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这个时候

“嗐——”。

频繁的叹息不是一日两日了。从今年的春节一过完，叹息攫夺了语言，抓住嗓门不放了。教我自己表明其中的情由，应是内心的怔忡常在夜里牢骚。我是本不想所为的，但我管不住压迫着的经济施压给思想的所有。话音提到了这里，我想什么都懂了吧。一个“经济”之词粉碎了全部的理想式生活。我是不愿去所为的，然而现实擦到脚尖，是任何东西都掀不动的。所以我的理想退步了，我的现实之所以地跨步了。

我在前面的文章中阐明过（《去年的这个时候》），我是筑梦才独立世人去岛上搭建文字的片瓦。搭了七年，搭得如何，我想只有我自己深晓。七年之前，开启文学之梦，是一时的纯粹，然而七年之后，是一贯的先前。当下，岛上的日子断了饮水之源，我口渴难耐成了一个分明的问题。于是，我发出了心灵之问：追求文学的目的是什么？第一声问得枯燥，这个提问对于诸多热爱文学的创作者来说，都是心灵的通常一问。然而，我不想去回答那个第一声的稀松的惯例。我的回答的初声里，是一步到位，添入一组不会佯装的词语进去：追求文学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在最开始的纯粹到如今的再纯粹，我的初心依然原始。我告诫我自己：文学不是私人的专品，它属于全世界。小到微生物，中到人民，大到一个国家，甚至超越边界。微生物的探索需得文学去基准，人民的智慧需要文学去启萌，一个国家的文明与发展需得文学去宏扬，桥梁他国需要文学去搭建。文学说来议去，它都不会在人与物之间消灭，人与人间消灭，人与国之间消灭，甚至国与国之间消灭。那么反过来，人与物之间能互生文学，人与人之间能互产文学，人与国之间能互产文学，国与国之间更能互产文学性了。它是随时互通的，穿越时空飞翔的。那么，我追求文学的真正目的，我想嘲讽我的人应该明白了吧。人生来世上，第一声呱呱坠地的声响，则是文学边缘的敲击。世间凡是涉及到一切有关声乐的事物，都是激活文学创作的根源。不是古也有仓颉作书，天雨粟，鬼夜哭，天地之间的感动吗？……

我的理想奄奄一息地倒转了，然而我的现实之问却跑到理想式的生活前沿了。为何成了这样？一切都是梦的作祟。为使能在理想之中撷着梦的衣角痛快地畅欢一番，我用了七年的时光去作陪。然而，所谓的激情在一颗即将灌满的思想里坐了下来。之前是跑着的、站着的。我的胃口一向干净，从不乱犒劳它。每天只离不开水的无负担的循环。可是如今，连一滴雨露都下不到我的嘴里去了。我的嘴边完全干涸了。那么，在梦眼前，我面临的只有一种可能，便是倒在干渴的路上。可我不想！人生的路是摸索着走出来的，而不是盲从去为的。路没有白走的路，这世上踏出来的路都是前人用尽心血修得的康庄大道，固然不缺倒在干渴上的勇士。然而为了细水长流式的明天，这条创作之路得慢慢地吻着生活的体验走到头。我不想倒在干渴的路上，那样的走法执拗逼仄，人一生的好多不可能都是在未知的明天里创造出来的。我的不可能的追逐就像一把春天里的秀苗，怀有期望地种植在今天黑色的烟雾里，等待翌日的朝阳冲散昨夜的烟雾。一言以蔽之，昨夜的筹备是为了成功的铺垫，明天的破晓之前是甄审昨夜铺垫的成功是否符合成功的因素。只要不倒在干渴里，于今天，可以实际地去栽种成功的因子，不要怀疑明天的变化无穷，就是捱到了明天，依旧如初，没有任何热动起来的迹象，那么也请不要失望——今明之际永处在更迭之中，人有志气不倒，天天更新今天与明天，就不信了，笃定了今天里的誓言，明天里的朝阳不来。永久地布置今天，那个打着疑问的明天必定会划上一个满足的圆点。即使没有划上，那么，像我，还有那些热爱文学的朋友，人活一世，本来空空如也，从生到死体验了人间奇样，然而成功的光芒却缩在阴角里，没有换来一世的付出。我们难免呜呼哀哉！假如我们仰望白茫茫的天空，星月是有，但仅仅朦胧在夜晚；太阳是有，但仅仅照耀在白日里。同时在白天拥有，不可能；同时在晚上拥有，也不可能。所以而言，从苍穹到大地上，世间万物哪有那么多的圆呢！唯有“缺“憾，以至于使我们活得迢迢。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人肉之躯，不枉老天降旨人间的意义，这就够了，于我真的够了。我想和我同样坚持此梦想的人，抛去固执，回头一笑，也如我似的豁达了心结。

