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员风波

一

公司新一轮的裁员名单下来了，名单上有林祖芬的名字。这一点林祖芬心里早有准备。裁员都裁了好几批，林祖芬的名字每次都有。最终的结果都是林祖芬没有被裁掉，反倒是提出要裁林祖芬的部门经理们一个个地被裁了。

就在昨天，新上任不到一周的吴经理就裁员的问题特意找他谈了话。吴经理很客气给林祖芬冲了一杯咖啡，给他分析了一下当前公司所面临的困境，最后吴经理给林祖芬透露了公司高层开会决定要裁员的消息。吴经理说老林啊，你为公司奉献了近二十年了，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公司不会亏待你的。放心吧，裁员的名单还没有定下来，再说了你也是知道的，我的前几任在公司裁员名单上都有你的名字，不是还是你笑到了最后嘛。林祖芬听到经理这样讲，心里美滋滋地，端起吴经理放在他面前的咖啡，摇着头，很悠然地吹了一口，说那是自然，哪个新来的经理不是想拿我开刀，最终还是没有好果子吃。他这似乎是有意在暗示经理，他说这个公司建立的时候，这个技术部门可没有几个人，发展到现在元老级的技术人员可就剩下我一个了。

吴经理说元老级的员工更要保护。吴经理和林祖芬握了握手，笑着，说跟你聊了这么久都是很感谢你的。林祖芬也笑着，他觉得他给经理的暗示得到了经理的回应。

同事们围在贴着裁员名单的公告栏前拥挤着，上了“黑名单”的员工个个气呼呼地把工作牌从脖子上取下来，重重地扔在办公桌上，不断地发着牢骚，说那么多人凭什么要裁我啊，我哪点做的不好了，不就是平时对领导的态度不好么。林祖芬喝了一口茶，说别抱怨了，抱怨没有用的。大家听到林祖芬的声音，脑袋里的灯一下子亮了起来，纷纷围到林祖芬的办公桌旁。老林啊，在这方面你可是最有经验的了，经理们裁你很多次了一直没有达到他们的目的，你有什么经验向我们传授一下吧。林祖芬说我要是把经验传给了你们，那我不早被他们裁掉了。

为了从林祖芬那里得到不被裁的“独家秘诀”，“黑名单”上的员工请林祖芬到公司不远处的餐厅里请林祖芬大餐了一顿。林祖芬本来不想去，同事们采取了车轮战，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同事们在公司给林祖芬提供的公寓里把林祖芬抬了过来。在酒桌上，同事们接二连三地给林祖芬敬酒，说老前辈了，这个时候你一定要出面帮我们啊，你知道现在工厂都不景气，到处都是萧条，虽然说有技术到哪里到一样，不怕没有饭吃，可我们也需要舞台啊，舞台都要被拆了，本事再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敬酒的人说话也是颠三倒四，吞吞吐吐。林祖芬喝了一杯酒，伸出一只手来说，既然大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就告诉你们，我的秘诀就是赖，就是赖皮狗的赖。大家有些不懂，林祖芬说你们经验少，我有咨询过律师，公司说裁员不是能随便裁的，是要给我们补偿金的，不管公司领导怎么说，说得再怎么好，只要他们不赔钱给我们，我们就是不走。

有一个同事说，公司给我们补了我们那不是要走？

林祖芬瞪了那人一眼，打个了饱嗝，说那是你们对公司高层不了解，他们哪里有这个意识，你见过公司让走的人拿到一分钱了吗？没有吧，那是他们傻，他们没有一点法律意识。同事们当中有人掰着手指算了一算，大叫着难怪公司拿你没有办法，你都在公司快二十年了，那要是按法律补偿的话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林祖芬得意起来，那是自然，要不然那些个要裁我的傻冒经理个个都比我滚得还快啊。

高人啊，真是高人啊，看来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了。同事们又开始新一轮向林祖芬敬着酒。林祖芬边喝边说，只要我们这些人扭成一股绳，这些公司高层也是很抠门的，他们不会出那么多的钱来补偿我们，所以说啊，我们还是安全的，那个裁员名单只是新来的经理向公司高层做个样子罢了。林祖芬还给大家倒出了真谛，新来一个经理搞个裁员名单，一个员工都裁不掉那么走人的还是他，再来一个新经理，重新再搞一个名单，再裁不下再滚蛋，这样下来的话，新来的经理个个滚蛋了，我们还不是一样地上着我们的班领着我们的工资。

