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泾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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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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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镇风情

赵二爷是泾北镇上的老住户,虽然已经八十多岁的了,但身体还算硬朗,每天吃完早饭,他会手提一个马扎凳,扯开大步往镇街上走。脖项里插着他那铜头玉嘴的烟袋锅,鼓鼓的烟袋在他胸前耷拉着,随着他的脚步忽左忽右地跳动,呛人的烟草味,在他的胸前一股一股地往上窜,呛得他一路不停地打着喷嚏。看他急切的样子,生人以为他是去镇街上做什么营生,但泾北镇上的人都知道,颐养天年的二爷已经歇业多年了,二爷那是去街上照应他的傻儿子。

赵二爷的儿子叫灵娃,每天天一亮,灵娃就囫囵地吃点东西,往镇街上跑。灵娃有个习惯,到了镇街上绝不乱跑,他有他固定的地方,就是镇上小学门口的石碑旁,傻兮兮地看着过往的学生和行人,兀自给人家打招呼或者自言自语,尽管没有人回应他。镇上的小炉匠郑老牛的摊位也在石碑旁,等到郑老牛出摊了,灵娃仿佛是一个熟练的帮工,会张罗着帮郑老牛卸下担子,协助郑老牛把摊子支起来。然后用一把小榔头,把一块乌黑发亮的块煤,敲成杏核大小的碎煤块,方便小炉上使用。等炉子生起来了,他就得空拉几下风箱,像个熟稔的伙计,看到蓝焰呼呼地在炉膛里升腾,他那映着火光的脸上,绽出了孩子般灿烂的笑,同时,他那标志性的哈喇子也流下来了。

郑老牛是个从业多年的老手艺人,他其实是不喜欢灵娃给他帮忙的,他怕落下旁人的闲话,说他白用灵娃的劳力,尤其怕赵二爷不高兴。郑老牛劝了几次灵娃,让他不要给自己帮忙,他自己忙得过来,但话语仿佛说在了石头上,灵娃依然我行我素,今天说了,明天依旧忙东忙西,后来他索性就不说了,由他去了。灵娃忙活完了,会站在郑老牛身后,看他忙忙碌碌地干这干那,看得津津有味,生怕漏掉了一丝一毫。

赵二爷每天到了镇街上,会到李四的茶馆一角坐下来,李四的茶馆直对着小学门口的石碑,他自顾自地喝茶抽烟,眼睛却盯着几十步开外石碑旁的儿子,他是怕镇街上的闲人欺负他的老生儿子。赵二爷往他的座位上一坐,要不了几分钟,镇上的几个老哥们,一个个拎个旱烟袋,都“扑塌扑塌”地踱过来,坐在他周围。也日怪,每个人每天的位置都是固定的,你左我右,你前我后,各就各位。

“哎!现在人浮华得很,出门坐汽车,是自己家的;回家吃蒸馍,是别人蒸下的;吃个面条,也是别人压好的。不推硙、不和面,就留张个嘴吃了,哎!把福享尽了!”王三爷一坐下就发感慨道。

史老大说:“社会好么,人家都赶上了,现在家家啥都不缺,就缺钱,个个吃了五谷想六谷的!”

王三爷说:“钱喔东西,多少是个够么?”又转过脸,开玩笑地对着赵二爷道:“二爷,你今天乌云密布地,得是谁借你钱不还?”

赵二爷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说了句“没啥!”再不言语。

赵二爷今天脸色一直不好看,是因为他昨晚数说儿子灵娃几句,这碎怂虽说脑子不灵光,但老子说一句他顶一句,顶得赵二爷肺疼,他的气还没消呢,但那厮已经把不愉快撂到爪哇国去了,这会儿他正傻乎乎地在小炉匠摊位上瞧热闹呢,一副没心没肝的模样,他愁呀!

