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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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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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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别

秋日的雨脚拉长了夜的沉湎,凄婉的歌韵蜷缩在雨丝中,悬挂在黎明的鞭炮声、唢呐声紧紧抓住飘摇的秋雨,尽显苍老的瓦房还在祭奠昨日的繁华,天空毫无防备的剥落满手心的厚茧,离奇而又不搭调的笼罩悲哀的意味。

秋雨连绵惆怅,阴沉沉的天空衬托了生命落幕时刻的永别,也道出了多少亲朋好友的伤感和无奈。

老夏走了,就在这个秋雨潇潇的日子。

老夏是矿山的退休矿工,一辈子怀揣煤炭,寻找温暖和果腹的生计。天堂和地狱并不悲悯白发苍苍的老人,零散的记忆已经很难拼接一个完整的人生。老夏患的是胰腺癌,病痛纠缠疲惫的生命,来路与归途携带生命回归了宁静。秋雨拉长幽深的静寂,唢呐折泪,催动离去的脚步,永别一瞬间穿越远行,融入生命的过往在远方消失。

老夏是在大医院做的手术,可是这个手术并没有减轻老夏的任何痛苦,因为病情复杂不宜切除病灶,剖开的长长的口子没有做任何处理又缝合起来。家人和医生都告诉老夏手术很成功,事实上老夏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患了癌症,只以为是肚里长了一个小小的囊肿,切掉就没事了。他逢人就说自己已经做了手术,病很快就会好了。善意的谎言让老夏对生活充满信心,而时时发作的疼痛让刚从大医院回来的老夏三天两头的来矿区卫生所打针止痛,老实厚道的老夏总是记着医生的话,以为是皮肉里面的手术伤口疼痛,要等里面的伤口慢慢完全长好就不会痛了。他哪里知道他的病况正以迅猛的速度发展,在亲手为他拆除一长串缝线后,我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坚强的老夏能度过生命的坡坎,希望老天能怜悯一个垂危的生命。可是随之而来的是病床上的老夏被病痛折腾得爬泥啃土的景象,我的心也如同被病痛切割,四分五裂的剧痛,却是毫无办法把老夏的病痛一把抓去。

闲散的日子总是在不经意间走出去很远,可是对于老夏,每过一天都是毅力和体力的煎熬,在历经锥心疼痛和体力完全枯竭之后,老夏在这个秋天离去了。这是我早已意料到的结局,可是心里还是塞满了哀伤的味道。我是一个眼泪浅薄的女子,见不得哀痛的场景,活生生的人一忽儿就没了,这样萧瑟的心绪总是会纠缠我很长时间。可转念一想,这样的解脱对老夏未免不是一件好事,起码他静静的睡去,不再承受病痛的折磨。

秋雨蒙蒙。每一个离别或是送别的日子,天空总是应和着人们的心情,灰蒙蒙雨涟涟的,就连沟对岸的小树仿佛也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随秋风摇曳。

忽然有了送老夏一程的念头,这个念想一出,抬脚就向山谷中的唢呐声走去。雨越下越大,于雨帘和雨伞的阻隔之间,目送人生永远的远行。一捧骨灰,一方棺椁,送别在茫茫碧空。那一刻,我甚至无法看清老夏几十年如一日进出矿井的背影,这是怎样一种相别与相送呢。感受着送别的深深心痛,顿悟能活着就是幸福,幸福有时只是一杯白开水的味道,淡而纯净,却地久天长。

送别,是一种令人愁肠百结的感慨;送别,亦是对自然的肃然起敬;送别,更是记住生命的伟大。这样,在欣赏落日余晖和回味远去时光时,才会感触生命的价值,才会在走过的路上捕捉到无穷魅力。

视线的前方,雨丝驮着沉重的思绪,撞碎秋天的枯叶。高空掉落的太阳在微笑里闪烁,生命的依靠在路上新生。

送别,淡开多愁的季节,感受最美的风景,也体会远去的折磨,欣赏生命的酸甜苦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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