在岛上，一个人过惯了，外界于我，就是一个繁华。热爱文学的人，无疑都是孤独的。匹配孤独，我希望那些专注写作的有志之士，与孤独相处不坏。孤独是文人难得创作的良师益友。虽然与之相处的过程中，没有一丝声响的教悔，但时刻发省于己。使你避开人群，在孤寂中，不断地思考人生万物，不断地读圣贤之书，不断地与自己学会共处。我与自己共处了七个年头，处到一个如何的程度了？我告诉你，告诉你，关于我最后处到的结果。谁会想到呢？就在我慢慢地习以为常了，我的储存水罐却枯竭了。我摇了大半天的水，没有倒出一滴。我想着：完了！你是知道的，我不贪婪多余的食物，一杯水，——不——半杯水——半杯水就可维持我那仅有的体力。我吃得轻轻松松，不用散步吃得太多，坐在窗前，不会收费的阳光有情地跳在我的腔前，端详我的气色，好极了！我也心满意足这种极简主义的活法。可是，现在呢！现在乱了，被无一滴水搅乱了。倒不出一滴水，我呢，就活不了。真的活不了。但我还有梦要做呢！文学的梦筑了七年，不是一时筑成的，我弥足珍贵的思想也苦熬了。就像过日子似的，我与心里的梦较真了七年，我与远方的梦，遐想了七年。七年是一个怎样的数字呢？是一段青春的逗号，还是句号呢？做到了这个份上，管不了那么多了，也深刻地分析不了了，只警告自己：梦丢不得。无论生活是多么地穷困潦倒，经济是怎样地压迫自己，梦高远的如铸不上金字的一块石碑，如触不到的一轮皓月，如翻不过去的一座大山。即便如此地勾不到梦，那梦依旧在心里暗暗发潮，而不是日日地晒干。内里有潮性能沁入梦的足下，也不失为一个“好梦“。好梦固然能做，但如果不想使内心枯竭，就必须使生活得到微微的改善。人肚里干了，拿什么去谈梦的飞翔！我不想干肚，我想让我梦永久地飞翔。这样我的生命才会永葆青春不倒的活力。我的梦才做得有动力感。

再也倒不出的水罐里，绿色的罐皮仿佛象征希望之光，在没有吃尽之前，日日给我浅浅的光芒，似是暗示一切皆有可能。可是不能立即注入水，这绿色的希望顷刻之间消无了，而我掉在万丈深渊里了，黑黢黢的，没有星火的闪现。我呢浑身无力，口里十分干渴，两手攀着墙，不让两腿软倒了。我的嗓子眼真像被火点燃了，不断地朝外喷火，迫切得到供养我生命的水珠。可是，外面很现实，没有理想的一试。天空那么高，叫不应，地那么广，叫不灵。即刻里，天上下不了雨；漆黑里，地下不渗出湿。一切都是那么的现实，那么地令我绝望。可我呢，就是不向现实低头，反用余温去安慰理想。理想是有灵性的，激发不了它，它就是一个死悄悄。现实呢！现实回扣的帽太紧了，使我戴不上去。怎么办呢？这儿人迹罕至，就是号叫到死，也不会有人救助。

独己的世界，唯有靠自己松绑。

想到这点，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决定走出去。经济的袋子已然空了，水无饮了。欲想继续筑梦，就果决地离开这儿。不是弃梦去之，梦当然是要做到底的。得转换思维了。把白天送给劳动，生产经济；把漫漫长夜奉献给梦，写出小文。但是，真正地走出去，得有说服思想的过程。思想坚固无比，生活不堪一击，如何权衡，这是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梦著在思想上，思想也著在生活上。使生活动起来，没一个灵活的思想去开发，生活能会有一个切合实际的度吗？我想是不可能的。为了梦不卡壳，我决定走到陆地上去，带着我的梦一起去。白天用双手打造经济，晚上用双手输出文章。写作之路虽然慢了拍，但不至于完全中断了。一边经济，一边文章，使身体不倒，使文章继而，相互成全彼此。

