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双塔寺附近的公路上。
夏日的天还没大亮,路上几乎没有行人,王生打了一宿麻将,输得裤兜里的现金所剩无几。
此时,正开车回家。
一抬眼,却望见马路旁,一个身材窈窕的妹子,拖着一口拉杆箱,走在路上,形单影只,拉杆箱已脱掉橡皮的轮子,在人行道上,不时发出喀隆喀隆的声响。
王生一个急刹,把车停在妹子前边。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十八九岁的靓妹,细眉细眼,一脸忧愁,我见犹怜。
王生于是心生欢喜,下车赶紧搭讪:小妹妹,怎么这么早一个人孤零零地赶路呢?不怕危险吗?天还没亮呢。看你这样子,莫不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
妹子翻了王生一白眼:帅哥,你自开你的车,你我素不相识,莫耽误我的事。未必你是雷锋,我说出我为难的事,你就能够帮到我?
王生一听此话,赶快表明助人为乐的态度:妹子呵,你长得好像我妹妹,今天相遇,这是你我前世的缘分。如果我妹在外面遇到困难,肯定希望有好心人帮助。哥不是雷锋,哥姓王,妹子可以叫我王哥,妹子有什么困难只管说出来,我能帮到的,一定帮忙。
妹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王生,又瞟了几眼王生的车,才说道:帅哥是太原市区的吗?做什么的?
王生答道:就这附近的,原来住城乡结合部,政府征地建厂,拆迁了房子,自己用拆迁款开了一间小公司。
妹子这才答道:我家是郊区贾庄的,高中毕业后考上了大学,没钱去上学,准备外出打工,赚了钱南再高考上大学。无奈父母不同意我外去,因为今年我哥26岁了,好不容易找了个对象,准备结婚。女方要18.8万的彩礼,三万元的黄金首饰,才肯嫁给我哥。
父母怎么想方设法,也拿不出这笔钱,哥哥又着急娶老婆。刚好邻村一个因为女方没得生育,刚离婚姓张的煤矿老板,说看着我长大的,长得漂亮,性格也好,愿意出三十万元的彩礼。原想父母带大我不易,哥哥平素对我也好,家里生活、累活都是哥干的。煤老板能解决我家目前的经济困难。嫁给煤老板也算是报答父母,为家里分忧解难。
哪晓得前两天,同学告诉我,这个煤老板原来是个变态,时常打骂老婆,刚离婚的老婆,就是被煤老板打断了两根肋骨,起诉到法院才离的婚。
我听后马上告诉父母亲,不愿意嫁给家暴男。哪知父母收了三十万彩礼后,早已给哥哥的新媳妇18.8万聘礼,还买了几万元黄金首饰,剩下的,订酒席、置婚纱也花了个七七八八,早已没有礼金可退。
煤老板知道后解释说,是婚后那女子不守妇道出轨,才挨的打。煤老板还扯来了村主任作证。对我父母说,你女儿长得好,身体好,性格脾气也好,很中意,又加了5万聘礼,让赶快把喜事办了。并许诺,若是给他生个儿子,再加5万元奖励。
这样一来,父母是铁了心要把我嫁给他。不得已,我只好趁天黑逃出家门。
王生一听,原来是这样一个身世可怜的逃婚女孩,马上问妹子:你打算去什么地方?