郑老牛每天的营生就是修眼镜、焊烟锅头、配烟锅嘴、修拉链拉锁等。前几年,还有人焊铁皮桶、补脸盆,这几年,铁皮桶、搪瓷脸盆、搪瓷碗都退市了,被塑料制品抢了市场,他从此少了许多生意。对郑老牛来说,修理和制作烟锅一直是他几十年来的主业,只要农村有人种烟叶、有人抽旱烟,他就断不了生意。况且给铜烟锅上用景泰蓝的掐丝珐琅工艺,做上各种龙纹花草纹饰,是他年轻时从师傅那里学来的绝技,在泾北塬上、甚至在全县都是独门绝技,无人能比。另外,他从西安城隍庙批发来各种烟嘴,有玉石的、玛瑙的、象牙的、牛角的、金属的、塑料的、竹子的、木雕的等等,琳琅满目地摆在箱盖上,根据买主的消费层次,贩卖出去,收入也是可观的。某天如果运气好,碰上个财大气粗的主,要个龙头烟锅、玛瑙烟嘴,再配个枣木磨制的、表面涂成龙鳞纹的烟袋杆,这一套顶配下来,抵乡干部半月的工资,不少挣钱。如果没有临时的活干,他就不停地加工新的烟锅。围观者都是闲人,个个饶有兴趣地看他如何把几段铜管加工成一个精美的烟袋锅。灵娃喜欢看郑老牛干活时那干净利落的样子,一看就是几小时。

小炉匠顾名思义都有个小炉子,小炉子用来锻烧金属,也可以用来烧热烙铁进行焊接。灵娃不光看热闹,有时还蹲下,不失时机地拉几下风箱,炉子里没煤了,他就用手将煤块添进去,因此它的手是黑的,手一擦哈喇子,再一摸鼻子,一擦汗,就成了三花脸,每天回家挨一顿父亲的臭骂。

灵娃的娘殁得早,从五岁开始他就和父亲相依为命,赵二爷既当爹又当娘,爷俩艰难地生活着。灵娃六岁那年,得了一场病,病好后,不但脑子不好使,连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的,勉强说出话来,口水却流了一下巴,不由他自己,村里人都说这孩子傻了,私下给他起外号叫“傻灵娃”。

赵二爷年轻时有祖传的做凉粉的手艺,他卖了一辈子的凉粉。他做凉粉继承了古法,用纯荞麦做。先把荞麦皮蜕掉,加工成荞麦糁子,做凉粉前,把荞麦糁子用温水泡几个小时,然后把泡软的荞麦糁子倒进过滤袋里,扎紧袋口,放到盆里,加入水,反复揉搓,把里面的荞麦面浆都析到了水里,再倒掉滤袋里的荞麦渣,把所得的荞麦面浆倒入锅里,用中小火煮沸,然后用擀面杖沿一个方向不停地搅拌,搅到越来越粘稠、成透明状的时候,凉粉就熟了。倒入干净的盆子里晾凉,自然冷却后,一坨光滑筋道的荞麦凉粉就做好了。

