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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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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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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窝窝里的书香味道

我家的堂屋既是客厅也是书房。

简陋书桌上方的墙壁,几十年如一日挂着两幅字:“学无止境之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另一幅“自强不息之自强不息身方健,心底无私天地宽”,两幅字两两相对,中间是我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对面墙壁挂着我亲手绣制的“家和万事兴,国安享太平之牡丹”绣画。书桌上摆放着各种书籍和一台电脑,书桌边缘是一张简易书柜,为了防止灰尘落在书上,就褡了块白布做布帘子。这样简洁的布置和浓烈的书香味,是我骨头里散发的执着和灵魂的皈依,读书已经是我和我的家庭必不可少的生活内容。

我一直认为读书是一种高雅的修养,它不仅指导我们走出生活的盲区,也净化心灵的沉珂,更重要的是“腹有诗书气自华”,这是一种天长日久积累的深度气质,喜欢读书成就了我文静的个性和独特的趋于永恒的秀华。快乐着我的寂寞,吟诵着我的文字,默默读书,静静思考,免除家长里短的是非闲聊,摒弃麻将桌上的得意和焦躁,还原一个清新脱俗的思维,藉此微光扩展一屋子书卷味,把自己种植于暖阳和暴风雨中,谨慎耕耘,仔细品味。

多年前的煤矿企业改制,失业的三个月,是书让我自强自尊的活着。这期间经济捉襟见肘,入不敷出,精神失意颓丧。为维系家庭的正常开支,我咬着唇,硬着头皮,顶着众人异样的眼光,在煤矿小菜街卖香皂,卖小孩子的衬衣短裤和袜子,在矿子弟小学门口卖小零食卖油炸洋芋。

那时儿子还小,我甚至不敢看他清纯爱笑而又带着疑惑的眼睛,我怕他看穿我的心虚和怯弱,怕他幼小的心灵就觉着自己的妈妈没有任何生存能力。可是他黏着我教他背唐诗时,脸上忽隐忽现的小酒窝深深烙进我的记忆,儿子聪颖善良的天性又一次捕捉到我突破自己的亮光。

晚霞散去,一切收拾妥当,哄儿子安睡后,我才又安心的端坐于书桌旁,痴心不改的读我喜欢的书,播放一段清韵余绕的音乐,再随手记下读书后的感想和书中的好词好句。这个习惯从小时候的学生时代就沿袭下来,每到新学期拿到新书,那种极致喜爱的表情,总是延伸到小心的用旧画报仔细把书的封面包起来,每一个细节都不忘亲自打理,生怕一不小心弄脏了书本。翻开包上封面的书页,散文诗歌的韵味占领了字里行间的油墨香,思绪悠然书海,恬淡宁静。

正是这种培养多年恬淡而充实的气氛,给浮躁的心气浇铸了一道风雨后的彩虹,枯燥的生活不再是乏味的。书中那些激励人心的故事和百折不挠的精神深深打动着我,让我在生活的困境中看到前方的希望,并找到突破和提升自己的动力。拨云雾见青天,凭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凭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自信,我这个从来没有进过卫校学习的医学门外汉,自学了护理专业所有课程,需要三年才能学习完毕的课程我半年就全部完成,并在同年顺利通过全国护士职业考试。拿到成绩单和首次注册的护士执业证,那一刻真是百感交集,所有生活的心酸辛苦都烟消云散了。从那一刻起我就是一名真正的护士了,再也不是单位的累赘了,就现实的工作我也可以独当一面了,勤苦读书学习的结果就是我实现了自己想当一名护士的愿望。

为了熟练掌握基层护理技艺,特别是适应煤矿特殊的抢救护理,我一点一滴的在自己身体上练习扎针,在肉皮练习缝合,在模拟造型练习急救。我克服了自己晕血和持针缝合时手发抖的弱点,用全新的工作热情投入工作。想起报名考试时别人异样的眼光和不屑的打击,想起一手拉着儿子一手捧着书本苦读的情景,此刻的眼泪五味杂陈,无声胜有声,我战胜了自己。

