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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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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山连载

                        那当山

                              一

“过来!爷爷给你嘹歌听!别总是听电视上那明星的歌,今个儿爷爷要教你怎么唱嘹歌……”田奕山老汉在榕树下对着孙子叫嚷着。

“山山……那……”田奕山开了嗓子,正准备唱。

“我不听,我不听,爷爷唱的东西睿儿听不懂。你还是叫我普通话唱吧,谁听得懂你唱的嘹歌!我不唱,听不懂,唱不懂,我要听黄家驹的歌!”田奕山的孙子田莘睿低头摆弄着mp3说着。

“什么听不懂?爷爷讲的是方言,嘹歌是用方言唱的!来,爷爷一句一句的教你。”田奕山说着便唱了起来。

“山里有鸟水有鱼,我在山上你嘹歌……”

“爷爷,我不唱。太难听了,一点旋律都没有,没意思。”田莘睿说着便跑到了一边去。

田奕山望着远处榕江河上的一只翠鸟从水里冒了出来,滋溜一个扑翅飞远了。

“完了吗?到底要完!”田奕山向后望着那当山喃喃自语道,便进屋忙去了。

那当山高大雄伟,东西绵延十几里,高耸入云,常有云雾缭绕。榕江河奔腾不息,横穿那当山前广阔的平原。那当山守护着山下的人民,流传着几千年来凄婉动人的故事。

清河村人民世代居住在这此,村庄依山而建。据说宋皇佑年间,狄青南征侬智高,狄青将军在此下马歇息,见那当山高大雄伟,山体形似一座宝座,就便称为那当山。后来跟随狄青将军的部下田姓受于上命,便定居在此处,镇守南地。

清河村便以田姓为主,杂和着凡姓还有那姓。此处是当地方圆百里的道路交通中心,一条南北贯穿的路连接碧县和平县,东西走向的是连接榕县的清川镇和那梧镇。位于交通要道,又是码头中心,清河村便成了集市。三天一街圩,各村人来此买卖,热闹非凡,凡中节日,街上人来人往,拥挤了没有规矩的街道布置。那羽亭顶着太阳,拐过一个巷口,来到了田奕山家庭院。看着一层小平楼的门没开着,屋外又不见人,就大声喊起:

“奕山兄,莘瑞爷!在家不,我找你来着的?”

过了一会,没有人响应。羽亭又接着喊:

“奕山兄,在不啊?咋叫着不应呢?非得我要唱一句嘹歌,你才答应一句是不!”

“山兄待家不应人……”羽亭唱出了一句。

“得了得了,甭唱了。不好听,难听,听不懂。不如听荷塘月色!”田奕山边说边走了出来。

“诶呦,那个人惹你生气了?唱嘹歌你都不唱了!”羽亭凑了上来疑惑的说。

“没啥大事,我教我那孙子唱嘹歌,他不学。他偏说嘹歌他听不懂,不喜欢听,还不如听黄家驹的歌。”田奕山似乎有点生气。

“诶,这个我可管不着了,咱多大岁数了。现在连黄家驹啥的都不知道,说明我们笨,跟不上时代,还怪孙子涅。”

“害!不谈这些了,听振业说今年要搞嘹歌会,他最近几天都到镇上开会,我想这次你非得要做擂主哩!”羽亭对着田奕山说。

田奕山:“是啊,这些我也听说了。可是我想想,前几年在我们村办嘹歌比赛。台下有几个人听,花白头发的老头几个,办什么歌会!还不如回家教我孙子涅!”

“不不,你可不能那么说。我们老人家爱听我们老人家那套,年轻人有他们喜欢的事干,不相干。我看你这次不能缺,好歹也庆祝庆祝嘹歌会吧。”羽亭说着。

“害!这件事我考虑考虑先,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儿子。今年是你儿子主持这件事,我得支持支持他”田奕山点了一支烟,说着。

清河村出名,不只是盛产榕江的刀鱼,还是那个三年一会的嘹歌会。榕江流域的人喜好山歌,常于地里、山上两两对歌。方言歌唱,歌声嘹亮,称之为嘹歌。

三年一会的嘹歌会从古有之,传说当年榕县土司凡氏为了管理当地人民、颂扬土司功德,令民众于清河村(古称清河寨)擂台对歌,直至通宵达旦。

那羽亭是清河村的老支书,现在他的大儿子那振业当上了村支书。老支书平常工作之余,喜欢哼哼山歌。他是田奕山的好友,年轻时常在那当山上和周围的村屯的女孩子对唱嘹歌。

那当山上高耸入云,虽常有云雾缭绕,但是那当山顶上有一片大概十几亩的平地。平地土地肥沃,并且向阳。前清时,当地土豪梁博抓壮丁在那当山平地上种鸦片贩卖大烟,致使鸦片流毒于榕江地区,民众咬牙恨之,称之为毒瘤。解放后,共产党的军队打倒了土豪并铲尽了鸦片。后来,村委会决定:在那当山顶上种田七。田七喜肥土,好阳,禁忌旱涝。那当山顶地相对平坦倾斜,但是多水也不旱涝,这样便成了村集体农作物地。

那当山正好是清河村集体土地,负责田七种植。农忙时期便集体劳动,浩浩荡荡上山劳作。那当山顶上的平地上是清河村下辖的麦屯的林地,也是集体经济地所在。但是,年轻的田奕山和那羽亭哪坐得住?偷懒地坐在山坳的大石头上看着山上麦屯的来割松香的女孩。

“山上采松姑娘列,你看我再看你列。”

