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泾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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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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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牛

文/泾河

 

泾北村位于陕甘交界,风硬、水硬、石头硬,人也长得生硬。男孩、女孩一年四季,喜欢肆意地在田野里撒欢,个个被风吹得红里透黒,黒里泛红,每个人的小脸上,都带着两坨红晕,就是城里人讥笑的“高原红”。

村人无文化,孩子起名皆顺嘴而来。进了村,碰见男孩,唤来一问,名字大多不离这几个字:狗、牛、蛋。

狗狗和牛牛,在乡间均指男孩的小鸡鸡。村人稀罕男孩,这恐怕与流传几千年的生殖崇拜有关。谁家生了男孩,如同中了大奖,恨不得将孩子的小鸡鸡捧到你面前,让你瞧瞧。

本村男孩的名字,基本上都起成了这样:狗牛、黒牛、白牛、圆牛、方牛、扁牛,丑牛、大牛、二牛、三牛、碎牛、狗娃、牛娃……

村子中央,有一涝池,每到夏季便蓄满了水。涝池周边有几棵大柳树,遮挡得水边凉爽无比,大姑娘小媳妇们端着洗衣盆,来到了涝池边,一边洗衣服,一边和池边乘凉的男人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荤一句素一句的玩笑话。不远处,知了扯着嗓子叫着,把夏日的时光拉得很长很长……

男孩子们到了这个季节,也看上了这个好地方,一帮光腚的小子,像泥鳅一样,一个跳下池塘,接着“噗通、噗通、噗通”,能跳下去十几个,在水中你追我赶,追逐嬉闹,把个涝池周边闹腾的如同扁担捅进了鸡窝。在这群男孩子的江湖里,胆大是标杆型指标,在凫水、捉虫、打狗、爬树这些冒险型的游戏中,谁往后退,就叫没“彩”,会被鄙视,或逐出群体。有些大点的坏小子,常在水中,悄悄地拖走洗衣姑娘的衣服,惹得一阵笑骂后,才还回来。

男孩们都是各家的宝,父亲溺爱,母亲更是娇惯,平时亲昵得不叫大名,只叫一个字“牛”。到了中午,做好饭的妇女,来到涝池边,拉长声喊一句“牛哎--,回家吃饭咧--”,水面上瞬间会冒出十几个脑呆来答应,因为他们在家里都叫“牛”。

单说村人丑牛,和我年龄相仿,是我小时候的玩伴。丑牛是抱养的,村人皆知,他家也不避讳。据母亲讲,有一年,镇上来了一群甘肃女人,专卖从城市收来的旧衣服,我家乡镇上三天一逢集,女人来去不便,索性便在我们村租房住了下来。这些女人住下来后,分为两拨,一拨去城里专门收旧衣服,据说收衣服很少用现金,大部分用塑料衣架、塑料脸盆、塑料板凳等换取城里人不要的旧衣服,一拨人专门住下来卖旧衣服。由于城里人淘汰的旧衣服,在乡村人眼里依然是时髦货,所以,她们的生意很好。一来二去,这几个女人便长住在了我们村。其中一女,来时便身怀六甲,据同伴讲,家里已有三子,想要一女,生的太多怕乡人嗤笑,便决定这次在我们村上生孩子。等孩子生出来一看,又是一男孩,甚是失望,有送人之意。刚巧有本村人狗剩,有三女,无一嗣子,正在熬煎间,得到此消息,如久旱遇到干霖、瞌睡遇上枕头,便由中间人说和,给了甘肃女人几十元辛苦费,便将这一男丁收养。

狗剩小时候不叫此名,有一日,狗剩逗邻家狗玩,被狗咬住了胳膊,幸好狗主人路过,打跑了狗,从此,狗剩胳膊上便留下了永久的伤疤,狗剩记忆深刻,一辈子见了狗都有所恐惧。他父亲索性就给他取名“狗剩”,其意不言自明。但自从起了狗剩这个名字后,狗剩没病没灾,身体一日比一日强壮。他父亲说:“丑名好养,人老几辈子都这么说。”

