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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1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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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洁:以文为镜映人生——读陈益鹏文集(三卷本)所想

认识陈益鹏是在省散文学会的一次小型聚餐时,腼腆、彬彬有礼、不苟言笑是他留给我的最初印象。之后,还是因为学会活动的原因,多次见到了陈益鹏,相互之间便也慢慢熟悉了起来,后来随着见面次数的不断增多自然让我对他多了一些了解。

一次,在与陈益鹏的交谈中获悉,他曾于2013年出版过诗文集《激情岁月》、长篇小说《恍然如梦》。在这之前,他还出版了诗集《在山一方》、诗文集《南望故乡》。正如他长篇小说的名字一般,得知他已出版过多部作品时,还真有种恍然如梦之感。和我一样,陈益鹏并非专职作家,据他自己讲,每天他都有干不完的工作,家庭的繁杂事务也有不少,哪里还会有时间去搞创作,更何况还涉足如此多的门类,既有散文,又有诗歌,还有报告文学及长篇小说。在娱乐圈常会听到“多栖艺人”这样的字眼,陈益鹏作为一名业余作家,像他这样同时涉足并有能力驾驭多种门类文学作品的作者实属少见。

出于对陈益鹏本人及其作品的好奇,我翻阅了他寄来的所有作品,透过字里行间不难发现,陈益鹏不仅是一个做事勤奋、思维敏锐、善于观察生活的人,而且还是一个追求完美,对文字有着洁癖的人。例如,曾听他说过,他不允许在同一首诗歌里出现两个相同的词,即使在一篇散文里,也尽量避免文字“撞车”。

每每大家聚在一起时,从陈益鹏口中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都快60岁的人了,过几年就要退休,以后就会有更多的时间去创作了!言语间充满了自信与期许。依然如他小说的名字一般,他的话让我恍然如梦。文字就如同流淌在陈益鹏身上的血液,早已成为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部分。新颖而又充满奇思妙想的思维,清俊而又尔雅温文的外形,很难让人相信他已是即将要退休的人。作为八零后的我,与陈益鹏之间有着近20岁的年龄悬殊,称得上是忘年之交了。虽如此,我却更喜欢对他直呼其名,总感觉这样叫着亲切,他也从未因此生过抱怨。我喜欢直呼他的名字,不仅是因为他的长相年轻,更重要的是,文学承载着我和他之间的友谊,沉浸在同样的情感世界里,除了能让人忘记时间,同样也会忘记年龄。

以文为镜映人生——读陈益鹏文集(三卷本)所想

陈益鹏像一座宝藏,须得一点一点地挖掘才能看到他的可贵。三个月前,他忽然给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的意外之喜,文集(三卷本)悄然诞生了。在收到赠书之后我专门用了一周的时间进行拜读,收获良多。三卷本中有诗歌、有散文,也有对其他作家和作品的一些杂评。对于诗歌我断然不敢妄加评论,也从无涉及,只觉得构词优美,情感真挚细腻,字里行间真情洋溢,倒也让我颇受感动。相比之下,我更愿意去品读他的散文集《远山有情》,整部散文涉题宽泛,其中任何一篇只要读罢都会让人意犹未尽。有几篇印象尤为深刻,细细品味会让人心头一颤。

《看望母亲,我用了两双眼睛》——被题目所吸引,我用心读完了此篇。“那天,我表现得特别温柔、细心、每个细节都考虑得很周到。因为我知道,我既是在尽自己的孝心,同时也是在替大弟尽他的那份孝心。从此以后,我看望母亲,就该用两双眼睛。”这是作者文章中的一段话,是他在写自己为母亲操办八十岁大寿时的一种心境。他写道:“我的大弟,母亲的另外一个儿子,没了,去了他不该去的地方。”这句话让我忽然读懂了题目的含义。逢母亲八十岁大寿,本应该是值得庆贺的喜事,却因为大弟的溘然离世,自己只能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伺奉在母亲身边,生怕一个不小心会勾起压抑在母亲心头的伤痛。这是作者在替自己也是在替溘然离世的弟弟尽一份做儿子的本分。透过这些细腻而又平实的语言,便触手可及到作者那颗惴惴不安、异常敏感的心,既有对母亲的亏欠与疼惜,也有对弟弟的深情与不舍。我在读到这段文字的一瞬,胸口也会有一种压抑和沉痛之感,多希望这一切只是作者虚构出来的情节。“想到,若干年后,我们母子再也不能如此亲密无间地相依相伴在这个人世间,眼泪就忍不住要流下来。”这是作者写在文章结尾之前的一段话,未读完,已是泪流满面。