“采松虫子多又多,来和哥唱嘹歌列”

田奕山站大石头上往山上嘹着,一旁的那羽亭也跟着嘹唱着。歌声悠扬,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山坳里回荡,震荡着採松香的妙女们。妙女们听着害羞红了脸,便躲进了松林深处,歌声仍然在游荡。

“山奕哥!你看,她们怎么都溜进了松林里面!”羽亭小声地对正在嘹歌的山奕兄说。

“唉唉,是你的歌声不好吧,把採松香妹都唱没了。”山奕笑着说。

“哥,这可不赖我。我们一起唱,她们就躲了起来,要不你继续唱。咱清河村你的嘹歌声响当当,你又长得俊,就不信那些女孩不听你的歌。”羽亭打趣地笑着。

“怎么能这般说,兴许是我的歌声不好听,他们不想听罢了!”山奕瞟了一眼劳作的众人,都在看着他们两个。心想:真害臊,大家都看着我和羽亭出丑呢。

田山奕转过眼睛对羽亭道:

“弟,咱们再唱一段,如果女孩子不出来,村里的人都笑话我们哩!”

羽亭疑惑地点了点头。

“采阿采香的妹妹,哥哥向你唱歌洛”

“你们不要害羞哩,我向你们唱唱歌”

“今天天黑要下雨,你们不要进林去”

“林里野兽多阿多,妹妹你们要出来”

“哥哥今天在嘹歌,你们赏脸听喲听”

嘹歌歌声又响起,众人手拿着锄头定定看着石头上的两个人,一群麻雀从松林里飞了出来。

“哈哈哈哈!你们不会唱歌洛,采松阿妹都不答。哈哈哈哈!不唱了不唱了,下山回家去得了哟……”有人在人群中笑着……

田奕山红着脸,那羽亭蹲在大石头上用树枝打着石头边,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哥哥莫要再唱歌,妹妹是来采阿松”

“哥哥唱歌好阿听,妹妹不知嘹来咧”

“哥哥下山去钓鱼,妹妹采松要回家”

“哥哥不要在唱洛,山里麻雀都不听”

这时山坳上面的松林传来一阵阵歌声,歌声好比水波,一阵阵地吹荡着着两位少年的心。

“哥,你听!回了耶!哈哈哈!”那羽亭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

众人听得不禁暗自喃喃,动着手里的农具,各自忙着自己的要做得事。太阳很快落山,那当山上的也不见了阳光,清河村村民又浩浩荡荡地下山来。

后来,每逢山上田七地劳作,这兄弟两人便在大石头上嘹歌。有时采松女没有上那当山,有时采松香的女要下山去,这两兄弟都要嘹歌。后来,这队采松女一个长得俊美的农姓女孩儿被田奕山的歌声迷了魂,心就往奕山去了。

那羽亭成为支书还得从1985年榕江百年罕见的洪水说起。1985年夏天,天空似乎漏了洞,雨水大片大片的从空中泼下来。将近半个月连续大雨水使得榕江河河水大涨,这条曾经被称为母亲河的河变成了一只大怪兽。它像饥肠辘辘的魔鬼,吞噬着榕江河流域的一切。夹杂泥沙的水疯狂的涌上岸边,大片的稻子被洪水冲走。最可怕的是下游的大坝把水给堵住了,上游的河水一直在涨着。如果不泄洪的话,洪水可能得淹没榕江流域八个村的民居,严重危及着附近村屯的居民的生命。大家上了那当山,集体开会讨论,决定在下游的大坝溃开一个口用于泄洪,这将缓解洪水过快聚集而造成的危害。但谁去溃口?滔天的洪水实在令人可怕,清河村的村民纷纷议论着。

人群中有人说:“虽然洪水大,但是它往下流,不久就会降低水位,不用去溃口。”

又有人低声说:“这滔天的洪水,都冲毁了一切。而且水流速度快,人一下去不是被水冲走就是被洪水漩涡困住!这要不得阿,出了人命谁负责!诶,你们看看那可高大的桑树快被冲倒了……”

哗啦一声,6丈余高的桑树被洪水冲倒。桑树拦腰斩断,啪嗒砸到了水里,由于水流太快,溅不起水花。不一会儿,桑树淹没在昏黄的洪水中。

“是啊,这样用人去溃口实在是太危险了。但是你看我们在河边的立的水位杆,刚过2个小时立即上升了3尺,这水位恐怕得要长!”又有人叹气地说。

“这样下去没有办法,如果不赶快去溃口的话,我们也得挨遭殃。你们看看上游那些房屋都被洪水冲了下来,下一个就是我们的村被冲走上游地人因为水涨太快下不来和我们商量,下游地村庄通往我们村的路又被淹没了。现在我们距离大坝最近,我们必须承担我们的责任。我们要一到两个人去溃口!”前村支书田邦泰大声的说着。