大家说林祖芬的这场酒真是没有白请。林祖芬眯着眼睛看着举着杯的同事们，心里冷笑着。

当吴经理找到黑名单上的员工谈话时，大家商量好了口径非常一致地向公司要补偿金。经理当下就没有话可讲了，沉默了半天，经理说公司到了这个田地，需要大家都奉献一点爱心，帮公司度过这个寒冬。

林祖芬低头不语，一个同事说公司有困难我们应该帮公司度过难关，但我们的难关由谁帮呢，经理你有你的立场，但也要考虑到我们啊，当下已经是一个法制的社会了，不像以前公司看我们不爽就直接可以让我们滚蛋，这一招已经不行了，只要公司肯按劳动法补偿给我们，我们什么话都不说，拿了钱马上消失。

谈了很长时间，吴经理灰头土脸地走出了洽谈室。

留在洽谈室里的同事们拍手叫好，庆祝他们与吴经理之战的第一回合的胜利。

二

吴经理的沟通没有成效，见了同事们像是打了败仗的士兵一直抬不起来。同事们只要见到吴经理垂头丧气的样子无不捂着嘴偷笑几声，有的同事还故意在吴经理的面前走来走去。看到经理去茶水间，同事们就跟过去，吴经理连水都不喝又空着手走回来。同事们说经理真是无脸见他们啊。林祖芬说只要我们大家同心协力，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团结就是力量。

吴经理又一次出现在大家面前，大家还以为经理要向大家发表他自己的离职演说。吴经理说大家到会议室开会吧。大家很高兴地又在办公室里大叫，这个吴经理看来真的是要滚蛋了。大家预测看来是真的，办公室里坐着人力资源部的郑经理。郑经理的旁边还坐着行政部保卫科的金科长，老刘在人力资源部宣布经理滚蛋的时候都在场。这样的场面让大家里乐开了花，每个人都在期待着新的经理的任命。

郑经理并不像往常一样地把技术部经理的工作说得一无是处，而是和吴经理一样给大家又一次分析了公司所面临的困境，他还说让大家支持公司的决定，要理解公司的做法。越听越不对劲，看来不像是任命新经理的，更像是给吴经理助战的。林祖芬说对于这个问题的回复我们已经和吴经理探讨过了，只要公司肯给我们补偿金，我们什么话都不说，我们辛辛苦苦给公司奉献了这么多年，至少公司要给我们发一点回家的路费嘛。

郑经理也沉默了，金科长咧着嘴笑着。郑经理在他的笔记本上写了几个字，抬着头望了望林祖芬，又扫视了大家一眼，说大家的意见我都记下了，至于说要给大家补偿的问题我会向公司高层反映的，谈到这个钱的问题，不是我们人力资源部门或者你们的吴经理可以说了算的，你们意见我会反映给高层让高层来决定的。

就几句话把人力资源部郑经理和金科长从会议室赶了出去。大家都用上赶这个词了，又是欢呼又是拍手。吴经理说给员工补偿金在当地范围内还是没有过的，以前走的那些经理也没有拿到公司一分钱的补偿金，这些都不算什么，还有几个合同期没有满，还被公司扣了违约金的。林祖芬说工资是公司发的，他想扣员工的钱那是易如反掌。吴经理说你们都是革命的先行者，我也希望你们这条路能走得通。

吴经理的这句话让林祖芬吃了一惊。吴经理解释说在公司里除了老板我们都是打工的，今天你们要走拿不到一分钱，如果明天公司叫我滚蛋也照样会拿不到一分钱，只有你们开好头，才能为后面的人铺好路。

革命的先行都，林祖芬听着都觉得高尚，他想没有不流血就能成功的革命。出了吴经理的办公室就把吴经理的谈话精神传达给了黑名单上的同事。同事们像更受到了鼓舞一样，心里觉得吴经理说得太对了，大家都是打工的，打工的何必为难打工的呢。

人力资源部的郑经理又找大家谈了两次，绝口不提补偿金的事情。大家的还是像往常一样只要公司不给大家补偿金，大家就是不答应。郑经理说我们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别怪公司太无情。丢下那句话，郑经理带着金科长就出了办公室。有同事提了小板凳追出去打打郑经理，被其它的同事拦住了。林祖芬现在才知道，郑经理每次带金科长来就是担心大家的情绪一激动做出损伤他自己的事来。

