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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幸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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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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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曳在石峁的沧桑

一座石头断层与黄土趸积的嵯峨硕峰,远远瞭去,犹如俯瞰群峰的帝都宫羽,屹立在山巅之上,给这块褶皱的大地上增添了一种古老的神秘色彩。

在这片厚重的黄土高原上,那一眼望不到边沿的群山里,深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如今,石峁又一次激荡地撞击着人们的视线。那些奇形怪状星罗棋布的石头,错落交织,点缀着角角落落,仿似那苍宇之中稠密的繁星,倾诉着千秋的荒凉往事。

风雨不经意间涂抹掉了岁月滞留的印记,让我无法断测出古人走过的方向。那些被人遗忘的生命,沉淀在深深的地下,仰望着人们一代又一代的兴起与落寞。曾经的那份盛景已然不复存在,就像天宇中飘荡的彩云,即使摆出欣怡怅然的姿态,但也会随之悠然淡散。

盛夏,滚烫的阳光翻越稀疏的云层,折射向石峁沧桑的脸庞,泛起了一层层慷慨激昂的震荡,把荒凉的诗意,传达给逝去的灵魂。残破的土窑,塌陷的石墙,轻轻一碰就会随风飘散的骨头,它们与草丛里焦躁不安的蝉鸣声相遇。仿佛四千多年前也有过这样一幅场景,而那时的石墙没有倒塌,窑洞也是辉光日新,所有的建筑都复旧如新。先民们春播夏锄秋收冬藏,修城建房,辛勤劳作,其乐融融地过着悠然自得的幸福生活。男人每日忙碌在庄稼地里摆弄秋粮,日出挑水,日落置柴。闲时坐在内城院里与老人一起谈论经济、讲文论诗。女人制衣纺布,照料襁褓孩提,细做家务。偶有老叟磨玉刻石,为城池添加繁荣,一群小儿鼓腹四处嬉戏,或是吹骨笛,口弦琴,好不热闹。城墙马面上哨兵轮流四探,皇城台里歌舞升平喜庆多。白日里各司其职保家园,暗夜中听犬吠断敌友。草丛间忽有蝉鸣蛙叫,和平与宁静就是在这一刻得到永恒的升华。我迈出的步伐甚至都不敢落下,迟疑地静在此处,我怕不小心践踏了先人残存的遗骸,从而打破这份恒久的安逸。

微风抚过城下流淌的那蜿蜒曲折的秃尾河,带起了点点思念飘向高空,顺着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呐喊,在石峁城上空久久地回荡。激起一道道澎湃的心潮,让我有种莫名的冲动,想要跨过夕阳下的一抹余辉,把一个个冤屈的亡灵从暗夜里救赎。怜听他们讲述那段段扣人心弦的故事,再用笔墨书写于厚厚的纸张中,让人们都能看到那一个失落的文明,了解到石峁部落的神奇故事。

走进瓮城里,细观那凹凸有序的房屋设计,与日月星辰遥相呼应,不得不给四千多年前的古人竖起大拇指。当看到瓮城东侧的骨头坑时,一种悲痛欲绝的凄凉灌入了我的脑海,好似天在这一刻塌了下来一样。一种无形的压力在心脏里揉搓着,纵有撕心裂肺的痛楚,也不能宣泄于世。他们博杂而安逸地躺在土坑中,被刀斧劈砍过的痕迹犹在。他们被无情地抛在冰凉的深坑中,默默地等待了四千多年,时至今日,才可以向世人见证那惨绝人寰的遭遇。后来才得知,这样的头骨坑竟然有着很多处!据专家猜测,很可能是当时捕获的奴隶。或许在那个部落吞并的年代里,奴隶们只有这样,才能摆脱命运的不公吧!

丛生的野草覆盖了整个古城以及周边村落,一株株繁茂的野草相互拉扯着,即使不是一个品种,可根却死死缠绕在了一起,任风雨再大也很难将他们分散。荒草遮住了大部分土地的视野,但却无法遮挡住山上那一排排城墙的遗体。偶尔有墩台依旧屹立在山野处,历经无数岁月却依然不倒。墙体用石头与夯土一起建成,阻隔了草势的蔓延。时至今日,它依旧在宣布着往日的雄威,没有向大自然屈服过。让我好奇的是,现在这里的耕地很少,村子里也就有数的一些庄稼地。但我知道的是,村民们家里的窑洞大都是搬运城墙的石头盖起来的,包括一些玉器装饰品,也是在古城中挖掘所得。他们浑然不知,这些都是来自四千多年前远古部落族的遗物,那个年代能有这么高级的工艺,这么高级的文明,绝非简单的小部族所能创造。

虽然这里的现居村民们经过世代的努力,终于把所有建筑破坏的满目疮痍,但石峁古城那恒古不变的气质依然尚存,没有因为任何残毁而改变分毫。如果在这片高原上不能发现第二处这种古老宏伟的城池建筑,那它就是高原上名副其实的都城。在它被惊醒的那一刻,也许整个世界都在震惊,它已经不止于一座古迹那么简单。

悠悠数载千秋,埋没的不只是一个人类的文明。那些躺在地下的文物,正努力地向考古队招手,他们希望有一天能够重见光明,也希望有一天能够静坐在博物馆的展柜里,等待的专家与游客们的一遍遍省视。

尽管石峁古迹是那么耀眼夺目,但也不能忽略这里夏日山清水秀的大自然美景。年轻的秃尾河水总会以少女委婉的姿态,用那柔软的衣袖挽起一管轻柔灌溉向两岸的田野,致使现在河岸两边的庄稼与草木都非常旺盛。河道左右曲折,委婉留春,奇峰怪石,前拼后补,堆作假山,高一座,矮一层,逶迤待月。茂密的河岸与半山腰那一块块千奇百怪的巨石遥相呼应,把高家堡古镇完美地包裹在中央,给这里添加了些许梦幻般的色彩。

站在山顶模糊望去,千沟万壑纵横交错。上一山,下一坡,山山有奇峭之形。土高原独有的地貌特征,也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眼前。悬殊的昼夜温差导致了背洼洼里很容易就能看到民歌中所唱的那山丹丹花。现在正是花开的季节,那些鲜灿灿的山丹丹花正露出了红艳艳的脸颊,躲藏在杂乱的柠条林间,与草木游戏着,期待着出现一双痴情人儿来把它采摘,然后把一首首辛酸的信天游,传遍整个山川大地。

石峁,就像那残风中的伛偻老人,静守在岁月的侵蚀下岿然不动,摇曳在青萍之末泰然自若。唯有那苍老的身躯,时刻阐明了曾经履历过的风霜雪雨。石峁在这块黄土高原与沙漠草原的接壤处,陪伴着人们的思絮驰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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