“有谁去吗?为了大家的安全,有谁去吗?”村支书大喊着。

“有人去吗!”村支书接着喊。

……

底下群众低声地议论着,田邦泰的话音刚落,他们就没有了声音。

那羽亭看着眼前吞噬的洪水:这洪水实在滔天,村支书说得对,要溃口才能解决这个危险。以前我在水电工程学院也学过,确实是这个道理。但是洪水滔天,哪个能去啊。

不不,如果我不去,谁会去。在清河村里我的水性最好,力气也大。不承担这个责任,是不应该啊。羽亭看着洪水想着。

突然,田奕山过来扯着羽亭的衣角,凑到他的耳朵说了话。

“咋俩一起去吧,大家都等着解决这个危险呢。”奕山悄悄地说。

“是啊,我也在想这个。我们跟村长说去”羽亭说。

田邦泰没有听见众人回应他,便不做了声,低头走到远处的石头上坐着。大家看到的昏黄的洪水在吞噬一切,似乎有一些快感。那羽亭和田奕山两人走到村长前,和村长说了起来。

“邦泰叔,我们俩去溃口!”羽亭和奕山齐声说。

“这得多危险啊,你们还年轻啊,这些事还用不着你们!”田邦泰低头说着。

“危险是危险,可是要这样下去,洪水大涨,上游的村庄都挨遭殃!”羽亭抢着说。

“危险,危险……村庄……好”田邦泰吞吐说着。

田邦泰思肘了一会,拿出一支烟,点了起来,大口吸了一口,接着又吐出来。

羽亭和奕山看着田邦泰,说不出话来。

“行行,这个溃口要得开,你两个人去。你们得注意安全,身上要绑住羊皮袋子。具体怎么做,你们要听指挥。”田邦泰说着。

羽亭和奕山绕过众人的后方去,沿着那当山上的山路往下游的大坝去。大坝距清河村五、六里,大坝横过江面而建。大坝历史上有过修建,现在的石灰泥坝是50、60年代兴建水利工程时建设的。

大坝已经被洪水漫过一尺多,水重重地落到坝下10米的水面,形成了一道两三百米宽的水帘。奕山和羽亭随着村支书几人来到大坝旁,只听得见“轰轰”的水声。

“你们一个人下去溃坝,一个人用绳拽着。我们在上面拖住绳子!”村支书大声地说着。

“哥,我水性好。我下水去溃坝,你在上面拖住我。”羽亭对奕山说。

“行,你可要注意点。你放心罢,我在上面拖住你,还有村支书他们看着!”奕山对着羽亭喊着。

众人用绳子绑住羽亭的腰,接着羽亭便跳下水去,强劲的洪水立即把羽亭冲到了坝面上。奕山双手紧紧拽着绳子,由于只能在岸边拉住绳子,但是洪水一直往前冲,羽亭和奕山形成了一个斜角。

羽亭手拿铁锹,用力的激打着坝面。水冲的实在是太快,举起铁锹总是在水面上划走,怎样也使不上力,够不到水面下的坝面。

“羽亭,羽亭!这样使不上力,你稍微潜水,在用力敲击坝面!”村支书在岸上大声喊着。

羽亭听到村支书的话,立即潜到水面下,他用力敲击着坝面。可是大坝石灰泥质地坚硬,他只好冒出水面呼气,再下潜,反复了几次......

突然,坝面上的水下限,“轰”的一声,大坝溃开了一个大口。奕山手里的绳子突然紧起来,踉跄了一步跌倒到水面上。岸上村支书等人也抓不紧绳子,奕山连人带绳没入水中,和羽亭不见了人影。

“快!快!快!到大坝下面,快去。我去叫人来!”村支书大声喊着。

清河村民众在那当山上看到水快速的流动着,大坝的溃口产生了巨大的水压,上流的水更加快速的涌入下游去。

“我们快到房里去,拿我们的东西上来吧!眼下这些情况不秒!”有人大声说着。

大概过了一刻钟,村支书跑道到清河村,路上碰见了凡笛。凡笛手里拿着一张大锅,肩上扛着一袋大米。他转动着浊黄的眼睛,看着田邦泰说。

“支书,支书。快跑吧,水淹上来了!”

“坝子溃开口了,等下水就减少!不用急!不用急!”田邦泰说。

“快叫大家去找羽亭和奕山,他们被水冲走了!”田邦泰大声说着。

众人知道是溃坝了,心里安了许多。不再搬家里的东西,都往下游去找人了。只有凡笛拿着大锅和一袋米,往山上跑……

羽亭和奕山被水冲走到了下游,幸亏他们水性好,只是挨水撞了些。他们紧紧抓着羊皮袋子,顺着水流游到了岸边。村支书带着清河村民找到了他们,把他们救了上来。

由于那羽亭上过工程学院,再加上这次地舍身,他逐渐在村民中树立威信起来,后来村民把他选上了支书。

那当山雄伟,那当山下人民生生不息。

“爸,奕山伯他同意了吗?”那振业看到羽亭从屋外走来上前说道。

“振业,奕山伯说是同意了,但我见他支支吾吾地答应。我看,你还得亲自到他那里一趟。”那羽亭取下头上的草帽。

“爸,奕山伯是不是说嘹歌会没人听了,不想去。”振业接过草帽看着羽亭。

“我们清河村能嘹歌的就数他最年长,最擅长了,他跟我说到头来都是几个老掉牙听他嘹歌,他就觉得奇怪。”羽亭回答道。

“这不能怪谁,咋的嘹歌确实是跟不上时代!”那羽亭说道要走进屋里去。

那振业走出门来,看着远处碧绿的稻浪,又回头看了雄伟的那当山。太阳正头,均匀的洒在这广阔的大地上,突然棉花似的白云快速地蔽了它,天底下一片阴影。

振业想着今天要到镇上去听取关于文化节的报告会,正转身要回到屋里准备。一串摩托车的引擎声响来,原来是村西边的田奕青下村回来。

“奕青伯,回来哩!”振业喊着。

“是阿,刚回来!”奕青熄灭摩托引擎,停了下来。

“振业侄,这是要上哪去呀?”奕青问。

“阿伯,我正要去镇里开关于这次文化节的会议。正见阿伯来,向你打招呼哩!”振业回答到。

听到对话声,羽亭从屋里寻声出来。

“诶呦,奕青兄刚下村回来哩?”羽亭看着奕青。

“羽亭弟,来跟烟。”奕青从口袋里掏出了烟来正要点上火柴。

“我今天下了麦屯,养牛的农大说‘好些年都没有听到大家嘹歌。清河村静得很,看来歌声都唱到那当山去’。”奕青划上火柴。

“镇里说了,今年要开嘹歌会。我们清河村是主办地,要筹备好。”那振业回答奕青。

“我看是难办,你看看我们清河村还有多少人嘹歌。我们这代就剩下田奕青了。”

