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有这样一种感觉,很多烦恼的事情堆积在一起,一个也不能消除,它们堆积在那里,仿佛是乌黑的厚云遮住了阳光,浓重的黄沙浸住了呼吸,我感到胸口紧张,鼻塞,头痛,半边的脑袋像是闷住了。这个时候,我需要的是冷静和坚持。我常常会把这些事写下来,放在纸片上,然后一一对着它们。
晚上八点多,安德鲁还没有回来,可是八点三十分有一节网上的直播课。白天的时候,我跟安德鲁说,“晚上有课。”他吐吐舌头,很不情愿。下午四点多,我在大房间里陪小东西的时候,他一个人就跑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看来,他已经把上课的事情忘掉了。
我骑摩托车去找他。我看到游乐场的门口有一辆绿色的自行车。我想他一定在里面玩。我到游乐场里面,到排队购票的门口找,到一群跳跃着的孩子的淘气堡找,到泡泡球的海洋馆找,他不在。我看看时间,八点二十五。我想在上课前我可能找不到他了。
我从游乐场里出来,我再去看那自行车。那不是安德鲁的绿自行车。安德鲁的车子要小一点,而且没有横梁上的工具袋。我自己没有仔细地确认,就在这里胡乱找了半天。我赶快骑上摩托车,继续往操场那边去找他。
刚到操场大门口,我就从栏杆的空隙中看见了那个穿白色短上衣的安德鲁。在一边站着的,是和他一起来玩的同学。在路上,停放着安德鲁的那辆绿色自行车。我骑车过去,按响了喇叭。
“安德鲁,八点半有课。”我说。
“哦,”他站住了,从草地上往外走。“到点了吗?”他说。
“到了,马上就到了。”我说。
“去哪?在哪上啊?”他问。
“就在这附近上吧!已经到时间了。要快!”我说。
“哦。”
“我们去体训馆找个地方吧!”我想起来附近有一个体训馆,或许能找到安静的地方。“你们骑上车子,赶快过去,快点!”我冲他们喊。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就骑上了车子往前走了。我就想在体训馆的哪个位置会比较好,如果能在那里的值班室最好了,不过要是有人在里面就不太合适。
我们停好了车,就往体训馆里跑。值班室里没人,里面有椅子和桌子,平板电脑已经连好了手机的热点。安德鲁很快就坐下来,我打开了上课的软件。一会儿,老师出现在了屏幕上。
我从体训馆里走出来,长舒了一口气。这里空气清爽,天上的云被吹得快速地移动着,露出了蓝蓝的穹顶,一只弯弯的白月挂在天空的中央。两三只调皮的小鸟在树枝后面叽叽喳喳地叫着,它们不知道人世的烦恼。可它们会不会也有自己的烦恼事呢?如果按照历史的眼光,一切困难都将过去,一切存在也将消失,我们就没有什么可以畏惧的。体训馆的值班室里,安德鲁正在一句一句地和老师对话,虽然不是很标准,但听得出来,他挺努力的。“这就够了,”我想,“我不可能把自己的情绪强加到别人身上。无论是什么事情,无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