经过几次商讨无果，人力资源部贴出了正式的通知，林祖芬和其他六个同事的名字都在那个通知里，通知的落款处还盖着公司人力资源部的大红印章。通知内容无非就是停止技术部七个人的工作，逼他们做出离职的准备。

林祖芬和其他的同事因为这张通知而名声大噪。当然，大家更多是期待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从这份通知上，有着敏锐嗅觉的人已经嗅到了通知的精华，那就是你在公司好好地上着班，突然一纸通知就告诉大家你被公司解雇了。似乎每个人的头顶都悬着一把要被解雇的剑，随时会掉下来砍伤自己。在这个情况下，大家谈论最多的还是劳动法和律师，还有人提议林祖芬他们去找劳动仲裁。

就是通知下发的第二天一大早，郑经理又带着金科长到了技术部。

林祖芬的脸上已显出了淡淡的愁云，他觉得这次裁员不像是往常那样随便应付一下就行了，好像是公司要动真格的了。他也开始担心起自己来。郑经理到了技术部办公室，先叫吴经理把技术部非列在黑名单上的员工集中到另外的一个办公室上班，而他们七个人，就留在了原来的办公室。郑经理说明天你们都不要再来上班了，今天下班的时候把你们个人的物品都带回去，明天保安也不会叫你们进到工厂里了。他转向金科长，金科长说郑经理这个我们不能答应你，你和我都是打工的，今天你是人力资源经理，你叫我拦别人赶这些人出去，到了明天，公司就会用同样的方法来对付你，对付我们自己。

金科长当场不执行人力资源郑经理的命令，郑经理盯着金科长，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金科长会当着大家的面反对他，他说你不执行就降你的职。金科长说降不降职你说了不算，我是公司高层任命的。郑经理指着金科长正想破口大骂，看到大家站在他们的面前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用手指了指金科长说你等着。说完郑经理气冲冲地离开了。

在大家的立场上，又多了一个支持者。

金科长在郑经理走后站在大家中间对大家夸夸其谈，句句都向着大家说话。金科长说大家一定要齐心协力，现在大环境改变了不像以前的那样想让我们走人就让我们走人。我有一个朋友是律师，我也向他咨询过，只要大家坚持，公司肯定会给大家一点补偿的。金科长说得句句在理，林祖芬也跟着说大家一定要坚持下去啊，战斗到最后一刻。

三

有了吴经理和金科长的支持，林祖芬把大家团结得更紧了。

打完上班卡，郑经理就把林祖芬叫到了人力资源部洽谈室。郑经理开门见山就对林祖芬讲你就要不跟着那些人胡闹了，他们纯粹是跟他们自己过不去。林祖芬说郑经理你说底了，我们大家之所以能到这个公司共事都是因为钱的事情，这是往白了说，如果不看到钱的面子上谁愿意去给别人低三下四的打工啊。郑经理点了支烟抽了起来，洽谈室里被烟雾萦绕着。郑经理说你们的意见我已经反映到公司高层了，高层应该会有些松口，你回去给他们那些员工放放风，看公司要补多少才愿意。

林祖芬说按劳动法，当然是百分百的补了。

郑经理把烟蒂摁到烟灰缸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想吧。

不管怎么说，从郑经理的嘴里，林祖芬得知公司肯定会松口，但松多少大家还是一愁未展。金科长说多少会给你们补一点，要不然的话你们就这样跟公司耗下去。林祖芬说郑经理跟我讲了，如果耗下去的话就把我们的工资一下子降成当地的最低工资标准。金科长说人力资源部把你们的工资降成最低工资标准？那怎么行啊，你们可是七八千块的工资啊，一下让你们拿一千多你们愿意啊？

奶奶的，这不是逼我们辞职吗，老子到哪里拿不到一个月七千块的工资。一个同事开始吼起来。林祖芬说公司这一招真是狠啊。金科长说一千块你们也愿意待在这里吗？林祖芬叹着气，坐在办公椅上，两眼只盯着电脑的液晶屏。金科长走后，吴经理把林祖芬他们召集在了会议室里。吴经理说按理说现在这种情况我不能给你们开会，也不能给你们透露一些南方或大城市的做法，我只针对于我们公司的一些情况给大家一些建议。首先，你们自己按劳动法要补偿金是对的；第二，公司无故停你们的工作没有一点道理，为什么同样的工作其他人的工作没有停而停了你们的；第三，这个公司的考核机制非常不健全，这点也很重要，他们以什么样的标准来考核你们，你们知道吗。