“大伙都喜欢听新的那一套,哪有人喜欢过时的嘹歌!羽亭弟,你说对不对?”奕青抽上点着的支烟。

羽亭摇着头:“时代变,咋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也不能忘吧!我们这辈死了,还哪有人唱给清河村的后生仔听。”

三个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振业说他要去开会就走散了。奕青开着摩托车回到了村西边的家里,把药箱那下来放好,准备明天的猪病药,就上了家。

“爷爷回来了,爷爷我问你?”

“青霉素对人有用还是对牛有用呐!”

田奕青的孙子田莘聪看到爷爷走上楼来,他手里拿着田奕青兽药问着。

“不要乱拿着药呀,这个有毒。”田奕青说着。

“爷爷,你回不回答嘛。”田莘聪粘着说

“爷爷待会吃过饭之后就要告诉你,你先去吃饭哩!”田奕青说着。

田奕青是田奕山的弟弟,他哥哥擅长唱嘹歌,他擅长医牲畜。田奕青的手艺好,在方圆百里的地方出了名的兽医。附近村屯鸡鸭牛羊害了个病,只要叫他去医治,不出一天鸡鸭牛羊就会活蹦乱跳。收费价格低,还可以赊账,各村民都称赞他。

夜色降临,月牙儿从东南天空露了出来,远处稻田边电线杆上鹧鸪在叫着。

“哥,今天振业去镇上,听说有关今年嘹歌的事。我看这个事要成,镇里都支持我们开这个歌会哩。”

“振业当时支书1年多了,我看他是大学生,总会把这个事弄好的。”奕青在庭院里跟他的哥说着。

田奕山看着远处说:“也确实,这个小伙子做得不错。咋嘹歌的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这可不能断呀!”

“是啊,不能断。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帮助振业举办这个会,何况镇里面支持.我看着行!”田奕青回答着。

“哥啊,现在的时代不如以前了。你看看我儿子,莘聪他爸。虽然他是医科大出身的,但偏要到省城做医生。我看我这个手艺活没人接了。”

“弟,我的儿也不是一样!从大学出来,就要搞什么文学创作,就是不愿意唱嘹歌。嘹不也是文学吗?偏偏要搞什么文学创作,不像话!”

“哎,真难!”两个人同声说着。

振业从镇里回来,天已经黑。回到家匆匆扒上几口饭,就跟羽亭老汉说要到奕山伯那儿去聊天。

“奕山伯,奕青伯,在干嘛哩!”

“夜晚天气凉,好在这里闲聊哩。”田奕山回答振业。

“业侄,今天去镇里开会,今年的嘹歌会要开?”田奕青问。

“开!镇长说‘我们得把这个歌会做成一个文化旅游,既有利村里的经济,也有利于文化的传承。’”

“今年搞的形式跟以前的一样,我们清河村村委举办。”振业对着两位老人说。

田奕山兴奋说“好呀,上面支持,这歌会开得哩。”

“是呀,是呀。这多好,今年搞起来了,明年还要搞,这样大家就对嘹歌有兴趣了。”田奕青也跟着说。

“不过歌会确定下来,按照以往的方式还得有人在擂台上唱,这样才热闹。要是有人来对歌,这样才热热闹闹。”

“可是清河村除了奕山伯会唱之外,还有谁会唱哩,这人有点难找。”那振业接着说两句。

“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附近村里也还有几个老人会唱嘹歌。到时请他们来唱哩,他们还高兴得不得了。”田奕山跟着说。

稻田电线杆上的鹧鸪没了声,月牙儿变成白玉盘,它把整个大地照得透明。那振业,田奕山和田奕青便各自回家了。

镇里的领导说要开展文化活动,就以清河村的歌会为契机,大力发扬镇里的文化传统,发出相关了公告。

“xxx,搞什么歌会!要是几百……百年前没有……有我祖宗凡姓土官,会有……这个歌会吗?什么时代了,什么时代,还办什么歌会!”凡笛看着村委会的公告大声说。

“谁还会唱这个玩意,不如下榕江河去钓鱼,还得一小两刀鱼,晚上煎着吃,就着小酒,多高兴!”凡笛的脸涨得通红,几米开外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想当年,没有我姓凡的祖宗能保住这个地方吗?大宋皇帝宋神宗亲自赐官凡姓世代守卫这个地方,这得有多大的贡献!应该对我祖宗多颂扬!”凡笛的脸上现出来酒红色,低矮的鼻子在他的脸上是那么的不对称,单眼皮的眼睛眯成了条缝。