妹子沉吟了一下:我闺蜜在广州打工,我出来惊动了父母,怕他们阻拦,惶急中拉下了手机,想先找到同学的联系方式,也去广州闺蜜那打工。
王生接口道:你一个小姑娘,安全第一,现在手机也没有,可不要乱闯。还没吃早饭吧?如果信任王哥的话,我先带你去吃个早饭,找个地方落脚,再想下一步的事情。
妹子看了王生几眼:看王哥也不像个坏人,先谢谢你了。我先把行李箱先放你车上,跟你去吃早餐。再借你手机,给我同学打电话,要那个闺蜜的电话号码。
言毕,王生赶快开了后备厢,将妹子的行李箱放进去,带妹子去拐角的早点铺吃早餐。
妹子买了杯豆浆,外加一个鸡蛋灌饼。王生点了碗3块5的丸子汤,再加一个牛肉烙饼,吃得很是爽口。
趁着王生还在喝汤,妹子抢先用现金付了账。
王生吃完饼喝完汤,去微信扫码时发现已付账,便由衷地对妹子讲:你真是一个好姑娘,我有一个宅子离这不远,你要相信王哥,就先到我那去,休息下,再看看如何联系上你同学。
妹子看王生语言温和,行事还算妥当,就放下心来说,那就打扰王哥了。上了车跟王生去住所。
王生带着妹子来的地方,是自己的一间茶室,还没开张。
妹子几间房子都仔细看了一下,看到房子没有人居住的迹象,于是便问:“王哥家里的人呢?”王生回答说:“我不住这,你放心,这是我的一间茶室,暂时还没对外营业。”妹子道:原来是茶室还没对外开放,这就好。谢谢王哥一番好意。听说给我下聘礼的煤老板是个有钱的,在城里买了几套房,还有不少得力的亲戚朋友。现在,父母亲和煤老板一定在四处寻我,在没有与闺蜜联系上,我离开太原前,请王哥保密,不要和任何人说我在你这。
我刚在车上琢磨了一下,我身上没有什么现金,存钱的手机也拉在家里,等事情过去一阵,还要麻烦哥替我找个临时工作,赚点路费,买个可以联系的手机,再去广州那边。
这话正中王生下怀:那是当然,万一找不到适合的工作,可以先在我的公司上班。王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
王生告诉妹子,自己还没有结婚,孤家寡人一个,昨天晚上加班一晚,想补个觉。妹子,想必你昨天也没睡好,现在好好补个觉。妹子放心,你睡你的,我睡我的。你检查了的,茶室有好几间房子。
于是妹子便和王生各自安睡,相安无事。
当天下午,王生就去公司上班了。离开茶室前,王生告诉妹子,自己开的小公司,是卖矿山防护产品的。
临走前,王生给了小女孩1000元钱,让她自己买点吃的,茶室烹调锅碗都有,可以自己动手做饭。
妹子一感动,告诉王生,自己姓贾,叫茗芷。茶叶的那个茗,芳草的那个芷。
王生说:芷芷,你这名字还蛮有文化的,父母是读了书的人罢。
贾茗芷嫣然一笑:我爷爷起的,他是乡村教师。王生看到这笑容,有点晕乎乎地。
贾茗芷入住茶室的第三天,是个月圆之夜。
茶室里,月光透过窗棂,贾茗芷打开了茶室的音响,缠绵的歌声在茶室内回荡。
王生便腋下夹了一瓶杏花村,一手提着一大包卤牛肉、猪耳朵,一手提着酱板鸭、烧鸡,外加一包五香花生米,满载而来。
月光如水,美人在侧,音乐柔美。对酒畅谈,人生短暂、爱情稀缺、理想遥远、现实困顿,两人如多年不见的挚友,一直谈到月上中天。不知不觉,两人和衣而睡在茶室的榻榻米上。
一觉醒来,清风微凉,一地月光、一地衣裤,妹子已醉倒在王生怀中。待到两人相拥着醒来,王生说自己不会白睡女孩,芷芷也不用去广州了,跟着自己就行。一定让她过上舒服的日子。
芷芷笑了:王哥,是不是过上那种睡觉睡得自然醒、数钱数得手抽筋的日子?
