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化治疗

我把安德鲁送到医院楼下，他打开车门，冷风吹进来。我说：“你快去吧！”每到春天的这个时候，他总是咳嗽得厉害。那天，我带他去医院开药，格根塔娜医生建议我们做雾化治疗。“你这做家长的，对孩子的咳嗽都免疫了？你听听，咳嗽得多厉害。这样可不行！”她看着我说。

我自责起来。“其实也不麻烦，”她继续说，“每天来两次，到病房那里。中午放学，晚上放学，就来。”

安德鲁一两岁的时候，他住院，就做过雾化治疗，当时还是使用一种移动的设备。后来几年，我带他拿药，拿抗过敏的药，或者是消炎的药。他的咳嗽压住了，我和他妈妈都感到高兴。他又喝了冷的饮料，或者吃了冰的食物，咳嗽又严重了。我和他妈妈就着急了，说他怎么这么不注意，这么不懂事。

我走到病房的时候，安德鲁已在雾化室里等着护士来了。一个年轻护士从病房里出来看了看我，我指指雾化室，意思是说，“我和刚才那个孩子是一家的。”

“我还以为他是一个人来的呢，今天多冷啊。”护士说。她走进房间，开始把雾化的管线连接起来。

“他很行哩，每次都是他一个人上来。”护士是一个很健谈的女孩，“不像很多其他的孩子那样，总是大人陪着。”

我说，“他很好吧？还算很担当吧。”我心里美滋滋的。这可是安德鲁少有的，得到的赞赏啊！

护士转头看看安德鲁。安德鲁又密又黑的头发，带着那副他十分珍爱的眼镜。

护士忙完了，一面往外走一面说，“你们带得真好。”

我们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天空还是明晃晃的。月亮挂在天上，像是笼罩了一层薄纱，清冷的月光投下来，把大地都照亮了。

“我们现在要抓紧时间。”安德鲁说，“我和同学说好的，九点半。”

“好的，”我说。“九点三十分在小商店的门口集合。”

“天这么冷，你应该穿暖和点。回去加一件衣服吧。”我说。

“不用。”他答道。

“这样冷的空气，你呛到了就会咳嗽。可不能呛到嗓子里啊。”

“好的，这个话我记住了。”他说。

“爸爸的话，总算有一句你能记住了。”

我开动汽车，慢慢驶入月光下的世界里，载着他往下一个目的地而去。

这一天是清明节的前一天，天色阴沉，下起小雪，从中午一直到晚上。雪花从天空飘落下来，落到马路上，青色的马路向前延伸。沾满冬日尘土的树枝，在微风中晃动，发出微微的呼啸声。树枝上吐露出的小芽儿，不过才是一个个小包。我心想，在这样的季节，千万不要把这些小芽儿冻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