“得了得了,没有人说你的祖宗不好,你祖宗厉害着呢,大宋皇帝封的大将军!倍气阔!”清河村田邦泰的儿子田羽飞对着凡笛道。

“大家说是不是!”田羽飞对着众人说。

“我大凡姓在以前可是大大名鼎鼎,扬名榕江,威震八方。鸦片战争时,法国佬来了都向我太……太……太爷爷行礼供物!”凡笛更加得意地说。

“要不是后来孙大炮搞革命,把我祖宗这个将军印抢走,说不定日本人来了我们也不怕!大家说是不是!”凡笛看着众人继续说。

众人齐声说:“是!凡大炮”接着一阵大笑从众人里蹦出来,凡笛见得别人不听他的话就回了家。看着凡笛的后背,大家又蹦地一笑。

“我看这个不成!多少年代了,听说八百里秦关的秦腔都没有人唱,何况我们这个小小的地方嘹歌会有哪个人听。平时插秧、砍柴啥的唱一两句差不多!”凡笛弟弟凡萧的老伴农二娘说着。

“可别那么说,这可是咱们的优秀文化。政府都重视起来了,每几年做一次歌会好着哩呢!”另一个老大娘说着。

众人在公告面前议论着,有说东有说西。那羽亭,田奕青,田奕山都到场了,听众人说着。

“奕山伯,好消息啊。这次您光荣哩,嘹歌唱得那么好听,这次要做擂主啊!”那羽飞对着田奕山大声说。

众人也附和:“是呀,是呀,好机会!”

听到别人说到自己,田奕山寻声道:“哪里哪里,光我一个人会唱没有用哩。我唱你们也唱,这多好哩!”

“这时代不兴这套,年轻力壮的都去了粤东闯荡,挣的钱多着哩。”田奕山故意接着说。

众人听到这句话,都相互看看不懂是啥意思,那羽飞脑子转得飞快:“害,不是我们不学。时代不兴,大家都上了学,哪有上那当山种田七的机会。再说大家都学普通话,现在说个方言都说很土气哩!”

田奕山转向一边低声道:“呵,照顾你们下一代真难……”

没人岔开话题,众人便沉寂下来。那当山上的黑云压到山顶,眼看一场倾盆大雨将至,大家纷纷回家躲雨去了。田奕山的家在村的西边,躲不及雨便淋湿了,他一个人喃喃道:“雨大淋湿我,我心要冷去。”

那振业去镇里弄文件,没有跟众人议论。眼看中午,就要镇上找吃的。走进一家粉店,点了一碗鱼粉。渔粉泛着白色的光,翠绿的葱花稀落的洒在粉面上,振业拿着筷子拌起粉来就要吃。

“振业哥,吃粉哩!”,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

那振业寻声过去,心里一颤,停下筷子,脸红了起来。

“雨桐,中午好哩。吃饭了……了吗?”振业吞吐道。

“没有呢,振业哥。我在外面买了东西,看见你进粉店,跟着你一起来着哩!”

“是呀,肚子饿了找点吃的东西,今天不去上班了吗?”振业说。

“振业哥,现在是大中午的时间呢!都放学了,下午才上课哩!”苏羽桐笑着,露出灿烂的牙齿,浅浅的酒窝露了出来。

那振业心想他一个人在吃粉不太好,便说:“羽桐,没有吃饭就跟我一起吃吧。”

“不吃哩,我爸爸妈妈在家煮好了饭,我待会过去。看,振业哥!这是我买给你的香皂,你都变得黑了,用这个擦擦哩!”苏雨桐说着拿出了香皂抵到振业的手上。

“嘿!就你会说我黑,谢谢了。”振业没有那么紧张了。

“振业哥,我要回家了,你在这儿慢慢吃罢。下次我们再见!”

“嗯呢,回去罢。我经常到镇上来,有空去你家做客。”振业胆大说了出来,脸更加红了。

“好着呢,你可记得啦。我先回去了,振业哥。”

粉店里吃粉的人看着走出去的苏雨桐,接着又看了看坐着的那振业,振业察觉到别人正看着他,就低头吃粉起来,“嗦”、“嗦”、“嗦”……

那振业和苏雨桐一直同学到高中,后来振业上了大专,雨桐学习成绩好则上了大学。两人上大学前没有什么交集,上了大学之后,偶尔几次的书信来往,相互爱慕之情便油然而生。

清河村有着旧时的古广场,牌楼背靠那当山坐北朝南,前堂榕江穿过,面朝着远处得笔架山。牌楼上从右到左刻着“和歌以嘹”四个大字。用青石砌成的台高两米,整齐地叠在牌楼前,牌楼往南直伸两百多米,铺着约20米宽的明朝青砖,尽头触及横着的稻田埂。这是明嘉靖年间,凡氏土司衙门所在地,但是周围的建筑已经荡然无存,牌楼和青砖却留了下来。清河村村委会决定在清河村举办歌会,大小事宜正在紧张筹备着。

清河村每逢圩日,广场、街道都会挤的得水泄不通。附近各村的人拿着土特产,或船运,或马驮,或推车,来到这古老的街上做买卖。口渴的人上了茶楼去,放上一块钱,便换得那当山清茶喝。广场街上卖有水产品,有刀鱼,有洄鱼,有油鱼等。大妈的头上裹着毛巾,蹲坐在路旁摆弄着一口油锅,锅里炸着小面饼,面饼炸得金黄,里面包着剁烂的韭菜和瘦肉的馅。

圩日不止买卖,更是好友的见面。来到一家粉店,点上一份宽粉,再唤店主送来一斤多的米酒。三五个人,坐在桌子上,退掉衣服,露出皱瘪的胸膛和肚皮就猜码比划。而不喝酒的人,则在一旁的桌子吃着他们的东西看着吵吵嚷嚷的喝酒人。猜码定要4个多钟,早上从家里赶来,原本是要置办一些生活用品,却被好友拉进去喝酒。