赵二爷卖凉粉时,是挑着担子上街的,担子是两个圆形的柳编的笸箩,一头笸箩里挑着凉粉坨坨,另一头挑着调料碗筷。到了摊位上,赵二爷把摊子一支开,吃客就围了过来。白嫩嫩的凉粉坨坨颤巍巍地放在案板上,赵二爷给凉粉坨坨上淋点清水,用旋子在凉粉坨坨旋一道弧线,一撮晶莹剔透的凉粉条就做成了,赵二爷把凉粉盛进古雅的青花瓷碗里,再给碗里面加入配菜、蒜水、香醋、酱油、盐、味精、油泼辣子、芥末等调料,吃客们搅拌搅拌就可以开吃了,如果再配上隔壁摊位上新炸的油饼,那是再好不过的美味了。由于赵二爷技术高超,凉粉做得细腻筋道,调得又可口入味,凉粉摆在街上,一会儿就卖完了。一技在身,吃喝不愁,几十年下来,赵二爷靠辛苦挣下了殷实的家业,除建起了一院让人羡慕的住宅,还在镇街上买了几间门面房,门面房长期出租收取房租,也有了一份稳定的收入,就因为家里有个傻儿子拖累,赵二爷后来想续个弦,都没有女人答应。赵二爷过了七十大寿后,年老体弱,手艺无人传承,便歇了业,靠房租生活。好心人劝他让灵娃子承父业,他知道儿子不行,四十多岁的人了,智力也就七八岁孩子的水平,根本支不起摊子。媒人给儿子介绍了几次对象,人家见一面就避之不及,说对象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灵娃也有爱好,他喜欢看电视,动画片、动物世界、儿童片、武侠片他追着看、反复看,百看不厌。那年,镇上的家电门市部搞活动,买一台彩电送一台DVD,还送一套《西游记》的碟片,赵二爷给家里买了一台。自从有了这套《西游记》,灵娃除过看儿童片,就看《西游记》。看到紧要处,他憋得尿裤子了都不愿停下来。他喜欢孙悟空、唐僧、猪八戒、沙和尚,也喜欢看白骨精。别人逗他:灵娃,给你找个白骨精做媳妇,要不要?他脸一红,哈喇子“唰”地一流,嘿嘿一笑:要!要!又问:灵娃,白骨精为什么要抓唐僧?他又哈喇子一流说:吃肉肉,吃了唐僧肉不死,长生不老,谁都想吃!再问:那你想吃唐僧肉不?灵娃一听,一迭连声说:想、想、想!

泾北镇自从烂眼窝宝印死了后,就缺了个风水先生。老百姓过日子,婚丧嫁娶、动土盖房,都喜欢请个风水先生,看看吉时吉日,看看方位财运。烂眼窝宝印放了一辈子羊,有一天突然会算卦看风水了,村人好奇,逮机会就盘问宝印,宝印煞有其事地讲了个不知真假的故事:说有一天早晨,他在山坡上放羊时睡着了,梦里头梦见一个白胡子老头,老头在梦里给自己讲了一天课,开了天眼,赋了神功,傍晚一声炸雷将他惊醒,发现身旁有一本发黄的奇书秘籍,一方罗盘压在书上。他竭力回忆梦中的情景,悟道这是白胡子老头给了他使命呀,让他去点拨世上迷茫之人的。宝印小时候读过小学,识些字,放羊时常看一些古旧小说,村民不识字,以为他真的看了什么奇书秘籍,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宝印籍此入了道行,羊也不放了,凭一张嘴说东道西,在泾北塬上混得风生水起,塬上红白喜事、建屋上梁,奉宝印为上宾,他说东,主家不敢西,好酒好菜、好烟好酒地伺候着,完事后送钱、送东西,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他送走。宝印有钱时,已经年近花甲,眼疾越来越严重,见光就流泪,一年四季戴副石头墨镜,更显得深高莫测,眼疾严重时,去看大夫,大夫让他戒酒,说否则会失明。但宝印自从当了风水先生,酒席场合那是家常便饭,他又嗜酒如命,医生的话就当成了耳边风,那眼疾自然是越来越重。一日,做完堪舆之事,酒足饭饱,回家途中,坠入深沟中,丢了性命。烂眼窝宝印死后,泾北塬上就缺了风水先生,村人有事,就得托吹鼓手喜圣,从古邑县请人。

泾北镇由四条街道构成,四条街道如棋盘般交错,镇中心是一个大涝池,每到逢集日,人们都围着大涝池进行商品交易,街道上热闹的场面不亚于“清明上河图”。涝池的北面是仁寿寺,寺院里有玉皇庙,仁寿寺大门坐北朝南,右边是戏楼。仁寿寺是进入龙背山仁寿寺的首道大门,因此每年三月三都会有朝山会,会期一月,从古历三月三起,到四月三日结束。主要是牲畜贸易,兼有山货、农产品、日杂等在此交易,还有秦腔大戏、马戏、木偶等助兴,非常热闹。过会期间,各地的客商都会如约而至,镇上旅馆不足,客商就在镇上的人家家里住宿吃饭。

