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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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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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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花瓷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就当我为遇见你作伏笔......

深入骨髓的旋律婉转流泻。定了定神,雨荷继续在素笺上勾勒笔锋的浓淡,她决定和盘托出所有的一切。有人说善良的女人会越来越漂亮,雨荷很喜欢这句话,也相信这句话的内蕴和自我的自信。雨荷一直想用传统的书信方式给方宇写一封长信,却不知道他在哪里,往哪里投递。其实,除了方宇之外的任何事都与雨荷无关,纯碎的爱只针对被爱的个体,爱就爱了,爱着就够了。因为深爱,自己已经不重要了,红尘如风,却参悟不了如影如幻的方宇和为之守候一生的爱情。没有爱人,没有孩子,只有清霜染透的白发。

雨荷在想,那天意外邂逅,是不是上天眷顾,可随之而来的坚硬背影瞬间打碎惊喜。雨菏依然无法看清他的容颜,甚至听不清他的声音就机械的随意念嗯了一声算是礼貌性回应。至于后来方宇说了些什么,雨荷只听了个大慨,瞬间就模糊了。雨荷只感觉那么遥远,远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恍如幻觉般。几十年了,那个沉淀心底占据一生宝贵年华的人,当他真确的路过落满灰尘的花园,雨荷的心再次被夏日的雨击中,绵软而生痛。雨荷多么想大声呼喊:方宇,你知道吗,几十年前见你的第一眼就爱上你,可是你看都不看一眼,在你的来路或去路挣扎着为你开放的这朵蓝色小花。多么想念,可是倒退几十年的光景,青涩的雨荷怎么敢在那个只有媒妁之言或男生追女生的时代表白那绝世孤恋。或许是雨荷的脑子和思维方式太过纯善和简单,以至方宇从来都无意于雨荷的存在,更无法觉察雨荷清亮的眼睛中深藏的爱意。

这样想着,雨荷的眼中多了一层湿雾。这么多年过去,想想真是苦涩到无言,因为矜持和胆小,雨荷眼睁睁看着方宇成为别人的新郎,看着最爱的人越来越远,远得成为一辈子再也不可越逾和交集的壕沟;远得没有了自己,一辈子独守清寂再不问红尘风烟。帘卷西风,来也空去也空,雨荷的心呼号着:方宇,你永远不会知道心给了你就再也收不回来,上天既不把你给我,为何要你从我身边经过......

远去了,远去了,心又被撕裂成两半,一半随方宇一路风尘,一半掩埋群山……雨荷回味着离人苦愁,浅忧深烦,裂成两半的心似乎又爆裂成碎片,蚀骨的想念瞬间又在全身充盈起来,呼吸和思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默念: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雨荷望着路的尽头在城市建筑中消失,不自觉抬头,才发现天空已是天青色,才听见自己的心已泣不成声。点点滴滴凝结的一世深情,赤裸的呈现于每一个时空,空气凝固,心音颤抖,那一点一点积攒起来流动的撕扯心脏般的幽痛在雨荷的生命中迅速蔓延。方宇的语音和一颦一笑,早已被雨荷奉若神灵,离开了爱的载体,生命已有缺憾,质量被掏空。从此,夜捏碎儒湿的心脏,清霜在凌晨结痂,雨水透视太阳的光斑,滑过山岚和塔影的风声揪扯衣裙,入定的眼眸禅化走远的背影......

流淌的青花瓷乐曲浸润着大街小巷。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白花青的锦鲤跃然于碗底,临摹宋体落款时却惦记着你。你隐藏在窑烧里千年的秘密,极细腻犹如绣花针落地。帘外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在泼墨山水画里,你从墨色深处被隐去......

雨荷望着草尖上滚动的水珠,一不小心跌落尘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豁然发觉,真正植入心底的爱恋,是灵魂的深度与高度。岁月洗礼后的高贵姿态与方式才是诠释爱的青花瓷。恒守爱的分寸与尺度才不会亵渎爱的坦荡与从容。而雨荷对于方宇,浅喜深爱,浅遇深藏,终将是浓淡相宜的欣赏和魂与魂之间永恒的契合与爱护。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

雨荷轻轻的哼唱着,回味着方宇回复那封长信最后的一句话:雨荷,你爱我,可是我从来不知道啊!就像我爱你,不敢走近和告诉你,你也从来不知道!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青花釉色韵味被私藏,你的美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雨荷默然起身,天青过雨,烟雨凡尘,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只为来生的重逢埋下伏笔,雨荷的眼中有透明的液体,却带着暖暖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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