日过晌午,清河村街上已经没了多少人,然而小粉店里的猜码声又大又响,店主又爱又恨,可也不赶他们走,酒照填满,酒钱照加。这样的场景每逢圩日必有,男人不回家,家里的老婆自然担心,赶着到清河村,看到自己的男人满脸通红的坐在里面歪斜着,便在粉店门口破口大骂:“xxx,孩子他爹!不知道回家吃饭,在这里喝酒好喝的!xxx,我的奶子不够大吗?勾不起你回家的心吗!”屋里屋外的人听到大骂声,便噗嗤哈哈哈大笑。屋里面的人听到自家的老虎在发威,不敢多做声,拿起衣服就往外走。终究还是自己家的男人,妇人看了看醉酒的男人,一把抓住男人的胳膊,踉踉跄跄走到码头去,雇上船家回家,这样的酒局就散了。

原来清河村广场的圩日在十多年前还有人在牌楼前的台上对歌,广场周围并且有三五人成群聚在一起聊天唱嘹歌。清河村的嘹歌王田奕山大概30、40岁的时候常在这里嘹歌。有谁不服气的就可以在台下跟台上的人对歌,台上的人输了就换台上的人上去,一直持续到圩日散去。换作这几年来,对歌的人少了。前些年,田奕山本想在台上组织起对唱,想不到的是和他对唱的人还是十几年前那个人,那个人的头发由黑色变白,牙齿也掉了不少。两个人对了一上午的歌,竟然没有多少人来听,更不用说来挑战擂台了,只听得见对面小超市的歌声悠扬传到那当山去,一阵又一阵。自此之后,田奕山后面几年再也不上这个台嘹歌了。现在清河村的街日已经没有了对歌声,嘹亮而悠扬的嘹歌声成为了“绝音”。

圩日各村的人都聚集了起来,人多必然话也多,各种各样的事也成了议论的中心。谁有捕得榕江河的的稀有鮰鱼了,谁有看到村里的寡妇家又进了男人,谁今年种的玉米又死了……但是提到最多的还是关于清河村歌会的事。

“听说镇上都同意了,我看这次的歌会搞得”饭馆里有人在说话。

“这回铁定了,村里都出公告了,我前几天刚在村委会那里看到,说是在8月23日,8月26日,8月29日这三个圩日开。”一个人举起酒杯喝下去。

“那振业这个小伙子真不错!要致力于嘹歌的重新流传。”第一个说话的人又说了起来。

“是呀,你看看这些青砖、牌楼的都修葺过了。不过现在他们最要紧的还是找到会唱歌的人,你数数看有几个?”第二个说话的人又对上话。

第一个人接着说:“害,这真难!你看,那振业爸那羽亭虽说功夫不高但是还能答得上。除了田奕山还有谁呢?”

“你看,麦屯不是有一对夫妇会吗?还有清河村的上村清江村也有几个人,总的来说人还是有的。就知道过了那么久,还会唱不。”第二个了说话的同时闷了一口酒,滋的一声。

凡笛老头从村里走上了街,大摇大摆地走着。一会看了卖小面饼的老太,一会又用没有洗过的手掂量摆着的猪肉,一会又抓起在水盆里的河鱼用力一捏,血从鱼鳃里沥了出来,他又把鱼放到盆里,鱼就翻了白肚……做生意的人看着恨在心里只能干瞪眼,如果跟他对着干他就搞破坏。有人告到村委会里,村委会派人出来调节,过了一会他又来捣乱。他也精明,干一些小事,不至于违法,有一次差点跟卖猪肉的打了起来。每逢有人聚在一起喝酒吃饭,他就直直横进去要一杯酒喝,说着是他们该请清河村的客,因为他是清河村人。接着来一句:“我祖上是土官,清河村就是凡氏的底盘,你们外地人来这里要请我!”人们都听惯了这套台词,有时不理会他不给他吃喝,他便在那里咒骂捣乱起来。

凡笛看到饭馆喝酒这俩人,他走了进来,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又圆又大,直横横地说:“倒我一杯酒,来到了清河村就该请客洛!。”

二人知道他厉害,便给他倒上酒。

“你们是在讨论歌会的事情,害!我看这不妥,娘妈的!什么时代了还弄这样的东西!你们说是不是!”凡笛喝了一口酒大声说着。

“是,是,凡大哥,您喝酒。”二人附和道。

“娘妈的!清河村现在就应该搞一个商业大开发,这世道有钱是明白人。”凡笛又是一口酒。

“是,是,是,凡大哥您说得好!有钱才有本事!”二人同声道。

“赚钱的时代,不搞文化,只搞钱,对不对?”

