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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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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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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我的奶奶

奶奶离开我们快三年了。2017年夏天,我收到家里二哥发来的短信,“奶奶病重,速回。”我便立刻订了次日飞北京回山东的机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回到了家。奶奶躺在床上,已经不再说话,虽然手仍然能动,但眼睛闭着,不再认识人,不再言语,意识已经进入了近乎昏迷的状态。那个时候的奶奶其实已经离开我了。

奶奶就这个样子又度过了近十天。她已经96岁高龄,十分地瘦,吊针也不能打进去,况且,对于她这样的老人,勉强地维持生命,只能增添她的痛苦。在一个临近天黑的傍晚,叔伯几个在院子里刚刚坐好,准备吃饭,我就坐在其中。忽然,在屋子里的四婶使劲喊了一声,“快来啊,不行了!”我们就呼地一下全站起来,往屋里跑。大伯着急地给奶奶穿上先前做好的衣服,几个婶子就忙着给奶奶擦洗了身子。我的父亲因为年前摔坏了膝盖,站在一边帮不上忙。我用手扶住了奶奶的肩膀,看到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人的一生总是有限的,但这一生足够让人们纪念。

奶奶是很了不起的,她养育了六个儿子。我的父亲排行老二。大伯和三叔都当了兵,父亲在家中务农。父亲说,大伯和他是同时验上了兵,但他留在了家里,没有去。因为家里需要劳动力,不能都走。爷爷在我只有一岁的时候,因为胃肠上的癌症,没有很好地治疗,早早地去世了。那都是三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我最小的叔叔还只有十来岁。这么多年,是奶奶一个人操持着整个家,养育着他的儿子们,直到每一个儿子都成家立业,还在帮着他们做各种活计。

奶奶一直独自居住,没有和任何一个儿子住在一块过。她总是自己做饭,自己打扫院子、收拾房间,到了年纪很大的时候,才让儿媳们帮忙洗衣服。儿子们常叫她去住。大伯说,“娘,你到莱芜住一段时间吧?”奶奶说,“住不习惯。”三叔说,“娘,你到城里住几天啊?”奶奶说,“不想挪地哩。”奶奶自己动手包饺子吃,她能自己剁馅,自己和面、擀皮,包十几个、二十几个饺子来吃。她还喜欢腌点鱼,偶尔煎上一两条。

每次回到老家,我总是先去看望一下她,偶尔会带点东西。奶奶最高兴他的孙子们来看她。我去看她,她的耳朵有点聋的,她总是微微笑着,听我大声说给她我工作或生活上的事,两只大拇指在交错的双手上转来转去。然后,她站起来,从屋里挂在长绳上的篮子里摸出一包饼干来,递到我的手上。我不要,奶奶就说,“都有的,每个孩子都有的,你拿着吧!”我便不再说什么了,拿在手上。奶奶说,“在这吃饭吧!”我说,“不在这了。”她总是这样留我。有几次,我留了下来。奶奶就特别地高兴,赶紧去叫四叔、五叔,在家的叔叔和孩子们。我便拿钱买上几个菜,全家人坐在一起,倒上一杯白酒。奶奶吃的很少,她吃几口,就坐到高椅子上去了。她仍旧看着我们吃饭,脸上显得很开心。四叔说:“你奶奶就是喜欢你们来哩!”我放下酒杯,看看眼前我亲爱的四叔,我不知说什么好。这些父老,他们和我一起长大,而后慢慢变老。他们仍然是我小时候记忆中的样子,但我却很少有机会能再见到他们。

奶奶爱劳动,她闲不下来。每到秋收,她便到各家去帮忙扒玉米个子,帮着下花生。她上了九十几岁,仍然要干些活。我因为在外上学、工作,回家的机会少。每次在我走之前,我总要去和她说一声,而当我要走的时候,奶奶就来了。她拄着一根小拐棍,从自己的家走着来。她来了,就问几个问题,还常常带一点吃的,把煮熟的鸡蛋来给我。她不怎么说话,就看我忙着收拾东西,看我上车,看我离开家,到外乡去了。

小的时候,我还和奶奶一起去走亲戚,去附近的庄子上去看她的妹妹。我用自行车载着她。到了天黑,我又载着她回来。

而这一切都过去了。

奶奶离开了我们。在她走的时候,虽然我就在她的身边,但她一句话也没有留下,这多少有点遗憾。我和叔叔家的堂弟们看着奶奶走完最后的一段路,抱着她的骨灰回来。在无影山的坡地上,大伯把奶奶的骨灰放进了爷爷的墓穴之中,轻轻盖上了石板,又小心地把土填回去。我们在坟前磕了头,向奶奶做最后的告别。

如果能跟奶奶说一句话,我想说,“奶奶,谢谢你!谢谢你养育了我们全家,带着我们一起走过每一个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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