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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润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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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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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土豆

鹅鸭蛋一样大小的,都送到农贸市场出售,或者储藏在地窑里。比鸡蛋相差不多或比鸡蛋还小的,农贸市场不收,又难以储藏,干脆洗干净了磨成淀粉,以备后用。

车在路上菠得厉害,坐在车上的人和土豆都如同在母亲手中的菠箕里上下乱跳。车是弟弟借三叔家的三轮农用车。车上坐着除了十几岁开车的弟弟以外,母亲、小妹、我和三叔的儿子星铭。我和星铭是没有必要去的。星铭纯粹是为了好玩,他以为坐车是特别好玩的事情。我认为粉土豆的事情,有母亲、小妹一同前去,再加上会开车的弟弟的帮忙,我都是多余的。但我的目的,不是像星铭一样的好玩,而是实想在文字的围绕中放松一下自己,也可体验一下生活。可谓一举两得。

本村原来也有一家粉土豆的作坊,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沉淀淀粉的池子上的砖头出被拆了去做其它的营生,那口原来甘甜的深井,早已没有人用了,值夜班时有小孩子往里面撒尿。

到了镇府的所在地,就有一家,稀稀地停了几辆车,还有几辆架子车,上面都装着高高的土。这家人太多,去王君武那家。母亲说。

弟弟把车头一转,向西行驶,进了一个农庄,农人们也是稀稀疏疏地在路上行走。

到得一家院子,就看见里面粉土豆的机器和为数不多的土豆。还有几个妇女在院子里忙碌着。到了,这就是。母亲说着就让弟弟停下了车。

弟弟是初学,车技不甚好。车本可以开到院子里的,但他害怕院子连接柏油路的桥太窄把车掉到沟里去。没有其它的办法,只好把土豆一袋一袋地抬进去。

车可以开进来的。一个慈祥的微胖的老太婆说。她大概就是母亲说过的王君武的老婆,干脆就先叫她王婆吧。

我们害怕车开不进去。我与母亲气喘吁吁地将一袋袋土豆抬在了离机器不远的地方。王婆说,人家的车都可以开进来的,往进开是可以的。

弟弟也是属于谨慎的人,更怕当众出丑。车停在柏油路上往院子里抬土豆的时候已有好多小孩子围观,远处几个老妇女腆着大肚子张望。我不清楚她们是向我们张望,还是向远处的大山里农忙的人们张望。

最终弟弟还是没能把车开进院子。土豆,是我们四个人一袋一袋抬进去的。三叔的儿子星铭,爬在淀粉池边看着池子里的泡沫。

还有三家才能排到我人。母亲和小妹进了院子,站在淀粉池边,一个双手前抱,一个将手背到后面,严然一幅领导考察工作的气势。星铭站在淀粉池边上,淀粉的泡沫早粘在了原本干净的衣服上。他会趁周围的人不注意时,迅速地用小手抓一些泡沫,到一旁的台阶上和一群小孩子玩。

车空着,不怕掉在浅沟里。由我协同,弟弟大胆地发动了车,开进了院子。

不粉了,不粉了,我们要吃午饭了。王婆关了机器说,中午一点钟再粉,你们先转转,或者到亲戚家看看,一点钟的时候再来。

我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十二点十四分了。

这些人爱钱到了不吃饭的地步。小妹将手插时牛仔裤的口袋里,边笑边说。

早怎么不吃?弟弟有些生气。

我则坐在车的驾驶座上,玩着方向盘,消磨着时间。

大概等的有些累了吧,母亲和小妹去了母亲的干女儿我的表哥家里。她们问我去不去,我与弟弟都没有去。星铭早就跳着,拉着母亲的手跳出了院子。

山村的秋季一片寂静,只有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吆喝耕田的声音。耕种仍然繁忙地进行着。远处树上的落叶零七乱八地飘着。这虽是深秋,但树叶并没有全落。仅有几片枯黄的叶子,耐不住强风的吹拂,慢慢地断了叶柄,静静地落在了树下残黄的草地上。村里的农人们,也有把那些小的土豆装上了大卡车,送往市里的淀粉厂,或者送到临近县的淀粉厂里。