父亲的话,狗剩从小就听,谙熟于心,在给养子取名时,随手拈来,就叫“丑牛”。

我五、六岁时,常跟丑牛一起玩耍,便问丑牛,你长没长“牛”,丑牛本是光腚,毫不迟疑,叉开双腿而立,躬起腰身让我看,说:“你看这是个啥”。

丑牛是家中一宝,父母疼爱有加。母亲便拿出结婚时陪嫁的银元,给他打了一付银项圈,丑牛终日戴在脖项上。

夏日,村里种了西瓜,丑牛父亲狗剩,被村里派去看瓜。看瓜庵子搭在了西瓜地头,离地有两米多高,椽做骨架,搭成一三角架形,上面用芦席包裹,远看如河中行进的帆船。

狗剩喜欢丑牛,日日带丑牛在身边,看瓜也不例外。瓜地离村不远,狗剩乐意我和丑牛玩耍,因此常唤我去瓜棚里吃西瓜。

夏日的丑牛,只穿一件衣服,就是母亲用丝线绣的红裹肚,红裹肚绣有蛇、蝎、蜈蚣、壁虎、蟾蜍五毒,据说,五毒可以驱邪避灾,避免毒虫叮咬。丑牛喜赤脚、光腚,常常扛一根长棍在肩上,满瓜地的跑,有时还学着狗剩的样子,对着瓜地大声喊:“哎--,喔是谁在偷瓜,看见了噢,快出来,小心我棍子上来了噢!”

奶声奶气的呼喊,狐假虎威的作派,常常把埋伏在周围玉米地里准备偷瓜的村人,逗得喷出笑声来。

瓜地离村子较近,常有村里放养的家猪,也来瓜地偷食,丑牛耳尖,稍有猪的动静,他便“嗖”地抛出一根木棒,打得猪“嗷”的一声,狼狈逃窜。

临近中秋,凉风习习,一轮明月挂在天上,下面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月光像乳白色的流水一样,静静地泻在瓜地里,如同白昼一般。常能见到月光下,狗剩佝偻着身子在前面走,丑牛扛着木棍跟在后面,父子俩在瓜地里巡视。丑牛的银项圈在月光下,明晃晃一闪一闪,远远可见。

丑牛上小学时,和我同班,村道里野惯了,玩性不改,不爱学习,上课不认真听讲,瞌睡多,常常被老师的粉笔头砸醒,下课不会写作业,便东抄西抄,应付度日,所以他日日盼望着放假。

暑假终于到了,丑牛脱掉上学时母亲特意订做的学生服,又恢复成了以往清凉的打扮,上身依旧穿的是红裹肚,短裤是要穿的,毕竟是小学生了么,知道了羞丑。

话说,家乡彬州为陕西的水果之乡,民间有“斗大的西瓜碗大的梨”之说,“彬州梨没渣”之传闻已有上千年之久远,外地人以为,只要彬州产的梨就是彬州梨,其实不然,只有本地人才知道,唯有一种叫“老遗生”的品种,才是正宗的“彬州梨”,才是“彬州梨”的颜值担当。

泾北村是泾北镇所在地,泾北镇周围是彬州的粮仓,镇中央有一粮站,建于“深挖洞、广积粮”的年代,院里除了建有几十个蒙古包似的大仓库外,便广植梨树,而且是一种彬州人说起来口舌生津,吃起来真正没渣的“老遗生”彬州梨。

夏日里,丑牛无事,常在村里转游睃望,张家树上有桃,王家树上有杏,李家树上有苹果,赵家树上有梨,丑牛心里都有数。

由于丑牛胆子大,会爬树,无形中就成了我们这群孩子的头。一日,丑牛来找黑牛,告诉了他最近侦查到的情报:粮站院子里的彬州梨熟了。梨树是长在粮站院子里的,但树已长得又高又大,树枝已伸出围墙外,上面挂着绿中透黄的彬州梨,逗引的丑牛直流口水。

