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的树林

路的一边是一片小树林，围成一个清凉的空地。有一张石头的圆桌，周围摆着四五个石头的圆凳。风静静地吹动着树顶上的枝条和树叶，小鸟在树冠的密叶子里叽叽喳喳。旁边的公路上，放学的孩子三五一群，穿着红蓝的校服或是各色的衣服，扬起挂着汗渍的脸庞，往家的方向走去。他们或为一句话你争我吵，或者一阵哄然大笑，又或是悄悄细语，叽叽喳喳，和树上的小鸟一样。

“我们在这里写作业吧？”我说。

“好啊，”安德鲁爽快地答道。“我想先做数学。”他说。

安德鲁铺开他的训练册，握住黑色的钢笔，伏在面前的纸面上。风吹起他的纸面的一角，晃晃地立了起来，触动了他额头的几处头发。

“拿你的帽子压住，”他伸手把我的帽子拿过去，压在那吹起的纸面上，“看你还跑不跑，”他说，“起风了。”

那边大树的阴凉里，停着七八辆汽车，静静地趴伏在黑灰色的地面上，就像七八只休憩着的大鸟。空地那边走来一位老妇人，带着一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带着一顶粉色的小帽，张开她短短的手臂，在前头跑来跑去。

“我们老师说我最近的进步很大，”安德鲁说。

“是吗？太好了。”我说。

“我总觉得我还有很多潜力没挖出来，”安德鲁翻过了一面，又翻开新的一面，“我一会就能把数学作业写完了。”

风依然静静吹着。

“我做完了。”安德鲁说，“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啊，我终于做完了一项作业。”他高兴地说，“现在，我想休息一会。”

“好，”我说，“你去玩会吧。”

他蹦蹦跳跳着向远处跑去了。他向那停着车的空地上跑去。他穿着蓝色的短衣，他蹦蹦跳跳，就像是挂在高处树枝上的树叶。那树叶在风的吹拂下，在阳光的照射下，忽闪忽闪摆动着，发出耀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