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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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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1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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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钟爱那些生灵

我并不钟爱那些生灵

 

小时候路过村庄

看见篱笆上站着的紫色喇叭花

伸手就要摘

外婆一把捉住我的手

别摘,它会疼

 

长大后学习护理

在自己身体练习穿刺技术

向母亲诉苦扎自己下不了手

母亲温暖的手搭在我肩上

别怕,只是肌肉疼,心不会疼

 

后来,草芽、柳絮、莲花、密匝匝的森林

它们都生活在人间最干净的地方

后来,乌鸦、喜鹊、蚂蚁、成群结队的牛羊

它们都住在布满霜尘的瓦片上谈心叙旧

后来,风、雨、雷、电、高山河流

它们都在岁月的暗处敷了光线

 

许多平淡的微笑抚平堆积的痛处

太顺的地方一定暗藏了不情愿的附和

我确定,我并不钟爱那些生灵

我怕我肤浅的泪痕

无以承载生存法则背后的悲凉

在泪花四溅的时空

再次意外压伤它们敏感的神经

2018刊于《珠江源》第6期)

 

 琴弦穿过流年

 

说起你的故事

声音低沉下来

曾经被你紧握的手

穿过流年无语的苍凉

轻轻抚摸你碑上我的名字

 

恍如你梳理我的羊角辫

恍如你用油脂擦拭我皲裂的脸颊

恍如你拂去我高考落榜的泪珠

恍如你送我踏上婚车直透背心的目光

以至看见堂前燕子就看见你慈祥的笑

 

层层草甸覆盖的流年

锦瑟琴弦穿过的流年

双手抚摸过的流年啊

它寻见那个镌刻于墓碑的名字

对着空旷的故土把头垂得更低

 

而穿过流年之后的白发

再次缠绕埋着母亲那杯故土

 

 时间笔记

 

舍不下落日在山间消失

想把白昼抓在手中

不管是慢的还是快的节奏

不管是暗的还是明亮的事物

它们停留在我日积月累的书稿上

我只能逆着时间看风景

甚至我只能对着旷野的狂风呼喊

他们没有死

他们就站在我身后老屋门口

嘱咐我晚上开车如果害怕就把音响打开

他们笑着朝我挥手

一直目送我开车远去

 

 走过人间

 

蒲公英花开了一山坡

一山坡蒲公英开花了

彼此点头致意

金黄的小太阳憨憨笑笑

 

蒲公英小绒球开了一山坡

一山坡蒲公英小绒球开了

彼此乘风遨游

灰白的小绒伞翔翔落落

 

走过人间的阴晴圆缺

它们还是我最初的模样

蒲公英花开了一山坡

蒲公英小绒球开了一山坡

 

 人间书

 

许多深浅次第呈现

捧着一份烟火

古老的思念长出青苗

 

等一些沉淀过的叮嘱

久久不释骨头碎裂的低鸣

清香晃动的人间每朵花都疼痛

 

浓缩的念经声闲置太久

会缩水,褪色,跑调

失去灵性

 

穿过风的压力

收到一些忽远忽近的暗示

骨头在睡去后会发光

 

如此安静的土地

剥离又缝合的事物

托付更像重合的风景

 

 在有泥土和青草的地方

 

生长的是它的花朵,青草,

和高过草蔓的庙宇,泥菩萨。

色彩斑斓如同虹,

雨后的朵朵浅笑,

漫不经意往它怀里躲。

 

更低处,谛听下跪的脆响。

野火烧去悲怆的音乐,

它的呼唤来自永恒的光源。

看一粒软泥硬土独自开花,

他人的往事埋着尚有余温的草灰。

 

此刻,不停的笑,不停的笑

泥土长出青草,

泥土塑起泥菩萨。

 

 我是故乡的模样

 

往外走时,起风了

黑色岩石跟着背影站起来

庄稼顺风势涌动

攀上篱笆那串喇叭花

柔和的紫色轻轻晃动

 

暮色跟过来

老柿树挡住霜迹

旧瓦片缓缓抬头

看见穿过叶隙的月光白

悄悄为村庄披上一袭帷幔

 

蛙声拉住脚步时

衣襟沾了柔和的紫色

脸颊,双手沾了月光白

看不见的心事也沾了月光白

故乡是我的模样

一个低鸣的声音直往胸口上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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