  翌日,丑牛和黑牛来到粮站院外,站在黑牛肩上,爬上了粮站的院墙。还好粮站人没有发现,丑牛将摘来的梨,装满一裹肚,便跳下了墙,和黑牛把梨瓜分后,便回了家。

  丑牛娘和狗剩吃着孩子带回家的彬州梨,知道是从粮站偷来的,因为镇上的梨树,在“以粮为纲”的年代,被砍完了,只有粮站院子的梨树还幸存着。狗剩吃着梨,多问了丑牛几句,也没在意。

却说镇粮站,有一老职工姓常,年轻时,因不育症,妻子离他而去,无儿无女,到了退休年龄,也不愿回家乡,被粮站留下来,每日看看大门,打扫打扫院落,算是干着保安的活。

那日,丑牛从外面爬上了粮站的墙头,摘梨偷吃,老常早已瞄见,他看孩子小,怕一喝斥吓着孩子,如果掉下来摔着了真不得了,便默不作声,让他摘满了裹肚离去。

隔日,丑牛又招来了黑牛、牛蛋,一起来粮站院墙上偷梨。依旧是丑牛上墙摘梨,黑牛、牛蛋在墙外接应,老常看见了丑牛偷梨,心里便生了大气:咋,你这怂娃,不把我老常往眼里放呀!

丑牛在墙头上,看四下无人,便开始摘梨。老常沿着院墙根,悄悄地来到了丑牛脚下,用事先准备好的带钩棍子,往丑牛脚上一钩,丑牛便掉进了粮站院子。老常一把接住,丑牛被吓得魂飞胆丧,跌落在老常怀中,老常将丑牛按住,厉声说道:“碎崽娃子,你还偷上瘾了!”

院墙外的黑牛、牛蛋,听见响动,知道丑牛跌入粮站院子,被逮住了,知道闯下大祸了,吓得撒丫子就跑了,边跑边商量,决定回家藏起来,不敢告诉丑牛的家人。

  丑牛被粮站老常关了一早晨,晌午吃饭时,丑牛的娘和狗剩慌了神,满村满街找不到丑牛,问遍了丑牛的玩伴,都说不知道。丑牛的娘和狗剩一度猜测,是甘肃的女人来了,将丑牛偷偷的领回去了。便央了村人,去镇四周的各个路口去堵截。

到了下午,老常让粮站门口卖麻花的赵二传话过来,说丑牛到粮站偷梨被抓住了。丑牛娘平日在街上贩卖水果,也认识老常,便从赵二摊上买了十根麻花,用纸绳子拎着,去找老常。

丑牛娘找到老常先数落儿子半天,然后陪着笑脸,千道歉,万道歉,说丑牛小不懂事,保证以后不再偷梨,才将丑牛从老常手里赎了出来,领回了家……

偷不成梨,摸不成瓜,这些阻挡不了丑牛过快乐日子,丑牛的乐子多了去了:涝池边摔泥炮、涝池里抓青蛙、梧桐树上掏鸟蛋、玉米地里找甜杆、高粱地里寻黑莓、麦田里寻找小蒜花、苜蓿地里逮蚂蚱,每一个乐子丑牛都忘我的投入,把寡淡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小学五年级那年,“六一”儿童节到了,学校要举办全校小学生美术手工比赛,参加学生,每人交一个自己的美术或手工作品,一幅毛笔字、一幅画、一件手工艺品都可。我制做了一幅麦秸字。先用毛笔写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等字干了后,将糨糊抹在字的笔画上,然后把夏天收集的麦秸杆用水泡软,一劈两开,剪成合适的形状,一条条贴在笔画上,等干后,就成了麦秸工艺字。丑牛制做了一个美术工艺品,叫“碗大的彬州梨”。丑牛将泥巴捏成了一个一斤多重的梨的形状,晾干后,用水彩涂染成梨的颜色,“梨”绿中泛黄、有须有把儿、惟妙惟肖,不细看,以为是真梨。

