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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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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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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节之夜

时近子夜,悄起的月亮,在万籁俱寂的星空里伸着懒腰,似一盏油灯燃起了夜的生机,月光倾洒包裹着沉睡的红土老街。此时,只有静立的街灯发出软绵绵的橙光,敬业地护送父亲节的渐离。

街尾的老屋里,一个思绪缠绵的伤者,辗转反侧,叠印着严父弥留时那枯槁的容颜,尤其他那双瘦削的手,把我带回了刚刚踏入工作时小别的场景:街头万家湾石桥边的椿树下,他攥着我的手,叮咛我工作、生活、处世怎样才能去远离轻浮,语重心长中间杂着唠叨。临别时就是这双瘦削的手,拍打我的肩膀,摇摇头说:“去吧,好好地工作,凡事多动动脑筋,自己照护好自己吧!”咽呜中重重地推了我一把,催我迅速上路,我回过身来端详着父亲饱含泪花的脸,我乖巧的忍着欲出的泪水说:“放心吧,我会记住您的嘱托的!”于是,硬心转过身去,义无反顾地顺着崎岖的山路,向李子坪发泄般地奔去。登上李子坪,回首眺望红土老街,故土难离的眷恋油然而生,由近及远地目搜曾经给我欢乐的山山水水,目落街头万家湾石桥的椿树时,依稀可辨父亲那双纤枯的手还在机械地晃动着……

深灰色流水般的月光,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老屋的窗台,侧泻至我的床头,使我眼前一亮,搅乱了我的沉思。我一骨碌坐起,仍沉浸在小别的场景中,喃喃自语里,发出“倒霉啊倒霉”的感叹。媚人的月光倒映着窗外泡桐硕大的叶影,与被褥的花色交织出朦胧的图案,煞是古怪。我想,父亲节的月光有它的别致之处,于是掀被而起,轻轻的推开窗户,贪婪的月光携风从我的肩头掠过,让我感受着细微的声响。我顺着麻麻的泡桐树叶的缝隙,寻觅那一汪清澈的渐凸月,回味孤独、离别、思念和忧愁的意境。极度专注中,我双手托腮,游动着寻月的目光,朦朦胧胧地,如隔着一层薄薄的灰纱,一轮凸月毛茸茸的,夜云浮动增添了动画的质感,我好像看见了父亲驾驭着凸月之上那瘦弱的身躯,如此晃悠,稍纵即逝。我揉了揉呆若木鸡的眼,想重新浮现父亲驾月的场景,哪怕是极短暂极短暂的,我也感觉得满足,此时的凸月却更加清晰了,我大失所望,雨点般锤击窗台的手,仅没有一丝疼痛,痴呆中,我努力地去缕清浮躁的散纱,却始终缕不出头绪来……

没有父亲的父亲节,即使父亲幻影地闪现,也倍感亲切和满足。丧父二十四年之殇,耿耿于怀,今年的父亲节较往年,已是很幸运的了。

夜风乍起,泡桐树叶的碰触声哗哗作响,伴随着冷冷的月光,给仲夏的夜平添了几分凉意,疏疏落落的残星,告之我,已跨过子夜多时了,这才蓦地想起,也许父亲驾月匆匆离去,昭示黎明将至,我厌恶时间的蹉跎,带着几分无奈,发泄般重重地合上窗户,和衣而卧,隔窗静听晨风的轻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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