那一排,西侧原来是没有的,只有一栋南北向的大礼堂,供学校冬季开会,或者放电影的时候使用;大礼堂东面一侧是学校的校办工厂,至于具体做什么产品,则是记不住了。后来,在大礼堂的西侧,又新建起了一排大瓦房,供学生上课使用。

   记忆最深刻的,就是每年秋季,学校都要放农忙假,主要有两个任务,一是让学生们回家帮家里收割玉米等农作物;再就是要求学生在这期间每人必须上交一定数量的柴禾给学校食堂开火用。学生们把柴禾交到学校后,得用大磅过秤,斤数不够的,返回去继续拾柴。有的柴禾太潮湿,也不行,不能用作烧火做饭,也要退回去。于是,每到了深秋这个季节,九中偌大的操场上,堆满了一捆捆各种柴禾。有木柴的,也有各种树叶子,干树枝等等。不少柴禾还没有干透,只能堆放在操场上晾晒,等干透了,再在操场西侧统一码放起来,像一座座小山似的。这些柴禾,基本上可以够学校食堂和各个班级一冬天的使用了。若是不够了,学生教室的炉子就只能停止使用,优先保证食堂供应。说是食堂,其实就是给学生们带的饭菜加热而已,不像今天这样做饭给师生们吃。每个学生每天都要带着饭盒,在家里准备好当天的午饭,早晨到校后送到学校的食堂,也就是热饭的地方,等到中午下课的时候纷纷跑去食堂取回加热好的饭菜,在教室里吃上。曾经有的学生,或许是家里比较贫困,或许是忘记带了盒饭,经常在下课后跑到食堂拿别人的饭盒回到教室吃,反正全校所有师生的饭盒都在几个大锅里热着,饭盒上也没有写名字。丢了饭盒的同学就哭哭啼啼地去告诉老师。连续发生几次后,学校不得不按照班级分开热饭,再按照班级顺序分批领取自己的饭盒,这样,拿别人饭盒偷吃的现象才逐渐杜绝了。

  那时候,由于“三线建设”的需要,一些来自外地的城市大学生毕业后也被分配到了九中。如张维信老师,来自于鞍山;赵忠琪老师,来自于沈阳;许淑娟老师,来自于辽阳;李光声老师,来自于大连;时延效老师,来自于大连;颜国栋老师,来自于沈阳。。。。。。还有许多老师,来自于大连或附近的周边县市,本地的老师少之又少。可以说,这是一所近乎于以外地老师为主导的普通高中。他们都在大学毕业后或主动要求,或被分配到了安波九中,从事教育行业,把最好的青春奉献给了安波的学子们。他们在这里落户成家,养育后代,无怨无悔,默默地从事着教育事业,为安波地区培养了一批又一批大中专毕业生,使得这些学生们离开大山深处,走向外面那精彩的世界,开启了不一样的人生。

   这些刚去的城里来的老师们,被安置到紧邻九中的大屯小队,分散在一些家中房屋宽敞的农户家里居住。记忆最深刻的是,在一个大雪弥漫的下午,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辆牛车上,头上顶着破草席子遮挡着风雪;一些简单的家具在另一辆牛车上,慢慢悠悠地驶进了大屯小队的队长家里。队长家已经把五间草房中的一半,即两间半屋子倒了出来。但一看到土炕上的一角,炕板子(石板)已经坍塌了下去,显然这屋子好久没人住了,没办法睡觉。只好现找当地会“盘炕”的村民帮忙,在天快黑的时候修好了炕,然后再点火一顿猛烧,伴随着浓浓的呛人的烟火气,这屋子里才渐渐有了温度,从此也开始了农家生活。

  后来,当地公社在九中后面辟出一块地,给这些外地的老师们盖起了两排大瓦房(之后又盖起了一排),这些散落在百姓家中的老师们才搬进了新家,在九中“家属院”里安顿了下来。

  当地的老百姓非常认可这些来自外地城市里的老师们。在那个生活条件很艰苦的年代里,许多老百姓把自家收获的玉米棒子,苹果,大白菜,萝卜,土豆等,成筐成麻袋地送给这些老师们,表达自己对这些老师扎根农村从事教育的感激之情。

  我相信,无论是安波的历史上,还是新金县的教育史上,都不应该忘记这些来自于外省市的当年的年轻人们,他们为促进新金县教育事业的发展,做出了应有的贡献。

  改开后,这些老师们陆续离开了九中,返回了城市,只有时延效老师由于家庭方面的原因没有调走。每当有相处多年的老同事老邻居离开的时候,时延效老师一大早就出现在送别的现场,看到车辆远去,转过身子偷偷地抹着眼泪。那情景,真的是一辈子都忘不了。时老师一直在九中从事教育工作,直至退休,也定居在了安波,把自己与安波的山山水水彻底融为了一体。

   时至今日,那些五十多岁以上的安波人,还能深刻地记得这些当年教过他们的这些老师们,时常与他们联系。每逢过年过节,这些老师总是能接到许多当年的学生们给他们祝福的电话;也有许多当地的老人,与这些老师时常通话,不得不佩服安波的百姓对教书匠们的尊重之情。

   后来,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越来越多的孩子们选择到了城里读书,乡村学校不断被兼并整合;整个普兰店的北部地区,如今只剩下了九中还在坚守着。但据说,今年的初升高招生,尽管录取分数一降再降,计划中的人数还是没有招满。真不知道,九中还能坚持多久?只是希望,作为一所成立于一九五八年的具有六十多年校龄的老学校,作为培养了几十代大中专毕业生的老牌子高中,能够在这历史的大潮中,走得久远些,再久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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