比赛结果出来了,丑牛的“碗大的彬州梨”获得了工艺品一等奖。丑牛觉得特别有面子,比赛结束后,将作品带回家,丑牛娘和狗剩喜不自胜,日日捧着到处给人看。

班上有一女同学宁静,能歌善舞,是班里的文体委员,是同学们公认的小美女。一日,宁静放学收拾桌斗时,发现里面多了个纸包,打开一看,是丑牛手工比赛时的作品“梨”。

十几岁的小姑娘,已对男女之事略知一二,便红了脸,将纸包拿去,还给了丑牛。这一细节,被黑牛、牛蛋看见了,黑牛便大声起哄怪叫,整个教室的同学,把丑牛笑得无地自容,牛蛋带头喊:“丑牛给媳妇送梨了--、丑牛给媳妇送梨了--” 

宁静让丑牛在班上出了丑,丑牛接过“梨”,跑出教室,在院子里把“梨”摔得粉碎,然后跑回了家,从此便忌恨上了宁静。

一日清晨,宁静上学进了教室,往课桌斗里放书包时,又发现抽斗里有一个纸包,想打开看时,纸包里突然蹦出一只青蛙来,吓得宁静花容失色,大叫一声,跑出教室,告诉了班主任何老师。何老师稍加调查,便查出了元凶是丑牛, 丑牛被何老师狠狠的批评了一顿,让他给宁静道了歉,写了检讨书,又罚丑牛一个人给班上打扫了三天卫生。

此后,丑牛和宁静便结了死仇,见面不说话,路上碰见了绕道走。宁静领大家唱歌时,丑牛故意撮着嘴,何老师瞧见了,说:“丑牛你嘴上生痣疮了?”

又一年的暑假到了,丑牛小学毕业了。丑牛的舅舅从河南来看望丑牛的娘,狗剩一家人高兴得不亦乐乎。丑牛的舅舅在河南当地,是一个有名的木匠,据说手艺数一数二,丑牛知道后,便一心想跟舅舅去学木匠,他说自己小学毕业了,坚决不想再上中学了。狗剩两口子拗不过丑牛,舅舅走时,便将丑牛带去了河南。

丑牛走后数年,我也考上了大学离开了泾北村。

去年,镇上要建开发区,征用了我们村的土地,要求村里原先的公墓全部都要迁移走。迁移祖坟,这在农村是数一数二的头等大事,村里通知在外工作的人,都要回来迁移祖坟。全村许多在外工作的人,多年没回老家,因迁墓这一缘由,都回到了出生地泾北村,我也回到了老家

彬州自古为王畿之地,礼仪法度严谨,乡规民约承传,迁墓有一套繁的典礼仪式,不亚于老人去世时的一场葬礼。

白日里打墓穴、买棺材、请风水先生、请吹鼓手、请厨师、杀猪宰羊、请亲戚六人、摆流水酒席一样不少。夜间需要将墓穴打开,将亡人尸骨重新收殓,天亮前必须下葬到新的墓穴。

白天的仪式还好说,夜间的活动就有点恐惧。公墓都在荒郊野外,人们在黑灯瞎火中围着墓穴忙碌着。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峭楞楞如鬼一般,虽然我是个无神论者,但一切活动都在黑暗中进行,周围都影影绰绰的,心里瘆得慌。时已接近冬月,寒风料峭,所有参与帮忙的亲朋好友和乡邻们,都穿上了棉衣,用红布包裹着头颅,只留下两只眼睛,谁也看不清谁,谁也认不出谁,真不知道站在你旁边的,那个是人那个是鬼。我有时真佩服那些传说中的艺高胆大的盗墓贼,那活不是谁都能干的。所有的人,均盯着墓穴看,脖项都伸的很长,仿佛许多鹅,被无形的手捏住了,向上提着。还好,有现代化挖掘设备的参与,节省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鸡鸣天亮之前,让列祖列宗入土为安,所有的人都常吁一口气。