“是,是,是,凡大哥您说得对!”二人继续附和。

凡笛看着这两个人,他知道在附和着他,一杯酒喝完了也该走了。转身要出去,随手抓了一把桌上的炸小鱼便走开了。

清河村近千亩的稻田变成了金黄色,那当山山麓的缓坡种上的玉米地已是红须一片。眼看今年的嘹歌会就要到了,那振业忙前忙后找到了会唱歌的人,还有一些歌会的筹备事情。临近歌会,众人的口口相传,这些天的圩日里多了不少人,他们聚集在牌楼前,纷纷议论着歌会的事,田奕山和那雨亭也不时到街上逛逛,听着很多人在议论着歌会,心里不禁高兴了许多,有一次圩日田奕山里竟上台放了几声。田奕山虽然是年老,但是嗓子好。他发出的歌声依旧嘹亮动人,震荡着那当山,传来悠扬而高亢的回声。众人听到,竟说是好听,便来到牌楼前观看。

那当山歌会成为了文化交流节,也必是各地商客云集的好机会。不过当属于清河村牌楼后面的买牛市最热闹。大概两三亩的空地,夹杂着各色的人和牛。牛贩子和卖牛人最多,也不免有看热闹的人。这不大不小的牛市是榕县地区的牛马交易场所,全县的牛马都在这里集中买卖。清河村圩日为小、中、大三个圩日,牛市开市是大街日。凡萧是一个牛贩子,榕县当地的牛马生意几乎经过他手。靠着从他地主祖父遗传下来的经商头脑,还有一流的估价方法,在当地也是小有名气。

不过他的哥凡笛在集市上从来没有捣乱过他的生意,凡笛说:“他弟弟脑子聪明,继承了祖先的好脑子。兄弟好,他就好。因为是亲兄弟,凡是都要靠关系。”凡笛的行为在他弟弟眼里,看的很不是顺眼,多次说他,但是凡笛就是不听,之后凡萧也是不管了他。凡笛的人心善良,有时为了帮助有困难的相亲,他给出比别的牛贩子高的价格购买牛马,帮助有困难的人,别人都称赞他。近年来,他的生意不止于牛马买卖,更向多领域开展,成为了小老板。他想在看嘹歌会之际,举办电视展销大会,特地请来歌手和模特,以此推销电视机产品。

“振业弟,这次歌会也就是文化交流节吧!我看我们借此应该办商场会,这样人多又可以促进经济,这该多好。”凡萧穿着白色西装,嘴里吐出烟说。

“凡萧,确实阿!这次文化交流会,开办的目的就是两个。一是让嘹歌再次活跃起来,你看我们的嘹歌都成了啥样了!二就是要发展商业经济。弟一听你这个说法,觉得好着哩!”那振业对着凡萧兴奋地说。

“是阿!这怎么不是一举两得呢,我看这也是镇里的主意,行得通。我正在张罗准备着呢。”凡萧又吐出一口烟。

两个人正在规划着嘹歌会的场景,凡萧不时地吐出香烟的烟气,振业在一旁有说有笑。榕江河里广阔的江面上突然跳出了一条鲤鱼,阳光照着鲤鱼的鱼鳞发光,不一会河面泛起一圈圈涟漪,一声清脆的扑通声传来。

“奕山兄,等割了稻子,我们的嘹歌会也到了。”那羽亭手里抓上一条稻穗。

田奕山掐了一颗青绿色饱满稻子,放到嘴里,“瘪”的一声,稻子被咬破,流出了浓白色的汁水。

“今年的稻子收获可不小,粒粒饱满。”

“是啊,着歌会准备到了。几年了,一大把年纪了,还有机会上台,这是老天眷顾我还是我后继无人阿!”田奕山语气强烈起来。

“是啊,振业忙前忙外的也就找到了几个会唱歌的人。弟阿,更好笑的是还是那几个老头老妈子。”田奕山又说了起来。

“哥,这事怨不得谁。 不过这次重开歌会,兴许能感染年轻的一代人,这样在好不过了!”那雨亭把稻穗捻了下来,塞进嘴巴嚼了起来。

“但愿如此吧......”田奕山看着金黄的稻浪叹气着......

夕阳从那当山落下去,落日的余晖斜射在广阔的稻田上,天色地色变得格外的金黄,阳光耀眼,这是太阳落山前的强烈一照。

清河村牌楼广场上多起了摊位,牌楼上挂上了横幅。牌楼前青砖大道的尽头摆起了凡萧要举办电视展销会的舞台。

“诶~诶~诶”

“哥哥穷穷难追妹,人家有钱堆成堆。”

田奕山在擂台上,放声嘹歌,清河村的古广场传来一曲悠扬的声音。

“诶~诶~诶”

“哥哥帅帅没有伴,选鸭选鸡选母猪。”

擂台上一个老妈子裹着头巾,唱出响亮的声音。

“诶~诶~诶”

“哥无老婆来街玩”

“没想到你没出嫁”

田奕山接着对。

“选得母猪生孩多”

“哪里要我做老婆”

裹着头巾得大妈用方言对唱着。

......

清河村古广场上,人逐渐多了起来。悠扬得歌声吸引了大大小小得人,人们在牌楼的恶胎下听着台上的人对歌,不时传出哈哈笑。

早晨太阳从东南的的天空探出头来,朝霞浸染了那当山,照得牌楼的四个大字闪闪发光。田奕山和那羽亭还有另外村屯的人在上面对歌,渐渐的大街上也热闹了起来。

小商小贩已经占满了古广场两道,来赶圩的人都想挤到牌楼前去看对歌。那振业站在牌楼的的高台上,看到拥挤人头,不禁叹了口气:本以为不会有人来,这样的状景难得一见阿!他转头对田奕青说:

“奕青伯,你看。现在的人越多了起来。这是多么的难得啊!”

“是啊,本以为会来几个人,可是今天的确是出乎我们所料了。”田奕青看着众人回答道。

“你见我爸了吗?今早不是说要来这里听嘹歌,现在怎么没了人影?”

