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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静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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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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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血端午 龙行兰溪

湘北大地,银城益阳东,千年古镇兰溪,因小河兰溪夹岸开满木兰,河水清浅如溪而得名。

兰溪之美,集清丽水乡、古镇风情于一身,静如山水写意、动似腾空飞龙。

清嘉庆二年,兰溪镇西,居枫树林老石匠,率几十名徒弟,义务将始建于明代木质枫林桥,改建为花岗石单拱石桥。

自此,兰溪苦歌、情歌、赞歌等兰溪山歌,自桥之两端互答,代代相传,长歌不歇,让小镇有了山歌之乡的美誉。

兰溪的南岸,30多栋古色古香、晚清至民国时期的木质结构的房子,不时飘出有“江南小水牛之乡”的牛杂火锅清香;河的北岸,稻田接天,屋舍俨然,彰显着“高标准农田+适度规模种植+粮食产后服务+品牌营销”发展模式的底蕴与底气。

枫林桥历经两百余年风雨,静静地横跨在镇西的兰溪河上,桥头石狮威严、麒麟昂首,远观清朝兰溪之乌草,尽染金陵颜色,小镇商贸繁华,获得小南京美誉,近看全国重点镇、首批国家农业产业强镇、首批国家农业产业强镇、湖南省美丽乡镇(水稻)示范兰溪镇之湖乡巨变。

夕阳西下,一轮明月倒映兰溪,灯光粼粼夹岸,小舟欸乃,与月色一同,徐徐隐入枫林桥下,只留下姑娘清丽的笑声与隐约的山歌互答……

兰溪四季,动静相宜。

而最让人热血沸腾、最为壮观的,是端午的兰溪。

此时的兰溪,让益阳人激情澎湃。高峰时期,一百多万人蜂拥而至,让一个人口1.5万的兰溪古镇,人潮汹涌,比肩接踵。

绿荫里、碧波上,春的温柔未减,夏的热情奔放。远远望去,人流夹岸,毫不逊色于假日人潮涌动的杭州苏堤。

古镇人积蓄了一年的骚动,一年的祈盼,身体内的热血沸腾,肌肉紧张发力,一村一队,呵嗬喧天,把放置在船屋的龙舟,洗干抹净,晾晒在太阳底下,一遍又一遍地抹上上好的桐油,让龙船通体闪亮。

龙年,一条长99.9米、宽1.88米、可同时容纳428人的世界最长龙舟,赚足了游人的眼球,把古老的骄傲与激情呈现于大地,呈现于世人。

清晨,薄雾如纱,轻笼兰溪。

猛灌几口口感醇香的小曲酒,饱餐一顿热辣的香鲜牛杂,再来一碗千家洲粉糯爽口湖藕汤,男人们便志得意满地下河操桨了。

“龙船喏,鼓响呐,划啦划咿呀呐,喔喂,漆板子几罗,船几呵,划啦划咿呀呐”,一个苍凉的声音从水面升腾向天空,随后,众声鼎沸的“呵喂”声响起,像是上千万人,一腔热血从胸膛里破膛而出,冲出喉管,奔流四溅,韵味十足的龙舟号子,响彻河面、响彻原野、响彻三湘大地。

有人笑称,端午龙舟有三种形式,一种是陪屈原的,桡手技艺欠火候,龙舟倾覆,下水陪了屈大夫。第二种是纪念屈原的,划龙舟中规中矩,撒粽子,敲大鼓,节奏平稳,直至龙舟靠岸。第三种是抢救屈原的,桡手一路热血贲张,战鼓征人,如离弦之箭,争先恐后、呵嗬喧天。

兰溪龙舟应该属第三种,如果屈大夫投的是兰溪,估计一跃而下时,兰溪2024年刷新吉尼斯世界纪录的双桡龙舟,正好赶到,及时阻止了屈大夫投江。

自宋代中期始,每年端午节,兰溪人便自发组织龙舟赛,“宁荒一年田,不输一回船”。龙舟赛,是血性兰溪、勇猛兰溪的代名词。龙舟精神,融入血脉,深入骨髓,一经唤醒,翻江倒海,上天入地。

而划龙舟的,只能是主宰生活的男人们,女人们只能远观、只能摇旗呐喊,加油鼓劲。直到声嘶力竭。

当苍凉且激越的号子,在叶家河、在百家段、在千家洲喷涌而来、嚣张而出时,激动的,不只有热血沸腾的男人们,更有素常如水利万物而不争,而此时,好似血脉唤醒的女人。

初夏,一条长达99.9米的“现象级龙舟”惊艳了水乡兰溪,这是兰溪镇百家塅社区组建的女子龙舟队,女子们在船身上绘制了精美的图案,船头是龙船尾是牛,龙行大海、牛气冲天,牛的额头一个“好”字金光闪烁,“好”字为“女子”组成,寓意女子龙舟队为生活的美好努力奋斗。

与此同时,一艘龙舟被吊车缓缓吊落在兰溪河面,60余名身着巾帼红装、英姿飒爽的女子,如花木兰跨上战马般,踏上龙舟。这是兰溪镇北岸新村的堂客们组织的女子龙舟队,这群30至50岁之间的女子,从号召集结起,到正式登江,仅用了十来天。

女子龙舟队队长冷春香不无骄傲地说,“谁说女子不如男!划龙舟也是一种锻炼,男人能做到的,我们女人也能做到!我们会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争夺第一。”

在不到半月的时间内,兰溪镇北岸新村、千家洲、百家塅三支女子龙舟队迅速成立,这群被益阳人称为堂客们的女子,挣破重重阻碍,如蛟龙下水,养育孩子、操持家务的双手操起双桡,在咚咚敲响的鼓点中,忘记了年龄、忘记了性别,疾驰在兰溪清澈的水面,为湖乡巨变,挥动双桡,让人想起“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的木兰词句。

龙,吞云吐雾,船,通江达海,二者合一,是一种精神,是一种张力,一种灵魂的觉醒,是民族魂潜藏在血脉内的物化展现。

龙舟赛,一种湖湘精神的高张与弘扬:呷得苦、耐得烦,霸得蛮、不怕死,蕴涵着地域的发展,民族的复兴,中华民族傲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能力。

2024年,是龙年,是华夏民族的本命年,是龙舟激水、巨龙腾空最为契合的季节。

端午兰溪双桡龙舟的鼓点响彻天空,“小南京”人奋进的脚步、湖湘人奋进的脚步,从未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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