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杨晓彩的头像

杨晓彩

网站用户

散文
202005/22
分享

二姐


有两年多没见二姐了,电话那头,她正在跟母亲聊天呢,滔滔不绝。

听过来人说,“远嫁的女儿,是父母丢失的小棉袄”。我的二姐,她就远嫁新疆。

对于二姐来说,回趟娘家的确不易。上有老下有小的她,还要操心家里的二十多亩葡萄地。因此,回趟娘家真可谓是难上加难。就拿父亲病逝时说吧,独自连夜赶回来的二姐,带着一双红肿的眼,遗憾还是没能见上父亲的最后一面。

虽然二姐远嫁,但二姐夫人憨厚老实,勤劳能干,小两口的日子过得也是风生水起。因此对于二姐,父母也算放心了。我们姐弟几人也并没有因二姐的远嫁而孤立了她,反倒不忘隔三差五给她打个电话聊聊家常。二姐这个“话匣子”一旦被打开,想要关上都难。

二姐从小就是家里的“话唠”。偌大的窑洞里只要有她那瘦小的身影在,就会被欢声笑语所填满。二姐既聪明又能干,在父母亲忙于农活期间,她总能把家里的大小事务打理的仅仅有条,而且从无怨言。

不知从何时起,只要一提起二姐,母亲总会说上这么一句:“哎,把你二姐亏待了,为了照顾你们姊妹几个,你二姐没上成学。”

从母亲说话的语气里我能深刻体会到,对于二姐,母亲打心底里觉得内疚。

小升初那年,同在一个班级里的二姐和三姐,都以优异的成绩被录取了。在那个靠天吃饭的年代,要让家里的六个孩子都有学上,那可是榨干家里二老的事情。于是,懂事的二姐主动放弃了念书的机会。

“让三妹去念吧,我在家里帮爸妈干活……”

虽然当时父亲坚决不同意,但二姐还是固执己见。大家心里都明白,一向热爱学习的二姐,是为了给父母减轻负担才忍痛割爱的。

辍学后的二姐,从此过上了默默无闻,洗衣做饭,割草喂牛的生活。

十几年如一日,贫穷的日子在二姐的帮忙打理下有所好转了。而二姐烙的锅盔馍,也陪伴我们姊妹几个念完了小学、初中、高中。

曾经稚气未脱的二姐,也由一个黄毛小丫头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那个时候,上门说亲的人快要踏断我家的门槛了。

母亲心疼二姐。

“我娃忙着帮顾了家里,也没出过一次远门。”

就在那年,从上海打工回来的堂姐说服了二姐,带上她去上海打工了。

村子里当时没有通讯工具,无法得知二姐出远门后的消息,可急坏了父母亲。多少个夜里,母亲因想念二姐的抽泣声夹杂着父亲低声的安慰,同我们姊妹几人的酣睡声交织在了一起。

一年后,二姐回家了。父母二人喜出望外,心头的石头也终于落地了。曾经土里土气的二姐,打工回来后像换了副模样似的,早已不再是之前的那个小村姑了。她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包里全是给家里人买的生活用品,吃穿用的,样样不少。在当时,可使我们姊妹几人乐坏了呢!

当二姐把自己打工攒下的一塔崭新的钞票交到母亲粗糙的手里时,我分明看到了母亲眼里闪出的泪花……

打工回来的二姐,自然被每天上门说亲的人所烦恼着。

那年的二姐正好二十四岁,在村里足以算得上是个大龄剩女了。父母也开始为二姐的婚事犯愁,奈何每桩亲事都不入二姐的心。

就在那年,远居新疆的二姥姥联系到了母亲,介绍了她邻居家的一位小伙子给二姐。

母亲自然不愿意让二姐嫁那么远,但又不舍得看到二姐因为此事而烦恼,所以就勉强同意了。

二姐真的去了新疆。谁也没料到,她这一去,很快就在那里安家落户了。

二姐结婚的时候,父母亲都过去了。见二姐夫人憨厚老实,父母对二姐也就放心了。

一年后,二姐生下了可爱的小宝宝,日子过得还算美满。既要忙于照顾嗷嗷待哺的孩子,又要打理家里大小事务的二姐,我们想要见上她一面,自此就变得更加的难了。

父母思念二姐。那年,父亲执意要去新疆。当我把去往新疆的火车票买好后交到父亲那布满老茧的手里时,他居然笑得像个孩子。

一个月后,父母从二姐家回来了。

父亲嘴里念叨说:“可苦了我的娃儿,家里家外都得她操心……”

“天有不测风云”。一年后,父亲突然病逝。独自连夜赶回来的二姐,在父亲冰冷的棺材前早已泣不成声……

安葬好父亲还没几天,母亲和我连夜送二姐去了火车站。在二姐转身离开的那一刹那,我清楚地看到了她那掉落了一地,在星空的照耀下闪闪发亮的泪珠儿。

我们都能理解二姐,她怎能放心得下家里的老小,和那二十几亩已成熟了的葡萄呢。

望着二姐那逐渐模糊,有些疲惫的小身影儿,母亲的目光里写满了迷茫,迟迟不肯离开。

回想二姐曾成天趴在灶台上,围着脏兮兮的大围裙,为我们姊妹几人烙锅盔馍时的情景,我的心头满是酸楚。转身,泪水早已浸湿双眸。

虽说如今早已时过境迁,可二姐依然是我们姊妹几人的二姐,是我们家里不可或缺的亲人。无论何时,家里的大门都为二姐敞开着。

我们在家等二姐你回来,你有空回来,便好。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