我强调过了，在没有实现梦想之前，它是清贫的。它的头上不能裹着美味佳肴，有粗茶淡饭便足矣了，有夜幕降临的空寞就可以了。串词造句的文章都是心头的情感迸射的火花照亮眼前的小角。活得太知足了，写不出人生的缺憾。穷而后工，先天条件是穷，而不是完全没有饮食。野蔬也可以充饥，但我跟前没有。我多么希望自己的门前有一片荒芜之地，把它开垦出来，撒上热爱的籽粒，结出丰硕的果实，人间的清欢至此而已，写出质朴无华的文章，把乡村之野还原给这个繁华的大都市，使泅渡的每一位夜生活的人能够呼吸到空旷的清爽之气，不必担心经济的袋子扁了，而把梦想安静地锁在屋内，任由它做时间的主人。我一闭上眼，都能感受到头顶的轻灵，是那么的悠悠然。然而，愿望一向是好的，现实贴着硬邦邦的路面亮给您满地的荒凉，但又为了这不可踏空的路，心血永在奔突的航行。

吃什么样的菜，喝什么样的汤，取决于生活的追求方式。真正写文的人都在艰苦不如意之中挣扎出来的。这些人一旦跳出来，不乏美文问世。

在世上一日，无所作为，垂衣拱足，好像对不起人类进化的漫长过程，老天能给任何人腾出一些时间，使好端端地食着五谷杂粮，那么就得钻研点热爱的兴趣。有限的生命，老天不赞成挥霍的，而是希望人类在能力所及的范围之内去干有意义的事。对着呢，人的生存大多不易，走一段路，怕旁人指点；说一句话，又怕旁人诟病。可我们正确地做着自己，不误歧途，让自己发一点儿光，照亮身边的人，为他们送去柔和的暖力，使我们不失生而为人的价值。

若整天与消极为伍，那走过的路则是自取灭亡；若整天与积极同行，那走过的路则是自求多福。

生命之路，无论怎么走，都是要一走。那么，为什么要走坏路呢？走来走去都是一段路，何妨不把好路走到底呢！我走得好与不好，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读书写文没有什么不好。书读得多了，人生的境界就阔了，不拘于一个罅隙里作践自己。文写得多了，心里的不平，使嘴巴达到一个和稳的状态。见人便学会了保持沉默，无疑能做到沉默是金了，要好的精气神也养了回来。

读书写文，不会因在忙忙碌碌的白日里丧无了，它会在夜间读出人生的启发，写出不脱离生活的小文。我今年人生的直行灯之所以打了弯度，不过，不是弃梦打的，而是为了梦走得更长远。白天辛苦的经济，晚上辛福的读书写文，当下的日子比之甘之如饴，比之食之有肉。

我的生活态度，简单明了；我的思想，不盲从去行；我的人生，不是随性而走。生活的态度决定我所拥有的思想高度，思想的高度主宰我人生的路如何去走。走得直与曲，我是在乎的，但走过的路若是曲的，我是不会给它投去愤俗的目光；反而是微微一笑。我在努力，始终记得努力，唯有努力的一生，才不会虚无缥缈。脚下的路踏得实，才走得实心。纵然踏出荆棘丛生，也不负努力的本性。

踏吧，我的人生！

踏吧，我的人儿！

我不是姑娘了，我不敢呼唤姑娘，因为我没有姑娘的形体，姑娘的美丽，那么请称呼我一声大龄青年吧——不——这个称谓似乎又不太合理了，我都周岁三十四了，已然进入白茫茫的中年了。

人生虚度不起，心中悬挂的太阳依旧还在，明天睁开眼又是奋斗的一天。人生不止，就会看到东方的太阳升起。有太阳的人间多好！活着，就是明日的希望。我为这希望努力地活着。看不到的明天或许会更好，我们只想它的好，才会活得有盼头。愿我们都活得很好，这世界上毕竟晴天遮掩雾霾多数。努力地活着则是明日的希望。人生不正也是心寄希冀看齐嘛！

但愿明天太阳高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