就这样,王生把妹子藏在茶室中,一连数天,夜夜笙歌,无人知晓。
几天后,王生不得不回家了。因为他有一个已同居三年,生了一个男孩,但没有扯结婚证的老婆杏花。
杏花问王生,为什么出去好几天才回家,这几天去哪了?儿子天天问,爸爸为什么还不回家。
王生一脸不耐烦:少管闲事,黄脸婆。看看你这个鬼样子。要不是看在你给老子生了一个儿子的份上,老子早把你赶出老远了。这个家,你愿意待,就待,不愿意待,就滚。不要管老子的事,该给你和儿子的生活费,一分都不会少。
说罢,王生摔门而去。
杏花看到这样,也没有再和王生硬扛,只是将孩子送到幼儿园后,悄悄来到茶室一探究竟。她用脚趾头想事情,也知道,王生这个色鬼,肯定又勾搭了什么狐狸精,要不,也不会这么魂不守舍,长时间不回屋。
透过门缝,王生老婆听到茶室里有妹子嗲嗲的声音。听到这声音,让自己想起古装电影里,青楼招揽生意的妓子挥动手帕,捏着嗓子叫爷的声音,身上不禁掉下一地鸡皮疙瘩。她怀疑这妹子来路不正,绝非什么良善之人。
待王生再次回到家中,杏花便对王生说,你把茶室的那个女人送走吧,听那声音,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怕给家里招祸。
王生听杏花这样说芷芷,怒从心起,挥手冷不丁抽了老婆一个耳光:黄脸婆敢跟踪老子?找抽。要有下次,看老子不揍死你。
这时,三岁的儿子从里屋出来,蹒跚着,扑上前来,抱着王生的大腿,亲昵地喊着爸爸,王生收敛了性子,弯腰一把把儿子从地上抱了起来。
杏花看到王生收起了这副恶狠狠的相,便不敢多说什么。要不是自己当初瞎了眼,任性跟父母介绍的对象分了手。两个月后,却发现自己的大姨妈却没来,到医院一检查,说是怀孕了。不料父母介绍的相亲对象却与一医院领导的闺女火速结了婚。
原想打掉肚子里这块生不逢时的肉,医生指着检查单,告诉杏花,你子宫壁很薄,人流后,有可能再也怀不上孩子。杏花不敢贸然打胎,这时正好遇到王生。要不是出了这种情况,又怎么会让王生这个好色之徒做了接盘侠?就是吃撑了,自己也不会管他的闲事的。
这样,杏花也不敢再管王生的风流事,王生乐得夜夜做新郎。
只是这样快乐的日子也有少许麻烦,芷芷有次缠绵后,问王生什么时候娶自己。
王生当然愿意,只是自己的儿子怎么办?公司是父亲出资50%,大哥、自己与弟弟三一三十一,出资剩下的50%,合资创办的,幸亏大哥、弟弟生的都是女娃,杏花为自己生的儿子,为王家传宗接代接香火,才奠定了自己父亲心目中的地位。要是凭了自己这好吃懒做,又嫖又赌的性,老父亲早就把自己赶出家门了。
王生便回答芷芷,要与家里父母亲商量下。
芷芷当下便王哥也不喊了,直呼王生,一个大男人,当初睡我的时候,怎么不和家里商量一下?你怎么这样没有良心?急火攻心,一下子晕倒在沙发上。
王生急了,打横抱起妹子,开车去医院。
车行路上,贾茗芷就醒了,看了一眼一脸焦急的王生,眼泪就流了下来,说对不起哥,自己一时心急了,没有考虑哥的实际情况。婚姻大事,找家里商量一下,也是应该。
自己平时犯有贫血的毛病,医生说过,万一严重时,输几百毫升血就好了。如果这次需要输血,不知王哥可以帮自己一回么?说罢,又歉意地说,王哥,这次幸亏你收留了我,要不我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容身,提出这样的要求是我过分了。
王生觉得芷芷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姑娘,晕倒也是因为自己引起,便道,自己心里是一万个愿意娶芷芷做老婆的,只是回家与父母通告一声,如何办好婚事。又即刻承诺,如果需要,自己可以为芷芷献血。
到了医院,王生主动让医生给自己验了一个血型,竟是难得的熊猫血。因为检查后,芷芷血压、脉搏、心跳都正常,身体只是虚了些,并无大碍,开了一点补气益血的中成药便回家了。
看到王哥对自己如此贴心,愿意付出,芷芷更是对王生百般柔情。
为了长久相处,芷芷还让王生与自己互为受益人,买了大额的人身意外保险。
一日,王生偶然路过医院,遇见一个本家中医医生。
医生回头看见王生,十分惊愕,就问王生:你没有病吧?头黑面黑的。
王生回答说:“没有什么不舒服呵。”
医生说:“你印堂发黑,脚步虚浮,真的没有什么不舒服吗?要不要去我那检查下,开几付中药调理下?”