有一年的朝山会上,来了一个和尚,身穿橙色内服,外披红色袈裟,拄一根九环锡杖,长得慈眉善眼,相貌堂堂。朝山会结束了和尚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和尚见人不答话,见人都口念“阿弥陀佛”,他先是给沿街的店铺,送一个名片大小的菩萨像,菩萨像金光灿灿,用一个褐色香囊装着,和尚介绍说自己与本地有佛缘,所送物品均已开过光,免费奉送,意为送吉祥、送平安、送财运,各家各户都接了。过了几天,和尚又送开过光的财神爷,接受布施,布施随意,好多做生意的老板也接受了,并给了和尚一部分钱。熟悉了,和尚自称法名玄空,俗名陈江流,河东人氏,曾在金山寺等寺院出家,被确认为唐玄奘的转世弟子,继承了唐玄奘的全部衣钵和学识,无师自通,法力无边,会看风水,会观阴阳,能掐会算,也懂医术,会看常见病,无所不能。玄空和尚有意无意间还出示了自己的戒牒,以佐证自己的身份。

镇上本来就有一些信佛之人,一直苦于外地名山大寺,路途遥远,无法见到真佛,这下镇上来了个真佛,自然奉若神明。他们极力张罗,将玄空和尚安顿在一家私人旅社的一间房里,房间里供奉着释迦牟尼佛、观世音菩萨和文殊菩萨的佛像,每天不分昼夜,香烛不灭,袅丝成堆。

玄空和尚每日讲经授课,忙得不亦乐乎,言必称自己是玄奘转世,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取得真经,自己转世后童身修行,功力已与玄奘无异。镇上人不信佛的毕竟大多数,他们拜访玄空大师,仅为看个风水,看看婚嫁的吉时吉日,看看方位财运,就是宝印以前干的那些活。和尚都有求必应,应付自如。几个月后,玄空大师已经赢得了声誉,坊间传言,玄空大师的堪舆术,已经远远超过了烂眼窝宝印。有一天,小炉匠郑老牛听了传言,就让灵娃帮自己看着摊子,随一伙看病的人去了玄空那里。他想:如果玄空能看病,就让他给半身不遂的父亲开付药。郑老牛是聪明绝顶之人,稍一留心,就发现了玄空的秘密:他给人看病,基本上都是收钱后,包几包香灰让病人回去吃,一付药二百元,一个疗程差不多都是十付药。有许多人求了药回去吃。有的人发现是香灰,试探着询问,玄空和尚不屑地一笑,说那是“袅丝”,是开过光的香灰。他进一步解释说:你平日里从药店买回的药片,配方表里除过关键成分,主要辅料就是面粉,这和我的药用袅丝作辅料是一个道理。佛门圣地,不容俗人质疑,听者半信半疑地走了。也怪,有人吃了玄空和尚的药,病还真的有好转。以郑老牛的智商,他打死都不相信香灰能治病,他不言不语地退了出来,再也不提给他爹看病之事了。发现玄空行为异常的还不止郑老牛,王三爷过来修烟锅,悄悄告诉郑老牛,说镇上许多人发现,玄空不像个地道的出家人,他除过看病骗人、看风水骗钱,还打着驱鬼、阴阳双修的旗号,和有求于他的女人睡觉呢!