“世界上有一种最美丽的声音,那便是母亲的呼唤。”这是意大利诗人但丁曾用来歌颂全天下母亲的名句。此时也让我想起了老舍笔下的另一段话:“失去了慈母便像花插在瓶子里,虽然还有色有香,却失去了根。”是啊,母亲就是我们的根,有母亲在身边心才是安宁的,母亲就是我们每一个人灵魂的安放之所。

带着些许疑惑,我又读了他的其它几篇文章:《年,越来越近了》《献给益勇的节日礼物》《捡拾与益勇共有的那些快乐日子》《益勇的三件遗物》。读完后才知道,益勇就是作者口中那个已逝的大弟,生前是高新一中的教师,并且还是倍受学生欢迎和喜爱的老师。两年前益勇因突发心梗溘然离世,除全家人难以承受如此重创之外,他生前所教的学生也为此失声恸哭。益勇离世后不久,他的学生以及部分同事,纷纷写下多篇(首)怀念和歌颂益勇的诗文,作者将其汇编成书,取名为《益勇老师,他那光亮的羽毛》,以此纪念他们心中那位可亲可敬的好老师。陈益鹏的散文像极了一束又一束的光亮,每一束都会照亮人的心田,都会使人心头一颤。跟随作者的喜悲,用如此沉重的方式去阅读文章,于我而言还是第一次。在为益勇短暂却又放射着光芒的生命感到唏嘘的同时,也被他们兄弟之间的手足情深而打动。字里行间无不散发着一个作为儿子、作为兄长应该承担起的责任与担当,不免让人有些心疼。

除写亲情之外,书中还有多篇抒写故乡的文章。无论是诗歌还是散文,陈益鹏用他的文字将故乡齐齐地写了一遍,语言也都一味朴实真挚,足以说明故乡在他心中所占的份量。曾几何时,在每一个游子的心中,故乡早已变为他乡,成了永远也回不去的乡愁,却在内心深处是永远都抹不去的根源。

另一篇名为《寻访,遗失在唐朝的那一缕香魂》的散文同样令我感触颇深。曾在两年前就读到过此篇文章,讲述的是大唐一代才女上官婉儿的生平故事。与其它文章相比,完全又是另一种风格,但不变的是,文字依然细腻耐看。“隔着青草与黄土,我似乎看到婉儿潸然泪下、凄然哀伤的眼神。”“那一刻,她纵有多么的不甘、不舍、也是无力回天,莫可奈何。一股鲜血,随下落得刀刃飞溅,染红了大唐的半个天空。”多么凄美的文字,多么哀怨的情感表达,凄凉的画面仿似就在眼前,让人不由产生了恍若隔世的错觉。如不是因为认识作者本人,很难将这样充满哀怨与如此之细腻的情感表达方式与一个男性作者联系在一起,更难以置信会是出自于陈益鹏的笔下。透过这些文字,让我再次深切感受到了一个与我认知当中完全不一样的陈益鹏。“多想成为那个救美的英雄,在刽子手举起屠刀的那一瞬,以闪电霹雳般的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可那样的机会,轮不到我。隔着时空,我没法替他去挨这一刀。”这是文章中的又一段话,身为女人,即使上官婉儿的内心如她的外表一样强大,仍然会有无法触及到的柔弱,一样渴望被人呵护。

“文如其人”这几个字常被人们乐于挂在嘴边,文学的艺术形象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作者自身的品格形象,出于个体情绪表达的需要,往往会倾向于以文学形式展现内心自我感性之世界,并会从文学作品中寄托或者寻求一种情感和思想的表达。透过这段强而有力的表述,让我在感受到作者铁血柔情的同时,更清晰地感触到了蕴藏于陈益鹏心底的那一份不被察觉的刚毅,以及从他内心深处所迸发出的深情呐喊。因此,也让我对陈益鹏多了几分敬意。

生活中,一个人可以作为另一个人的镜子,文章亦是如此。现如今,好看、耐看的文章少之又少,究其原因,正是因为有骨无肉,甚至毫无血液的文章充斥着整个文学市场。陈益鹏的文章正如一面镜子,照出了一些文章的虚弱。

曾在某期刊上见到过这样一段话:中国文人之中,真正痴恋文学的人都是力求品格完整的人士,当他们决定要去做某件事情的时候,往往全力以赴,虽摩顶放踵,也在所不计;当他们认定不去做某件事情,或者,不应该做某件事情的时候,即使刀锯斧钺架在脖子上,也绝不会为之所动。由此,我想到了陈益鹏。

作者王洁,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副秘书长、第八届冰心散文奖获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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