吴经理给大家的几点建议让大家心里有了准备，吴经理说我是从大城市被公司高薪聘请过来的，我不希望我跟你们一样灰溜溜地滚蛋，你们的成功就是我的成功，如果在你们的这次革命中出现什么异常情况，我随时都能做你们的顾问。他还交待千万不要把我们这次会议的内容声张出去，这样对大家都不好。

大家理解吴经理的处理，他毕竟是要站在公司的立场上的。而公司的态度很明确，就是一分钱不给就他们直接滚蛋。

郑经理又一次把林祖芬他们叫到了会议，郑经理说要发通知把他们的工资降成一千块的最低工资标准。林祖芬急了，说为什么要降成最低工资标准。郑经理说对经过对你们的考核确定你们考核连续三个月不达标，按公司制度把你们列为储备人员，拿最低的工资标准也是有道理，没有任何的反驳的余地。你他……林祖芬想爆粗口，刚说出两个字就停下了，还是吴经理早先有提醒，这个公司的套路就是这样。林祖芬说考核标准，什么考核标准？我们都不知道你考核我们，拿哪一条来考核我们，你们预先有拿标准给我们看过吗？公司制度？公司制度是什么，你们又有拿给我们看吗？制度都没有宣贯算个狗屁的制度。让郑经理没有想到的是林祖芬竟然对劳动法律法规这么清楚，清楚到连标准和制度都要公示都知道。郑经理硬着头皮说就凭你们一个月没有设计出一张图纸就足让你们滚蛋。郑经理的语气也冲了起来，林祖芬两手拍着桌子说是我们没有设计出图纸来吗？你们没有下单给我们让我们怎么做，一个方向都没有，说我们没有设计出图纸，留下来的那些人就设计出图纸了吗？你们这是明摆着欺负人。

大眼瞪小眼，会议室里的气氛很紧张。郑经理说不行你们就去找劳动局。林祖芬说不去，劳动局和你们都是一伙儿的，这事儿我早就知道。要找也要找律师，市里面的不行就去找省里的，我不信你们打通了劳动局的关系，打通了当地律师的关系，还能把全省的律师都打通。对，我们要去打官司。同事们也开始声援林祖芬了。

金科长这时开口了，说大家不要激动，冷静一下。他对郑经理说大家的意见我们还是向公司高层反映一下吧，打官司还是要考虑一下。郑经理点着头，说大家散了吧，你们的事我跟公司高层沟通一下。

又一次挫败了公司的反攻，吴经理说你们还是要坚持，多少公司会给你们开个口的。这句话就在那天下午应验了，大家说吴经理太神了，跟《三国演义》里的诸葛亮一样的神，有人说跟《水浒》里的智多星吴用一样。吴用姓吴，吴经理也姓吴，看来是得了祖上的真传啊。大家得到那个消息时开始赞起吴经理来。虽然说公司开了口，没有像他们原定的百分百的补偿。

公司高层决定给他们按劳动法补偿，但补偿的金额不是按劳动法规定的百分百，而是百分之四十。林祖芬问吴经理这个百分之四十是公司最高的标准了吗。吴经理说这个不好说，你们这个案例应该是全市里的第一家，当然这个事情要是传到坊间的话，那么你们就为其他公司做了一个表率。吴经理说以后你们的事情就不要再找我了，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以后我就成了真正的无用经理了。剩下的路你们自己走吧，吴经理扔下一句话就回自己的的办公室去了。

金科长在这时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金科长恭喜大家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这不仅仅是你们的胜利，更是我们的胜利，百分之四十虽然是少了点，但还是有的补，就不错了，我建议大家见好就收，跟公司把协议签了各自回家吧。林祖芬说不行，我们要按劳动法赔百分百。金科长说你们怎么会被到百分百，我跟你们讲啊，你们都有百分四十也不错了，我给你们算上一算，请个律师就是百分之二十的律师费，在此期间我们还要到律师那里起草诉状，到法院等待受理，受理了之后要等开庭的时间。如果在这期间，你们已经找到了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那么到律师那里商讨案例，到法院受理、开庭都是要花大量的时间的，你刚进入的新公司会同意给你们请假让你们打官司吗？而且新公司知道你们是跟旧的公司因为劳资纠纷的事情而打官司他们还会再接收你们吗？你们能这样对待这个公司，他们想着你们也会同样对待他的公司，你们还是好好想想吧。

