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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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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味

 海味

海浪触摸柔软的细沙,它在低声唱着美妙的夜曲。潮水将记忆翻涌,那黑夜中的大海潜藏着令人神往的味道。

我是探索者,在这个包容而又充满神秘的大海里浅尝辄止。

螃蟹横行霸道地占满了银色的沙滩,个个张牙舞爪,银白色的壳子闪闪发亮。手电光吓着了正在觅食的小螃蟹,它们机灵地钻进小沙洞里逃之夭夭。

当月光均匀地洒在海滩上时,我与老爷爷便去捕蟹。

在沙滩上铺一张细格大网,放些小鱼和小虾作诱饵。螃蟹渐渐地挤在网上时,我便和老爷爷快速提网而起,而这些螃蟹就中了陷阱。

我们用网格筛掉小的螃蟹,老爷爷对我说,等小螃蟹长大了再把它们抓住。

老爷爷经常对我说急躁不得,凡事都要有耐心。老爷爷教我弓着腰坐在一旁瞅螃蟹,等待螃蟹爬上网。当网上聚满螃蟹时就可以抄起网,此时螃蟹便无处可逃了。

我淘气地用手去抓横来横去的螃蟹,谁知“狡猾”的螃蟹伸出大钳子狠狠地夹住我的小拇指。疼得我哇哇叫,而那只小螃蟹则被我甩飞到了海面上。

老爷爷在旁边笑了起来,说是我淘气,活该被螃蟹钳了。掉落的手电筒让光斜射入海,海水是透明的。

这一幕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是我在北海的童年生活,在邻居老爷爷的陪伴下度过了大半个童年。

从小我和父母生活在海边,老爷爷是我的邻居。老爷爷似乎一个人住,在我记忆里没有见到过他的儿女。

我灵敏地嗅到那海腥味,它在空中飞舞,它在我的口腔里肆意地弥漫。

老爷爷家庭院里晒着渔网,在太阳曝晒下散发出浓烈的海腥味。大门两侧挂着晒干的小黄鱼和带鱼,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鱼干,在日晒下透出诱人的金黄色……

我最爱的是老爷爷做的鱼干,不咸却是很鲜甜。老爷爷喜欢爆炒鱼干,鱼干的腥味、海的味道漫于屋中,别人觉其臭不可闻,于我就像对待臭豆腐般:闻着臭,吃着香。

那时我常常吃到老爷爷做的鱼干,但如今的鱼干味道总与那时不相宜。

老爷爷做的菜不太讲究,做出的菜成色也不谓好看,味道却是上品。

每到傍晚时分,老爷爷就摘下门前的鱼干,他在烧旺的大锅中倒入油和粗粒的海盐,爆香葱、姜。待锅里爆出香味,放入洗净切成小块的鱼干。再将鱼干来回翻炒几下后,老爷爷立即从醉蟹罐子中拿出几勺醉蟹汁淋到鱼干上。他趁热来回搅拌鱼干,一阵鲜香浓郁的海鲜味扑鼻而来。

鱼干色泽金黄,在红辣椒和绿葱的点缀下甚是诱人。鱼干越嚼越香,加上醉蟹汁混合形成的奇妙口感,我就着大碗的米饭大口地嚼着。而一旁的老爷爷则是倒上一碗白酒,慢慢地抿上一小口,再撮上一小块鱼干,嚼了起来,散发着酒香和鱼干的味道。

沿海地区的人喜食醉蟹,也善于做醉蟹,糟糟的蟹泥里藏着大海的味道。

老爷爷把螃蟹放入石舂中,加入白酒少量后,就轻轻地将螃蟹舂成细小的蟹泥,再放入密封罐中发酵两个星期左右就可以食用了。

老爷爷常把做好的醉蟹一罐一罐地分给邻居家,不受任何钱财。而我手里则是永远洗不掉的海腥味,嘴里回味着醉蟹的甘甜。

老爷爷是大海的人,它那黝黑的皮肤在日晒下闪耀着美丽的光泽。海水荡漾着日光,波动的光映在老爷爷的脸上,黄褐色的眼睛格外深邃。

老爷爷不需要看上日历,就知道潮起潮落的时间。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无目的去赶海。在他的带领下常常在不起眼的地方遇见丰富的海货。

夏天的海鱼多而肥,没有大风的天是出海捕鱼的好时机,但风大的季节老爷爷不会让我们出海。

我们登上渔船,出海向南行大约几小时,在空阔的地方下渔网。老爷爷在船头掌舵,我爸爸在船尾拉着渔网,他们把渔网围成一个大而不规则的圈。

日过杆头,他们用力把沉重的渔网拉上船。船随着涌动的海浪不停颠簸,老爷爷和爸爸跟着船摆动。刺辣的太阳光照在他们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住地往下流。

大网被拉到船板上,我们把鱼获放在仓板上分拣。我好奇地看着老爷爷把小鱼不断地扔到海里。

我问他:“爷爷干嘛扔这些小鱼到海去,把它们拿去喂猫不好吗?”

“这些小鱼会长大的,等他们长大我们再把它们捞起来哩。”老爷爷笑着说。

海鱼肥而大,能够在市场上能卖到好价钱。

海上的天气常常不及人所料,它就大海那样的神秘,就连老爷爷这样的老者也预料不到。

海风变成一只恶魔,从南边吞噬而来。

南方的天边上,黑云像浓稠的墨水泼洒到天空,很快就染黑了整个蓝天。

海浪咆哮着从南边铺天盖地卷来,我们的渔船迎着海浪蹿起几米高,老爷爷抱住了踉跄的我。

我胃里如海水一样翻腾,我慌忙地捂住了嘴。

老爷爷说这风来得太奇怪了,他活了几十年未曾见过。他在叹息的同时,跟爸爸商量回港,因为可能后面的风更大,浪更高。

我们的渔船在风雨中艰难的前行,从南边扑来的大浪激起白色的浪花,海水灌入船体,我不断往船外勺水。

一阵大浪涌来,我再一次踉跄,跌进了澎湃的黑色海水。海水击打我的身体,我感到了一阵阵地疼痛。老爷爷见我在水里挣扎,一个跳步跃入海里......

我醒来的时,已经躺在了床上,老爷爷,爸爸,妈妈都在我的身边。

我辗转奔波,十几年未见您。老爷爷,您现在又是什么样子呢?

海浪不停的触摸着细沙,沙滩不再像那些年一样银白。我蹲坐在海滩旁,用手将一只被细沙埋了的死蟹抛入海中。

一层波浪卷来,扬起沉淀的沙子,那只死蟹在浑水中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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