那振业向奕青问。

“哈哈,你爸爸在牌楼下面呢!振业侄,看见了吗?你爸坐在长木凳上正听得出神呢?”奕青回答。

那羽亭坐在长凳上,聚精会神的听着嘹歌,平时最喜欢抽烟的他连烟也不抽了。

太阳照到了人群的头上,众人感觉到了乏,便各自的散开回家去了。田奕山的嗓子已经很久没有开过,今天他高兴,多唱了几下,而且声音很大,嗓子有些哑也不继续唱下去。很快众人散去,清河村的古街上人没了几个。

“奕山伯,这次来听你嘹歌的人真是多丫!”那振业高兴地对站在牌楼台上的田奕山说。

田奕山清了清嗓子回答:

“是啊!那么多年了,没有看到这样的场景了。我以为没有多少人会来听,今天可让我高兴了!”

“我看这个中哩,这样每三年或者一年举办这样一个歌会,我们的嘹歌才会影响更多的的人来学,甚至是学习唱这样悠扬的嘹歌!”那振业耸了耸肩,继续说道。

“据我了解,这次不只是我们镇上的人来参与,你看省里的电视台都派记者来宣传我们党的文化节了!确实不错阿!”那振业继续道。

“这样有人来听就好,慢慢地就会影响他们,这样嘹歌才不会断代哩!”田奕山看着远处地榕江河道。

“还有两次的举办,这样会影响更多的人。这样我们就积累了文化影响,来年或者三年后举办这样会更加热闹。我们好好的办下一场吧!”那振业对着田奕山说着。

他们两个人在牌楼的台上说了好多话,太阳落入了那当山的东北面,落日的余晖洒在清河村上。

凡萧由于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开电视展销会,加上这次把牛羊卖到外省去,没有时间在第一街日的时候按计划举办,于是决定在第三个街日开展销会。

第二次歌会接着来了,人比第一次的人更加的多了。田奕山还是做擂台的擂主,牌楼太上一直唱到中午。

“那支书,这次歌会举办的不错阿!来看唱歌的人都挤满了清河村的街道,不仅听歌的人多,而且卖东西的人也多,这样一举两得。我看这样的文化节应该多多推广。”镇上的书记第二个街日来到了清河村,那振业陪同书记。

“书记,是啊。我们这次的歌会举办不错,各地的人都来到这里参加了歌会。这样不仅提高我们嘹歌节的影响,还能推动商业经济的发展,确实是一举两得。”那振业回答书记。

“诶~诶~诶”

“妹人肥圆像嫩妹”

“嫁给富人生孩多”

一句女嘹歌的声音响起,二人便走进听。

“诶~诶~诶”

“开口合口句句俏”

“哥哥太妖没老婆”

......

第三歌节日到来,各村屯的人听说这是今年最后一次开歌会,个干都要到集市上去看热闹。过然这天不到9点钟,街上就满了人。有来卖东西的,有来看嘹歌的,街上吵吵嚷嚷。凡笛原本不想来看歌会的,但是街上的热闹声吸引上了他。他大摇大摆的走到卖鱼摊旁边,手痒想去抓起鱼看,不过看见不远处的治安人员在盯着他看,他的手又收了回来。于是他两手别到背后,晃悠地走到牌楼下等看牌楼上的表演。

由于今天嘹歌会的最后一天,在开场幕上有舞龙舞狮的表演,众人便早早地集中到牌楼前看表演。表演结束后,就是今年最后看到田奕山在台上唱歌。

“诶~诶~诶”

“有空我们就唱歌,山歌不唱就忘记。”

田奕山的歌声嘹亮,一出生来,众人就在下面说好。

“诶~诶~诶”

“哥哥嘴巴比塘甜,开口唱歌就是歌。”

一声女声从牌楼底下的人群响来,众人各自看看,发现人群中央有一个妇女站了起来。

大家纷纷鼓掌起来,好!好!好!一连的称赞声随之而来。

田奕山听到有人在底下用歌回应他,便随口而来。

“诶~诶~诶”

“山歌不唱它就过,要来唱歌去口苦”

妇人又是回一声。

“诶~诶~诶”

“妹妹嘴笨不会唱,哥哥不嫌弃就好洛。”

歌声嘹亮着,这边凡萧的展销会也要开始了。众人正在陶醉着此起彼伏的山歌,突然一声歌曲传来,原来人是凡萧的电视展销回开始了。只见几个衣着时髦的模特登上了展销台,拿着话筒唱着歌。在牌楼下的众人闻见也转头过来,看到唱歌跳舞的人真漂亮。于是有人说:

“咱们去那边看,这里对来对去,没有意思!”

“是啊,是啊,你听那几个年轻人唱的歌多么的好听。去去”

不一会的功夫,牌楼下的众人看着有人三三两地走过去,便一个接着一个来到了电视展销会看表演,原本牌楼下拥挤的人也只看见了几个人。田奕山看到众人的离去,他也停下了唱歌。时间已经是中午,可是众人为了得到凡萧电视的展销会的红包,还是没有退去。这样的情形持续到了下午的两三点钟,牌楼上对歌的人看到听歌的人渐渐的少了起来,也就不唱了。

那振业看着众人转到了展销会这边来,他也是没有办法,正愁思着这些人为什么回被吸引。难道山歌不好听?难道展销会有礼物有红包。看着渐渐退去的众人,心里不是很滋味。这时,牌楼上的田奕山从台上走了下来,跟着那振业说:

“阿侄,我们去那边看看,到底是啥?那么地吸引着人!”

两个来到众人聚集的地方,抬头往里面挤,看见的是上面的人在跳舞唱歌。看到这样的情形,田奕山不再看了,他转身往家里走去,边走边低声自语:

“完了,到底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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