东方的太阳升起来了,人们从黑暗中走出来,拂去一夜的风尘,洗把脸,再看看晨曦中一张张鲜活的脸,仿佛重生一般。

在答谢乡邻的仪式上,侄子小刚带过来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说让我看看是谁,我看了半天,觉得有点面生,但见来人高大儒雅、留着本地男人不常见的长发,西装革履,目光炯炯有神,流露着一种艺术家的气息,看我仍在疑惑中,来人便自我介绍:“小民,你认不出我了,我是丑牛呀!”

我惊诧得半天说不出来话来,宛然做梦一般。

三十多年来,我常常念叨童年的玩伴丑牛,想了有上千种我们相遇的镜头,但万万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相遇了、相见了。

我们俩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丑牛,我童年的朋友,你回来了啊!你终于回来了啊!你知道我是多么的想念你吗!我心里叫喊着、叫喊着……我和丑牛一度激动得都有些流泪。

我的记忆一下子拉回到了三十年前。

仿佛看到了月光下,看瓜少年的影子:瓜地、月光、少年、长棍、裹肚、银项圈、偷梨、手工、青蛙、宁静这些与丑牛有关的词,一下子涌入了我的脑海。

丑牛介绍了他身边站着的一位仪态优雅的夫人,说:“这是我的夫人,宁静”。

啊!宁静。这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当年我们小学同班的同学宁静吗?

宁静笑着说:“你好吗小民,是我,宁静”,我也紧紧的握住了她的伸出的双手……

这一天,我们三个老同学,找个地方坐下来,有说不完的话,互相有问不完的问题,回忆起了好多往事……

原来,丑牛当年去河南后,起初就是跟着舅舅学木工,走乡串街给人家打家俱,做门窗,盖房子,凡是木工能干的活他们都干,当年的木工和漆工是不分家的,木工做好了家具,刷完油漆,画完画才算完活。他舅舅在当地最有名的还是漆画和木雕,尤其是棺头和棺尾的木雕画,更是一绝。

河南当地农村,人死后基本上都是土葬,土葬需要棺材,按当地风俗,棺材的“棺头”和“棺尾”都要用柏木雕成木雕画才算上好的棺材,一付上好的棺材是主家的脸面,也是亡者在人间最后的奢求,上面雕有福、禄、寿、花、鸟、兽、人物、故事等。雕刻之前,先要用笔将一幅完整的画先画出来,画好,定稿,主家满意后才能雕刻。

要干好此活,学绘画是很必须的。

丑牛爱好画画,刻苦学习几年后,不但画工一流,雕刻技艺也是出类拔萃。几年后,和舅舅一样,也成了当地有名的画匠和木匠。

上世纪八十年代,丑牛的绘画技艺已日臻成熟,为了弥补自己文化水平的不足,自己买来中学课本,坚持自学,后来竟然也考上了省美术学院,本科四年后,分配到省出版社做美术编辑,一边工作,一边创作,如今,已是本省有名的画家,笔名:丑石。

宁静高中毕业后,考上了音乐学院,丑牛在美院期间,颇费周折、辗转打听,联系上了她。毕业后,你来我往,一对少年的冤家,竟然后来成了一对伉俪,是老天的眷顾,还是命运的捉弄,真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让人嘘唏不已,缘份啊!

狗剩十年前已作古,丑牛娘也跟丑牛去城里享清福去了。丑牛这次回来,是给狗剩迁墓的。

愿狗剩看到丑牛如此有出息,也该含笑九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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