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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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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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爨乡情怀

这个十月,再次踏上南盘江东岸的爨乡红土。

举目滇东高原平坝望不到边的田川,飞扬着旷世之美,稻浪千重,大地铺金,一幅金秋收割的画卷铺泻在山间坝子之中。多情的阳光肆意牵拉着思绪,微风推着稻浪起起伏伏,一阵阵笑声越过稻浪爬上农人的眉梢。欢快的割谷刀在巧手的婆娘手中轻盈飞舞,割谷子是她们的拿手活计。打谷子是力气活,是最累人的,要不断推拉打谷机,男人们义不容辞。粗糙的手掌把一捆捆谷把子送进打谷机,谷粒在隆隆的机械声中,稳妥的滑进农人脚边的口袋中,一年的喜悦,调成金色的主色调。谷草垛平稳的伏在收割后满是稻茬的田间,犹如金色的地毯上镶嵌了无数的大石碾子,幸福的汗珠荡漾在每一张饱含阳光的脸庞。

美丽的田野,稻香千里的大美。三三两两的马匹,在稻田的垄边悠闲惬意的低头啃食浓浓秋意中那一抹醉人的绿色。远处,一片火苗浓烟滚滚而起,不饲喂牲畜的农家,总是把收割后剔除谷粒的稻草平铺田间燃起熊熊大火烧尽成灰,给土地补充钾肥。一片烟火点燃热土的希望,稻香千里,烟火万家,我想起了刀耕火种的时代,爨乡上空旋转而升腾着的,不仅仅是烟火的目光和灵魂,也是来年的丰收和喜悦。

走过爨乡的烟火,深入曾是汪洋大海如今却是陆地的陆良,一种环古梦幻般的痴迷在爨乡的古韵中吟唱生命的永恒。

走近薛官堡著名的爨龙颜碑,心生感慨。爨龙颜碑以富丽的词采,凝练的文笔,深沉的情感,纪录了爨文化丰富的内涵和一千七百多年历史演化的价值。爨龙颜碑称爨氏为班氏后人,为中原南迁汉民。爨氏与当地土著居民融合,被称为爨人或爨蛮,居住地称为爨地。爨文化是晋、南北朝时爨蛮在爨氏统治中衍生的复合型文化。爨氏带来了中原内地先进的文化教育、农耕技术、手工业等汉文化,爨龙颜碑记载的爨龙颜一生经历和后世影响,更是集中体现了中原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思想和重视文化、重视教育的思想。于是,社会氛围使人们开始重视学习,并通过学识登上仕途道路。中原的文字、书法、艺术与当地文化融合,形成璀璨的爨文化,使一度荒凉的陆良焕然一新,人民安居乐业,所有居民拥爨为领,从此鼎盛于南北朝时期的爨氏家族成为统治南中的霸主。遗憾的是如此繁荣的爨氏不灭于中央大兵,却在隋唐时期衰落灭亡于内部的争权夺利。

在历史的刀光剑影中追寻千年的爨氏部落,用感怀的笔调重塑爨氏统治的恢宏气势,用动情的眼眸透视爨氏睿智的文明理念和繁荣,方知爨乡韵味的厚重。那些飘摇和晾晒在时光中的碑文,一如既往的吟唱着爨乡情怀,用那深邃纯净的音符,回旋爨乡悠远的时空。

三亿四千万年前的爨乡曾经是海的故乡,有人说有海就有梦。这凸现历史水面的海底究竟隐藏了什么样的惊奇和梦幻,究竟沉淀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传奇和故事,究竟有多少呐喊牵绊着一个彩色的心灵!

海水在时光的熔炉上煮干,一个彩色的巨大沙滩在阳光和风雨的洗礼下,呈现世界罕见的多彩沙群、沙峰、沙柱、沙沟,奇异的七彩景象勾勒着生命的咏赞,一个个鲜活的故事矗立于自然的鬼斧神工。“爨王出征”、“祝融布阵”、“七擒孟获”、“桃园结义”的历史传奇将一种精神和旷古豪情重演。神态各异,错落有序的巨型沙雕群,用夸张诙谐的表现手法圆一个民族的自信和纯朴。静立的爨史浮雕、三十六计洞穴等浓郁的民族风情,再次把爨乡的深情撰写成瑰丽的七彩梦境。捏一撮十二种颜色的彩沙,躺在海底,看那精妙传神的画卷,游历五彩斑斓的梦幻世界。走进沙林古战场,骑马、乘轿、听爨氏古乐,古今人文交相辉映,平淡中刷新自然与人文完美结合的的天成艺术。

爨乡的天空依然飘着历史的味道,南盘江的水流依然流进彩色的梦中。

抓住梦的衣襟,明王朝朱元璋麾下沐英铁骑攻占大理平定云南的猎猎旌旗还在呼呼作响;孙中山授予“文虎上将”护国将军的风采是爨乡的骄傲,陈赓、宋任穷解放大军进驻的脚步洞开历史的城门;钟灵书院的翰林之风,依旧静卧岁月的眉头;千佛塔历经千年,笼罩的佛光痴心不改的庇佑着一方净土。终南山佛教禅寺与嵩山少林寺一脉相承,农历的三月三庙会,是男女老少虔诚膜拜的心灵寄托;白水塘万里荷塘的烟波浩渺,传唱着一首鱼水情歌,荷塘月色的诗情画意浪漫着典雅的情怀。

梦撞击着爨乡的灵魂。万山之中的马帮驿道商贾云集,五尺秦道云水迢递,沟通着丝绸之路物质与文化的传播。明清的南盘江水运,促进了爨乡与外界工商业的蓬勃发展。悠悠古道,奇峻险拔,石块之间的杂草和野花平淡的生长开放着。滔滔江水,逶迤盘旋,看浪花飞舞,听岁月欢笑。那些镶嵌城市的现代文明和传统文化,总是在繁琐中彰显每一个细节,在稳步中迅猛建设,“深山六月凉”的荒芜已被“高原江南”的现代城市覆盖。

爨乡,流淌在金色阳光里的壁画。那些静立的古墓群、那些“一盘散沙”由岁月凝固的沙林、那些默默变成时光化石的爨龙颜碑和爨宝子碑、那些灵动的千古遗迹和飘香的丰收,牵拉着历史的脉络,读出心灵深处的期盼和微笑。

独步爨乡,十月的田野遍地金黄。那门缝里冒出来的烟火味,恍如天地间升腾的灵魂的目光。一路浅笑,一路感怀,定格眼眸的是如同宇宙中某种悬浮于轨迹的密码,唯美而又缓释着时光的清香。

爨乡,是一串深沉悠远的历史乐章;爨乡,是色彩斑斓的梦幻世界;爨乡,是捉摸不定而又稳健有型的精神渊源。

走进爨乡,便走进了鲜活深邃的时空,会情不自禁的把自己融化在爨乡的传奇和故事中,以一种从容和淡定,去咀嚼去品味,去沉淀去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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