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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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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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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班长,我们会永远记得你》

临近立春,风色大,树叶吹的哗哗响,也吹来一些意外。

一大早,就看到朋友圈儿子发出的一行字:“班长,我们会永远记得你”和几张军中照片,才知儿子军校时腿受伤背了他一个多月的老班长,和病魔斗争两年后,于昨晚去世了。一瞬间,我哭得稀里哗啦。那个英俊帅气个子高挑的军校大学生,和屏幕照片形容枯槁却依然咧嘴笑着的样子在我眼前交替出现,辣疼的泪水肆意飞溅。说是老班长,其实他仅年长儿子几岁,在我眼中都是孩子,都是活泼、开朗、阳光灿烂的孩子。只因穿上了军装,他们便被赋予了士兵突击的钢铁责任,只因穿上了军装,他们便不再是顽皮撒娇的孩子,只因穿上了军装,他们更懂得生命至上的深情与担当。

可是,在他憧憬着为强军兴军贡献力量,致力消防救援事业逆袭生命保卫生命的时候,生命却和他开了天大的玩笑,他罹患血癌病倒了。我忍住哭,给儿子留言:“战友亲如兄弟,你来自边疆,他来自内地,你们都是竭诚为民的忠诚卫士。你的老班长,永远的战友情,一起扛过枪,站过岗,抢过险、救过灾、经历过生死,一起哭过、笑过、累过、苦过……都是至情至性的好孩子,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擦干眼泪,继承他未尽的事业……”

“今日流汗。”朋友圈儿子留下刚强有力的大字。心又被软软的重拳击打,隐隐作痛。他需要多么强大的意志力,才可以把痛失老班长的悲痛,转化为曾经的铁血军人、现在的中国消防救援驰骋疆场、竭诚为民的血汗。就是他,被战友亲切呼喊的阿星班长,那个总是把危险扛在自己肩上,不顾一切保护着战友的老班长,羽化为天上最耀眼的星辰。可这不是我们想要的,我们只想听到隔三差五他那句报平安:“一切都挺好的。”我只想要方向明确,用军人、朋友、兄弟、做人的实际行动感染教导陪伴儿子成长的老班长厚重的生命长度。

“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这是阿星班长的微信个性签名。接下来的日子,我细细翻看儿子存在相册中他和老班长的截屏对话,我更愿意看到他们在训练场那同样矫健的身姿和灿烂的笑容。可是生命中的意外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来临了,打得措手不及,颠覆了我对刚强的浅薄理解。其实军人的刚强是骨子里的超强毅力和信念,哪怕面对逆行和牺牲,也会毫不犹豫赴汤蹈火,这便是军人的责任和使命。

潜意识中我还是不愿意相信阿星病了、离开了。那个大步流星、青春活力、国防身板的热情少年,山脉一样横亘心里,时代精神偶像一般存在着,怎么可能畏惧病魔,怎么可能放下他为之奋斗的军营,怎么可能离开他挚爱的战友,怎么可能让年迈双亲老泪纵横。

可是,阿星确实离开了。

旅途中,纵有千百个理由放弃,也要找一个坚持走下去的理由。阿星就是这样永不放弃的人。在北京航天中心医院治疗期间,他在朋友圈说:“移植复发后,九次化疗不缓解,各种药物无效,医生没了办法,每时每刻面临死亡的威胁。大半年的卧床化疗摧残了我的身体,瘦得站不起来了,但是此刻活着真好。没想到自己能坚持到自己的生日这天。能活着,很开心。战友和兄弟们说如果我走了,他们会帮我照顾好父母,我很放心,但很不舍。我会加油过好每一天。我生日的愿望是:愿我的身体能好起来,我还想回家乡看看日出日落。”

这是多么微小的愿望啊!只想看看日出和日落。他在和疾病抗争,向着朝霞和星光以军人的顽强毅力奔走。那个阳光灿烂的男孩,克服生命障碍超越自我的样子,多么令人心疼和震撼。

那些岁月,那些奋斗的过往,战场亮剑,谁与争锋,那硝烟弥漫战味十足的士兵突击激烈角逐比武,是他和他的战友恣意挥洒的汗水和血性组合的“不抛弃、不放弃”。泪眼朦胧中,我仿佛又看到阳光般的笑脸自信而又帅酷。

“我的老班长,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好久没有收到你的信,我时常还会想念你,你说你喜欢听我弹吉他,唱着我们军营的歌。我的老班长,我一直记得你的话,我的老班长,谢谢你给了我坚强,天黑我已不会再害怕,再苦也不会掉眼泪……”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不能触碰的地方。朋友圈,儿子时常在播放军旅歌曲“我的老班长”,我听得热泪盈眶。这至纯至真不求回报,不带任何功利色彩的人间最美好的情感,超拔着生死界限。儿子心思细腻,思维缜密,唯有如此可以诠释铁血卫士的侠骨柔情。唯有珍藏于心的男儿壮志,一次次复制老班长帮助新战士顺利渡过新兵以军姿、队列和军事集训那段难忘的紧张岁月。