王生说真的没有什么不舒服。
医生转身离开,小声说:“糊涂啊!两只眼睛像熊猫一样,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要真有什么事,别怪我没跟你说实话”。
原来医生是王生老婆杏花以前的相亲对象,与杏花分手火速结婚,至今三年,一直没有生育。妇幼专科医院检查后,说自己是老婆先天性输卵管闭塞,生育的几率很小。
中医生一直不敢对外言明。家里人问起来,说是自己正处事业上升阶段,暂且奋斗两年再说。
中医生也是还真不敢与妻子离婚,自己只是个普通中医学院的本科生,当初,是找了任医院的业务副院长的岳父大人,在面试阶段暗箱操作了一下,才进的二甲中医院。要不当初自己怎么会那么快就和妻子结婚了呢?
有次见到杏花着小娃娃去医院体检,却瞧着那孩子竟有几分像自己。心里一格登,莫不是自己留的种吧?算算与杏花在一起的时间,却也不无可能。
如果真是自己的儿子,那就真应了那句没娘的孩子天照应的老话了。
边走边看吧。医生甩了甩头,向医院走去。
王生因本家医生的话而有些不高兴,又有些怀疑芷芷确实让自己有些过度了,脚怎么老有些打跪呢。
转而一想,明明自己才三十出头,是打得鬼死的年纪,注意些就是了,医生恐怕是想自己去医院多做些检查,开些贵得吓人的中药,得些回扣吧。
王生一边走一边想,不一会,就走到茶室大门口,掏出钥匙,门不能开,门从里面反锁了,不能进去。
于是心中便有些怀疑,大白天的,打横小栓防谁呢?于是翻过茶室后面的矮墙,进了院子。一扭门把,不料,茶室门也上了锁。
王生心中疑虑加重,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口窥看。透过窗帘的缝隙,只见贾茗芷坐在床上,正数着一沓厚厚的人民币。床旁的拉杆箱摊开地上,堆放着红色的人民币。数完一沓,乖妹子又从包里掏出一沓,一连数了二十来沓。然后整整齐齐地码放到拉杆箱里面。 王生一时惊呆了,芷芷,哪来这么多钱呢?她不是说身上没有钱吗?莫不是偷了煤老板的彩礼钱跑出来的?
这时,王生想起了杏花说过的话。
也许杏花说得是对的,于是上前敲门,要打发走这来历不明的女子。
突然,芷芷拉杆箱里传出手机铃声,同时,王生吓得一愣,芷芷的手机不是逃婚时拉在娘家了吗?
还没等王生晃过神来,脑壳上砰的一声,受到一下重击,人一下子扑倒在茶室门前。
芷芷一下子拉开门出来,看着手拿棒球棍的男人,扑上前来,亲昵地叫了一声张哥,挽着男人的手喜笑颜开地说道:血源到手了,说我们可以走人了。
叫张哥的人,将棒球棍交给身边的人,一只手撸着妹子到胸前:画儿不错,越来越能干了。这蠢货的熊猫血,又能让我们赚一票。画儿让这蠢货保险也买了,我们有的是时间掂量,看看怎么让利益最大化。
呵呵 呵,哥这会在学习市场运营,这水平渐长了吧?
这时,走上前一个满脸横肉,手臂上纹着一条大青龙的壮汉,将王胜利一把从地上扯起,甩到背上,向门口停着的小货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