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小河

       家乡的小河伴着一路苍翠哼着小曲来到村边，扭动着水蛇腰，把整个村落分成了三个部分，沿河建屋形成自然的三个小组，一组和二组建在上游，隔河相望，三组在河的下游。小河沿岸都有绿树相配，沿河蔓延的是一亩亩水田，沿着水田是居民们的房屋、吊脚楼，房屋往往坐落在山脚，依山傍水而建。小河绕着村落缓缓流趟。人们引河里的水灌溉农田，在河里捕鱼，养鸭放鹅，在河边的大石块上洗涤衣物，人们的日常生活与小河息息相关，就如孩儿与慈母那般。

        我家坐落在离小河不远的地方，站立在家门口可看见小河如绸带般萦绕在青山农田之间。出家门拐个弯儿，来到晒谷场，穿过鼓楼，沿着石板小路，伴着小路边的竹林和几颗高大的古枫树，踏着蜿蜒的石板铺成的台阶，一会儿便来到了小河边。那里有一块自然形成的大石块落在河岸边，人们就此开辟路径使这里的河岸接通到村里，让这块大石头成为公用的天然石板，便利于附近的居民到河边洗涤衣物。河岸边挺立的几颗古枫树恰好生长在大石块的不远处，它们便成了一把天然的保护伞，撑开枝叶为在河岸边大石块上洗涤衣物的人们遮阴挡雨。看，在几棵茂密的大古枫树下有一块大石头立于河边，几名妇女在石块上的河岸边有说有笑的洗衣服，不远处的河里有几艘木船停在河岸，河里有一群鸭子在戏水捉鱼……想想都觉得甜美。

        孩提时候，每个清晨傍晚，我的大半时间都是在河岸边度过。早上提着菜篮，迎着晨雾，伴着鸟鸣，踏着青青石板去河边洗菜；吃过早饭便约几个小伙伴去河里洗衣服；有了兴致就和小伙伴在停泊于河岸边的木舟上玩。若哪天有幸和船家讨来钥匙，便早早的约好一起撑船下河，让木舟顺着河流行驶。天气暖和的时候我们便挽起裤管坐在船边把小脚丫放在河里，打水花。在小河的一处有个水湾，水湾中央里矗立着一块大石头，加上河岸边的垂柳更显神秘，小时候听大人们说那个水湾便是牛郎织女相遇的地方，河中突起的大石头，是牛郎织女相遇后才露出水面的。每当木船行驶到水湾的时候，我们都会自觉地安静起来，唯恐打扰这块神秘的地方。

        小河，最热闹的时节当属夏季。夏日里，河岸边的树木一片苍翠，还有知了扯着嗓子在树枝头“知丫知丫”地鸣叫。每年夏季，河岸边的那几棵古枫树都会迎来它们的客人——一大群白鹭。白鹭在古枫树上建窝安家，捉食河里和水田里的鱼类，产卵生子，度过整个夏季。据说白鹭繁殖时节，曾有人爬到古枫树上寻找白鹭蛋，抓过白鹭用来做下锅菜，听说白鹭的肉少且有一股鱼腥味……这些都因一个小孩儿去树上捉幼白鹭被白鹭啄瞎了一只眼而都成了传说。后来，每年飞来的白鹭越来越多，水田里人们养的鱼儿，常常被白鹭偷食，导致收成欠佳。夏天人们在河岸边洗东西还得戴个斗笠以防树上的白鹭“彩蛋”掉在身上。因这些原因，有一次有几个村民还拿了斧头和锯子打算把那棵白鹭栖息的古枫树锯掉，却因锯树的人到了树下就感头晕不适而不了了之。再后来在水田里养鱼的人越来越少，也或者是其他的原因，每年到来的白鹭的数量已不能构成灾难。大家趋于平衡，就此和谐相处。

        夏季小河的热闹，除了白鹭，不得不提的当然还有下河洗澡的人们。往往是母亲蹲在河岸边洗衣服，小孩子们则在河里的不远处洗澡。孩子们不分男女都露着滑溜溜的身子在河里游，像一条条泥鳅出没在水中。大一点儿的孩子则穿着衣裤，少了些雀跃，小心地待在一旁和伙伴们玩水说笑。男孩子们喜欢冒险，便常选一个合适的地方，学银幕里跳水运动员的样子，纵身一跃，跳到一人多深的水中，便不见踪影，过了一会儿才发现那人已在河里的另一处浮现。待在另一旁的大人们则安静地看着河里的小孩子们嬉戏，洗去一天的铅尘，静静地享受这美好的时光。小时候，我便是由哥哥姐姐带去，光着身子，在一旁玩，开始还不服气最后被呛了几口河水后，才学会乖乖地待在浅水岸边，学着用小手撑着浅水的河底，用小脚在身后打水花，爬呀爬。就这样，便渐渐地学会了游泳姿式之一，俗称“狗刨式”。到后面的蛙泳、潜水熟练于心，但怎么学还是没有学会姿势悠然的仰泳。除了夏季下河洗澡，最有趣的当然还有每当人们蹲在河岸边的石头上清洗杀好的鸡鸭时，常会看到一群鱼儿谨慎地游在一旁争着吞食人们处理掉的鸡鸭内脏。有时候在河岸边洗东西，还会看到肥嘟嘟的田鸡出没在河岸边的草丛里。还有和小伙伴们背着鱼篓，顶着日头在河里“捕猎”，女孩子们往往喜欢翻螃蟹，拣水螺；男孩子们则拿着自制的“鱼枪”，在河里捉鱼，撒网。最让人感到兴奋的是涨水了，每逢那时，大人小孩儿全家总动员，拿着渔具下河捞鱼。等河水退了，便又可挖一罐蚯蚓，拿着钓鱼竿，到河岸当一整天的垂钓者。

        家乡的小河与人们，还有周边的万物是如此和谐的融在了一起。想必，如若整个村庄是一张脸，那么家乡的小河一定是那张秀气的脸蛋上的一弯眉。如若小河本身是一张脸，那么那一定是一张可以永远年轻的脸——它虽然有那么多的涟漪，却从没有一条永久性的皱纹。如今，我还可以站在家乡小河的河岸边，遇见一只白鹭掠过水面，衔走一条小鱼，飞到古枫树上，正和从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