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

【题记】小说是什么呢？有人说，小说是记忆的嫁接与生长。——摘记

晚上九点钟的时候，漆黑的夜空中突然放起了烟火。那一闪一灭的光从大窗户处照进来，霹雳啪啦的声音从窗户外传进来。我知道，这是庆功的烟火，准时燃放在宾馆外面的广场上了。小咕咚闪着惊奇的眼光，拉起我的手往窗户那里去，边走边说，“烟花，烟花。”我把他抱起来，走到窗户边，从打开的窗扇中往外看。月亮正圆，这天是农历的十五，明晃晃的大月亮挂在高楼屋顶上的天幕里。烟花正炸地热闹。红的、绿的、蓝的，雷点般嘭嘭地从中间炸开，就像盛开的菊花，伸出长长的丝带。伴着美丽的造型，那烟花咻地明亮起来，又慢慢暗下去。紧跟着又有一朵，也似开放的花儿，闪亮，暗然，淡去。还有那种带着长长尾巴的柱状烟花，从平地里飞上来，嘭然炸开，不见了踪影。

我在学校门口看见安德鲁的时候，他正从校园里面走出来。那个时候，伸缩门已经关闭大部分，只留下一个小小的过道。一个高个子女人，垂下乌黑的长发，眼光越过伸缩门的缝隙，正焦急地往校园里看。安德鲁走在班级里头，背着他的书包，红领巾在他的脖子下面，红红的。远远地，他看见了我，我向他打招呼，他冲我摆摆手。他低下头，迈着大步子地向我这边走来。

等到他走到我跟前的时候，他忍不住地笑了笑，说，“你猜我得了多少分。”

“多少啊？”我问。

“我得了一个A，九十分。”他说。“发下试卷来，我就看见那个鲜红的A，心里一阵激动。这是我第一次得到A。”

“祝贺你，这真是个好消息。我真为你感到高兴。”我说。

安德鲁骑上他的自行车到楼后的过道上，去他的同学家。他停下来的时候，紧紧拉了一下手刹，就听到“吱”地一声响从楼下传上来。那是孩子的自行车的声音，我在楼上，能听得见他的声音就在楼下。楼下的道路是多么熟悉啊。五年以前，也就是在那里，他才五岁，他第一次一个人到远处的人家里去的时候，我就是在这个窗口看着他。他跑着跳着，跳着轻快的步子跑去，我在高高的楼上，注视着他。

月光如丝绢一般地倾泻而下，铺满大地。烟火已经停止了，楼下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那声音忽远忽近，牵着我的心。

2022年4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