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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燕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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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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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收麦

童年时代,收麦就是农民一年里头最忙最辛苦的日子,龙口夺食,与天气赛跑,就怕暴雨突袭。这时候,在田间地头,四处一望,一眼望不到边的金色海洋麦浪滚滚,沉甸甸的麦穗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赶早下地的男男女女分散在麦田里,早已躬身弯腰地拉开了阵势,手中的镰刀不停地飞舞着,镰刀起落处,一片片麦子有秩序地倒在地上。早晨,太阳一下下的高起来了,绚丽的阳光撒在金灿灿的麦穗上,四野成了金色的海洋,清风吹过,有阵阵麦子的清香扑入鼻翼,直想使劲的吸几口。汗流浃背的乡亲们,累了时直起腰来擦擦汗,稍事休息后,回头看着站在身后像整齐士兵似的成捆成捆的麦子,满心的欢喜,接着又来了劲,先前的劳累一扫而光,拿起镰刀,低着头,拼命的一下一下割起来。

割麦的镰刀在夏日的阳光中挥舞过后,四通八达的乡村小道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宁静。在以后的十来天里,每天都有马拉车、架子车,源源不断地从田野里往回运送割好的麦子。这时,你听吧,乡村小路上不时传来“吱吱嘎嘎”的运麦车子声,“噼噼啪啪”的挥鞭生,骡子、马、牛、驴的叫声,嘻嘻哈哈的乡亲欢笑声。不几天,家家门前的麦场中,高高堆起的麦堆成了一个个隆起的小山丘。夕阳影里,树叶斑驳间,远远看去又像一朵朵盛开在乡村晚霞中的磨菇云。

俗话说:“蚕老一时,麦熟一晌。”“芒种忙,三两场。”麦收是要抢时机的,一旦误了时机,麦穗熟过头,炸开芒,麦粒落了地,或者遇到阴雨天气,成熟的麦子被困在地里,收成就会大打折扣,大半年的辛苦就白费了。因此,一到麦收时节,农家人无论老幼齐上阵,都争先恐后地投入到这场“抢收”的战争中。这时,偶尔会有几声熟悉的“布谷、布谷(不苦、不苦)”的叫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地划过丰收的原野,给汗流浃背地忙于收获的人们送来一丝清凉。

麦子收割完了,场上又开始热闹起来。翻麦,碾打,扬场,到处是人声鼎沸,笑语涟涟。东家的向西家的借把木锨,西家的到东家的场上拿把叉子,无须打招呼,只要对方的农具闲着,你只管拿来用。笑声中,大婶蹬上麦草垛尖,孩子挑绵软的麦草,男人一掀掀的扬麦。有经验的男人负责将出碾的麦粒用宽大的木锨顺风扬起,沉甸甸的麦粒便和轻飘飘的麦芒分道扬镳了。女人和孩子们赶紧用簸箕将黄灿灿的麦粒连同丰收的喜悦一起,装进粗糙朴实的大麻袋里,等一下空出地盘来,再在太阳底下摊开晾晒。麦草堆成垛,用作牲口们过冬的食物。打完了麦子,接下来就是挑个好天气,晾晒,归仓。这样,收麦也就算过完了。

光阴荏苒。走出农村二十多年,早已不用再在太阳底下挥汗如雨,辛苦劳作了。现在又到收麦时节,听到布谷鸟那熟悉的叫声时,想起过去那一个个激动人心的劳动场面,想起那一张张亲切熟悉的面孔,对那片浸透着心血和汗水的土地的深情,便犹如田野里那一望无际的金黄色的麦浪,在内心深处汹涌激荡。那热火朝天的开镰收割、打麦扬场的景象,心中忽然有一种潮湿而又温暖如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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