林祖芬说打官司就官司，我们咽不下被解雇的这口气。

四

无论出于哪种考虑，百分之四十大家都不愿意接受。

僵持了近两周，郑经理找了林祖芬他们几次均无功而返。郑经理也找了吴经理，吴经理说我不是没有给他们讲，听说他们有找过律师咨询过，据说还有些脑袋被驴踢了的律师愿意免费为他们打官司，你说还有这样的事情嘛。郑经理笑着说不要钱的律师，吴经理你信吗？吴经理不摇头也不点头，淡淡的一笑。郑经理说这样的律师我见过的多了，名义上是说不收钱帮他们打官司，实际上是有意向公司发送一个信号，让公司送钱给他们，他们收了钱肯定会把他们无情的抛弃掉，现在不收钱的律师很少了，哪个人不是为了钱而生存。

又僵持了一周。金科长说见好就收吧，你们再这样耗下去没有什么结果的。

大家还是不听，说除非公司给我们补偿金的比例是百分百。金科长说我也希望你们能拿到百分百，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们能从公司拿到补偿已经是开天辟地第一回了。

就在金科长找大家聊过不久，董事长找到了林祖芬。他说老林啊，你都是公司里的元老级的员工了，你跟着我一直打拼，现在公司到了这种困境，就像是一个冬天一样，在这个时候需要你们帮公司做点奉献的时候你们让我有点失望啊。林祖芬不说话，董事长秘书给林祖芬沏了茶。董事长说以前的时候他们要裁掉你，我看没有这个必要就把你留下来，每次裁员都有你的名单，可为什么我要把你留下来呢，因为你觉得你老林是跟我一起打拼过的老员工，我信任你，现在公司这个样子了，需要轻装上阵的时候你却不能帮我了。

道德绑架，董事长的一席话说得林祖芬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董事长说老林啊说说你的想法吧，你们的那个百分百真是不可能实现的，你们的要求我们也开会讨论了好多次，对你们的补偿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林祖芬喝了一口茶，茶香沁肺，一股兰花的余香从嘴巴里散开，浸入到了他的大脑。林祖芬说我跟公司这么多年了，很有感情，突然间让我离开真是有点接受不了。百分之四十还是百分之一，对于我来说都不是问题，能帮公司度过这个寒冬，才是我最大的贡献。董事长说老林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离开公司我们还可以是朋友。林祖芬笑着又喝了一口茶。董事长问老林百分之四十你能接受吗？林祖芬点了点头，说能，能，只要能帮公司都可以。

董事长按了下电话，秘书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叠百元大钞。她把钱交给董事长，冲着林祖芬甜甜的一笑。董事长把钱送到林祖芬的手里，说老林啊这是你那百分之四十之外的三千块钱，你拿着，就算是我个人给你的一点心意了，这个跟公司无关，纯属我个人的意愿。林祖芬接过钱，眼睛开始有些湿了，说董事长啊是我错了，我不该带着他们跟公司作对。董事长摆了摆手，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公司说要给你们补百分之四十你们就接受了吧。下去到人力资源部找郑经理把离职手续办一下，咱们以后还是朋友。

揣着董事长亲手送给他的三千块钱，到人力资源部门口，林祖芬觉得自己似乎上当了，是董事长给他打了一把亲情牌，而这亲情牌让他输了很多。但人岂能言而无信，既然签应了董事长，那就办离职手续吧。林祖芬自己骂自己是猪脑子。林祖芬办理离职手续，让其他的六个人失去了主心骨，一时不知所措。林祖芬不好意思向大家提董事长给他的三千块钱，那有董事长杀手锏似的亲情牌，他只是淡淡地对大家说百分之四十就百分之四十吧，我不想跟公司这样耗下去了，再耗也没有什么意思。

林祖芬办完离职手续的第二天，其他六个人也相继同一天办理了手续。金科长说早知这样，你们早就应该在公司松口的那天办理了，自己耗着多没意思啊。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叹惜的不止林祖芬一个，还有那个被他们称为智多星的吴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