第一次见到儿子的老班长,是二零一三年八月二十四日,送儿子去成都某军校报到的第一天,陪儿子寻找儿子所在连队的宿舍楼。正当我们不知朝哪个方向走时,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远远地走过来,热情主动地和我们打招呼。在他的帮助下,我们很快找到了贴有儿子名字的宿舍。他和我们介绍了很多关于学校的事,负责而又自豪的告诉我们:“来到这里就可以放心啦,读军校的优势就是能够得到全方位的锻炼,成为更好的自己。选择了部队,生命里就有了军人的印迹,部队是锻炼人最好的地方,能培养坚毅果敢的灵魂和家国情怀凝聚的伟大力量。”

交流中,得知他叫王永星,来自山东莱芜农村,曾经是地方大学的大学生,乐观向上,无限热爱国防事业,立志建功军营,大二时毅然决定参军入伍,实现自己的军旅梦。入伍后,凭着他的坚强和不懈努力,如愿考取了军校,圆了自己的军官梦。巧的是他正是儿子的新训班长。看到儿子有这么一个优秀的班长,我们放心地返回家乡。

很快,儿子融入了火热的军校生活。此后每个周末的来电,儿子常常说起他的阿星班长淳朴豪爽、心地善良、重情重义,各项军事素质和文化成绩都十分拔尖。新训高强度训练的三个月时间里,从来不会骂他们,而是耐心地和新战士讲解每一个动作要领和需要注意的地方,以新战士能够接受的方式倾囊相授他自己的本领。从最基本的叠被子,到队列,再到一些共同科目,他都一如既往地用心教授。甚至,半夜常常起来为新战士被子,怕新战士不适应成都白天热晚上冷的天气,想了各种办法帮助适应。

三个月的新训结束后,儿子的阿星班长回到了自己的连队。没多久,老班长就去了北京,继续完成军官任职培训。从此,他们天各一方,通过电波互相勉励。

一年后儿子探家,闲聊时提及老班长,儿子才说班长背了他一个月。原来,儿子新训时不小心把脚崴伤了,当时肿得很厉害,老班长知道后,立刻背他到医院处理。之后的日子里,都是老班长和另一名战友轮换着背去医院换药。后来恢复得差不多时,本可以自己坚持慢慢垫着去医院换药,可老班长还是不放心,依然亲自背到医院。军人的逆向思维方式,决定了面对家人时总是报喜不报忧。

二零一六年七月,儿子也从成都出发去往北京继续完成军官任职培训。而此时他的老班长也毕业了,从北京出发去往黑龙江,踏上自己的工作岗位。他们在电话里交流了很多,却还是没能在北京相遇。

光阴荏苒,时光匆匆。直到二零一七年七月,老班长返回

北京母校参加论文答辩,儿子和他才相遇。当时一个班的战友和老班长在学校食堂聚餐,亲昵的互相打趣,喊着班长的绰号黑猩猩,问长问短,仿佛又回到了刚入伍的时候,在一起摸爬滚打的时光。

老班长随后在朋友圈配文:“无论多少年过去,总会有一群喊我班长的孩子。这是人生中多大的幸运。这一次北京之行,没有留下任何遗憾,能再见到你们一面就已经赚到了。跟你们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甜的,每一个笑容都是真的,从二零一三年到二零一七年,直至以后,让彼此的笑容伴着,温暖一生。”

老班长就是老班长,依然还是那么有凝聚力和号召力。当时谁也没想到,那次见面竟然就是老班长和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二零一九年年初的时候,儿子和战友们意外得知班长竟然患上了白血病。一时间各种担心和后怕袭来,强作镇定后,纷纷打电话给老班长问候,说不到三句话就哽咽。老班长反而安慰他们:“没事的,不用担心,我会努力战胜病魔的。你们要记住,立足战位刻苦训练,国家为我们悬挂光荣之家光荣牌,这是再多的钱也买不到的崇高荣誉,一定要珍惜。”那时,他们已经脱下军装换上火焰蓝,应国家召唤组建消防救援主力军和国家队,把对党忠诚,纪律严明,赴汤蹈火,竭诚为民的庄严训词,化为守护祖国生态屏障的投影,那一刻,军人的重量再次压过我眼里的天地。而之后的一切也正向老班长说的那样,他以超乎常人的意志力,和超常的乐观精神一次又一次同病魔作斗争。

能活着很开心。总有一份壮阔与伟岸的情怀,支撑你负重前行。能活着真好。总有血肉身躯铸就的军魂与信仰,绝境逢生,以挺直的脊梁,山脉般矗立。

临近立春,乍暖还寒,极目远望绵延不绝的山岭,阵阵松涛翻滚,风打在脸上,我不由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紧了紧围脖。二零二一年一月二十七日晚,老班长永远的离开了他的战友们。他留下了他的善良、坚强和担当。

“我的老班长,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好久没有收到你的信,我时常还会想念你,你说你喜欢听我弹吉他,唱着我们军营的歌。我的老班长,我一直记得你的话,我的老班长,谢谢你给了我坚强,天黑我已不会再害怕,再苦也不会掉眼泪……”

唱着“我的老班长”,军人本色暨转制后的中国消防救援主力军和国家队,已经不再是普通的军旅符号。军人熔炼为火焰蓝,用生命所承载的万家团圆、平安祥和,将铸成不朽的时代精神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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