是书给了我无所不能的勇气和傲骨,是书延伸了我的眼光和给予评判事物的底气,是书填充了我的谦逊和最美丽的芳华。我觉得自己变了,变得豁达了成熟了,好像浑身都散发着鲜活的力量,曾经的自卑和无助都成了一种生存极限的积累,它沉淀了我所有的喜怒哀乐,把一个崭新的明天挂在我的阳台。

穿上洁白的护士服,戴上燕帽,穿行于病房,听着进进出出的矿工赞叹的语言,我像喝了蜂蜜水甜透了心窝。所有的委屈都被受伤矿工的笑声化解,所有的压力都被儿子为我朗诵的唐诗征服,所有的快乐都被爱人泡成一壶香茶,越喝越有味道。

唯书有秀颜,馨香于万花。精神花圃潜移默化的影响,爱人和儿子也步步紧跟。国家国际新闻是我们关注的焦点,美丽家园是我们践行着的永恒追求,诗词歌赋是我们茶余饭间的话题,柴米油盐是赋予了神话的琐碎和成长……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内质与外秀传递豪迈的光辉。一个在乡镇工作的朋友平淡朴实的一句话突然就萦绕脑际:家乡村里人最大的问题是人多地少,山高路远闭塞,山里人都想读书出来工作。一句平凡的语言,道出“读书改变命运”的求学誓言,唯有脚踏实地读书,才可以实现生命的起步和蜕变。即使做一个现代农人,也必须掌握现代科技所赋予的新型农桑稼禾技艺,才可能提高增产与创收。

心灵活泛了,灵感也随着阅读一路攀升。特别是读完余秋雨先生的《文化苦旅》,那种对文化文明的焦灼感深深震撼着我,吸引着我,我有了想写的冲动。生活的逆境和低谷一次次穿插我的心脏,求学的志气占领和支撑我的脊梁,一颗颗文字不自觉的在我的心中萌动,我把生活的酸甜苦辣打磨成词句,把皱纹深处的河山用文字唤醒。我的业余生活除了读书又多了垒词造句,又多了链接沧海桑田的逗号和句号。

当我连接起来的词句渐渐变成报刊杂志的铅字,诸葛亮宁静致远的境界似乎也悄悄占据了我的空间。我并没有预期的喜悦也没有失落的纠结,因为我始终相信诗人海烟对于文字和我说过的一句话:爱了,就坚持,只要坚持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热爱读书就一定是热爱生活的。

是的,只要坚持,咬牙挺过去,黑夜过后就是曙光。

当我第一次拿到中国煤炭系统的权威刊物《阳光》样刊,上面刊出了我的五首诗歌,那种父爱般的温暖和激动瞬间流遍全身。他像亲情一样贴切,像暗夜的一盏明灯,更像南丁格尔高举的心灯。

如今,儿子已经长成高大帅气的标致小伙,并于两年前以优异成绩被军校录取。一年只回一次家的儿子,总是通过微信嘘寒问暖,除却母子亲情,我们更像一对知心朋友。看着儿子标准的军人形象,那双爱笑的眼睛始终站在生活的前沿,更似暗夜明亮的星辰。儿子常常诙谐的逗我:妈妈,你和我一起长大。

是的,我们都在成长。

我在书桌的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我首先是一名煤矿工人,然后才是一名护士和母亲,最后才是阅读和堆字垒句的探索者。这煤窝窝里的书香味道啊,也是勤奋和坚持学习与积累的结晶呵!

书香是世界上最甜美的味道。岁月静好,做一个煤矿人蛮好的。书香和阳光的香重叠,常溢不尽。书香如潜藏内心的安静湖泊,清淡优雅,韵味悠久,那是来自于灵魂的香气,褪尽所有的俗事俗物,感悟斑驳的日子归于平凡世界的温暖。

嗅书香一缕,渡人生百味,一路书香,一生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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