灵娃爱看热闹,常常随看病和看风水的人去玄空那里。玄空每天都会向来人介绍,说自己是唐僧玄奘转世,法力无边。灵娃细观此人,身穿橙色内服,外披红色袈裟,行则拄一根九环锡杖,长得慈眉善眼,相貌堂堂,与电视剧《西游记》上的玄奘和尚不但形同,而且神似,一下子佩服得五体投地。看了几天热闹,灵娃就有了想法:我爸八十多岁了,人们都说他不久就会死去,他死了我怎么办?如果能让他长生不老,就能一直陪着我,多好!《西游记》上有巩州城妖、黄风怪、白骨精、红孩儿、小鼍龙、蜘蛛精、百眼魔、豹子精等十六位妖怪,都想吃唐僧肉,为啥?还不是吃了唐僧肉可以长生不老!这次唐僧的转世肉身来到泾北镇,岂不是送上门来了?我为何不弄一些他的肉给我爸吃?我也吃一点,这样长生不老多好!打定了主意,灵娃天天跟踪玄空和尚。有一天,镇上有老人去世,孝子请玄空和尚去看阴宅风水,完事后玄空忍不住喝了点酒,酩酊大醉,一回到小旅馆就睡着了。灵娃逮住了机会,带着绳子和刀子潜入了旅馆。他把醉成烂泥的玄空结结实实地绑了,让他头冲下爬在床上,折腾半天玄空也没醒。灵娃掏出刀子,准备在玄空的腿上割一块肉,这时玄空突然惊醒了。他看见有人拿着刀子要杀他,吓得大喊救命。灵娃把刀子抵在他的脖子上,让他不要喊,玄空吓得瑟瑟发抖,噤了声,光害怕灵娃一刀结果了他。

玄空质问灵娃:“我与你前世无怨,今世无仇,你为何要杀我?”

灵娃把这事看得很淡,轻描淡写地说:“我不杀你,我只想取你身上一块肉,给我爸吃,你不是转世的唐僧么?吃了你的肉能长生不老!”

玄空听了,吓得面如土色,大声央求:“大哥,可不敢下刀子,我可不是什么转世唐僧,也不是什么和尚,我就是一个种庄稼的农民,只是打着唐僧的名头,出来骗两个钱而已!”

灵娃不信,认为玄空诳他,气愤地说道:“唐僧转世的话,是你亲口说的,我都听你说了好多遍了,镇上的人都信,都供养着你,你怎么能否认?你是害怕我杀了你才不敢承认吧?不是唐僧你咋有那么大的能耐?你咋和唐僧长得那么像?你肯定是唐僧!我吃你的肉吃定了。我看你可怜,就不杀死你了,只在你的腿肚子上割块肉就行了,你就忍忍吧!”说着就抹起玄空的裤腿,准备下刀子。

玄空急了,满床打滚,奋力挣脱开绳子,一把抓住灵娃的手,抢夺刀子。灵娃虽然智力上有缺陷,但正值壮年,身大力不亏,刀子始终牢牢地攥在他的手中。玄空和尚用两只手控制他持刀的一只手,都有点力不从心。俩人缠斗中,灵娃被桌子腿拌了一下,身体失去了平衡,刀一下子扎在了玄空的肚子上,玄空倒地身亡。

玄空和尚倒地后,灵娃吓坏了,赶忙夺门而逃,听见动静的旅馆老板赶来,看见玄空和尚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赶忙追出门,把灵娃按倒在地上,报警后,灵娃被警察带走了。

在公安局,灵娃如实地供述了自己杀人的经过。并且一再辩称,说自无意要和尚的命,只是想割他一块肉而已,不料被桌子腿绊了一跤,刀子误扎进了和尚的肚子里。警察听得云里雾里,如同天书,但人命关天的大事,岂能听他胡说八道。

公安局委托权威部门鉴定,灵娃是“丧失辨认和控制自己行为能力”的人员,受病理因素的影响,无刑事责任能力,不承担法律责任。

玄空和尚的身份也查清楚了,是河东某省的普通农民,戒牒也是假的,陈江流的俗名也是假的,真名叫李二贵,在当地就犯有诈骗前科,释放后,故伎重演,跨省作案,以转世的唐僧玄奘为幌子,招摇撞骗,诈骗他人钱财,没想到,碰见了一个认真的傻子,结果命丧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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