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骨子里站着庄稼(二首)
峻刚行者
出窍辞
灵魂,爱跑出身体外
附于外物,以不同方式和我见遇
此刻的月河和绳索一样滚动的水
雨中河面青黄混杂
一股来自远方的力量
拉着初冬的春心,岸上的我
一股藤蔓的柔软漫过肩膀
和一坡青瓦,雨唤醒了瓦里的啥
沉默的黑愈加不能和解
这些一片片勾肩搭背的衣襟
听不见的家常话拱着谁家的祠堂
同心桥边的铁匠铺
一天里没生意光顾
老人膝前各式各样为农业而生的铁
和铁器上凸凹不平的青芒
在雨滴的敲打里越加清冷、锋利
他已是局外之人
我无从感知被遗忘的光阴和在光阴里
继续打铁的人,那些
安静的在出窍或者等待的
农具和暗光
在我离开的瞬间
迅速窜回体内,像刚醒过来
“叮哩哐当”地尖叫
2018.11.16
低估辞
他和草木打一辈子交道
草木是亲人,他手持风一样的
剪刀穿梭其间,四季更换华服与素装
他的残忍小于时间的残忍
头顶秃了头发白了
草木继续自在生长,他直起腰
一排齐溜的小叶女贞后面的湖
美得有些窒息,和他初见邻村女子时
一样听不见心跳。园艺师
泥土的性情和果实一样的理想
晃荡长安城的街巷。我和他
一样,骨子里站着庄稼
现在的我,在二楼办公室常听见
他蹭蹭快亮的剪刀把嘴里的眉户戏
和那些草木收拾的死去活来
他又要剪灌木丛,春夏后疯长的女子
我捡拾几支蔫软的枝叶
这是一株株小叶女贞被低估的部分
也是我掉落在长安城里那一部分
2018.1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