没多久,土豆作坊的机器重新转动了。母亲和小妹早已回来站在了机器旁。

粉土豆之前,是要过称的。按100斤计价,每百斤收多少钱的加工费。

称秤的时候,从里屋走出一位年迈的老人,也微胖,胡须很密,脸上刻着岁月的深深的痕迹。说话也和蔼。称秤要一袋一袋地来。方称时,我才发现称砣是一块废铁料,废铁上有一个孔,绳子一系,便是称砣了。

这准不准呀?我带着疑问,说了一句。

我们原来的称砣丢了,找了一块和称砣一样重的铁块代替,很准的。这位老人,也许就是作坊的主人王君武吧,他说。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称的。

72斤,女孩儿,你过去记一下。王老汉向妹妹说着,指了一下放在窗台上的一个写字本和圆珠笔。

80斤。他称了一下,又说。

89斤。又一袋的重量。

称完三袋后,老人停下了称重,用脚踹着刚才称过的三袋土豆说。这两袋大的,其余的都按72斤算吧,你们看怎么?

这也行。母亲说。

王老汉开始算了,两袋大的,七袋小的,共九袋。他慢慢地算着,说。七十二乘以七加上个八十,再加上一个八十九。他拿着一个手掌大的计算器按得咝咝响。最后,他停下了,笑着对母亲说,六百七十二斤,算六百五十斤好了。给十六块钱吧。

母亲当然也笑着,一边数钱一边说。当然行,当然行。

接下来,我们就把一袋袋的土豆倒在了机器的入口处,接一条水管,把水从入口处慢慢地流下去。机器的下面,有两个出口,一个出口处放了一只桶,稀稀的土豆汁便流到了桶里。另一个出口是出土豆渣的,一块一块的方便面大小的块,一会儿就是一堆。弟弟把盛满土豆汁的桶提到淀粉池边,把淀粉倒进池子里。妹妹在机器旁用一只空桶把盛满土豆汁的桶换掉。母亲和我,则是把一袋袋的土豆倒进机器里,偶尔也将土豆渣用一个小铁铲铲到旁边浅浅的小池边。

如此繁忙的工作进行了半个小时,土豆倒完后,王婆说,土豆渣里还有粉,要再粉一下的。她做了一个示范,把小浅池里的土豆渣用小铲一铲一铲地铲到机器里。看起来很轻松。然而我做时,就显得很笨拙。铲得把子太长,铲得满了土豆渣就会撒掉,铲得太少,机器就会空转。不得已,王婆又过来做示范。

土豆渣粉完以后,我以为新下来的土豆渣还要再粉一次的。王婆说,渣粉一次就可以了,再粉还是水。王婆用水冲了冲机器。机器里已经没有什么了。

好了。王婆说着就关了机器的开关。

粉,还需要在池子里沉淀;土豆渣,当然要立刻装在包装袋里带回去的。水太多,也要在早已搭好的木架上困一下水分才能拉走的。木架上的土豆渣太多,我们只好抬到柏油路的水渠边上。

在村子里闲逛了很长时间,土豆粉已经淀好。放掉上面一层红红的如血的污水后,粉上面还有一层红红的渣在上面。用木板轻轻地将它刮掉,已有雪白的厚厚的土豆粉在下面了。

母亲原打算是要用水再洗一次土豆粉的,但来这里的人太多,更何况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多,干脆把土豆铲下来拉回家庭再洗再冲了。

不多时,土豆粉装进了袋子,抬到了车上,土豆渣也抬到了车上。弟弟在星铭的兴奋的稚嫩的歌声中发动了三轮车叭叭地响。王老汉跑出来,很歉意地说,没有让人们再洗一次,真是心里过意不去。脸上虽有些歉意,但嘴角还是笑着的,你们别生气。

怎么会生气呢。母亲笑着,已经到了车上。

弟弟换了档位,车开始离开了土豆作坊,驶在回家的路上。

夕阳在西天中温和地撒着它的阳光,照着一片宁静大山里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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