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想跟大家聊聊我为什么写作。这个话题很早之前就想跟大家聊聊,可是一直没有勇气,总觉得这个话题只有那些大作家才有资格说,我一个初出茅庐的业余写作者谈写作毫无价值,但想来这不涉及专业写作,更多是说寻找自我,而且大家都是朋友,分享一下心得也未尝不可,再说今天也没有想到更好的主题,索性就给大家讲讲我和写作的故事。
小时候父母不在身边,我是靠着一本本渗着泪水的日记本度过我的童年。泛黄的本子上记录着我对父母的思念,对学业和家庭压力的无助和自我化解。在书写的世界里,最初的体验是我是自由的、开放的、真实的,我的失望、我的希望、我的脆弱、我的坚强全都被接纳,我感到内心无比的踏实,精神是绝对的自由。只要我拿起笔,我的孤独和悲伤都会被化解。
我的外婆家在我家五公里外的镇上,小时候去外婆家都是走路,走一趟要一个小时。一次我和妈妈两个人去外婆家,走到三分之二的位置,也就是吴油铺的最后一个转弯,妈妈问我长大了想当什么。我知道她是怕我累,故意说一些开心的话题转移我的注意力。但那时候我一点都不累,我脱口而出“我想当作家”,仰着头,那副骄傲的神态我现在都记得。
作家我之前从来没有想过,也不知道什么是作家,只知道语文课文里的作家都很酷,把草木虫鱼鸟兽写得那么美。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想到的是作家,可能孩子在父母面前都自命不凡,又因为年龄小觉得做什么梦都不为过。既然要做,就做一个大梦。妈妈当时还笑我,整个浠水县都没有听过几位作家,你还能成为作家。
后来读书也沾点写作的光,语文成绩一直都是班级前十名,作文经常被老师拿来当范文读。
但真正感受到中国文学之美是在高三复读那一年,读归有光的《项脊轩志》、曹雪芹的《红楼梦》、韩愈的《祭十二郎文》、苏轼的《江城子》潸然泪下,第一次感受到文字的力量可穿越时空,我们和古人虽隔千百年,但依然能照见彼此,而且大道至简,真正伟大的作品不是词藻优美,而是发自肺腑。当然这其中还有《游褒禅山记》《劝学》《六国论》《定风波》教会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对我后来的生活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上了大学之后,图书馆是我光顾最多的地方,它就像一个避风港,让我免受享乐主义的侵扰。在这里我第一次开始接触到除了语文课本外的文学作品,像张爱玲、三毛、安妮宝贝、雪小禅的作品都被我一一翻阅,而且每看完一本,我都会摘抄里面美的句子。所以书看得很慢,但收获却很多。
从高中到大学,再到毕业的前四年,没有像初中那样每天写日记,但是遇上什么不能化解的心事就会本能地诉诸笔端。神奇的是每次写完后所有困局都不攻自破。我甚至感觉有一位看不见的神在通过文字给我指引。
2017年暑假在我看完《月亮与六便士》《老人与海》《牧羊少年奇幻之旅》《遇见未知的自己》后,突然下定决定走写作的道路。那时候我刚刚经历考研失败、当了半年高中英语老师又不得志的迷茫。
第二天我就从老家重返深圳职场,工作时间上班,业余时间看书写作。每天生活在希望里,对遇见的每一个人、每一片树叶和每一阵风都充满了感激之情。每天下班出地铁站天还没黑,我就随便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看书,直到天黑才回家做饭。无论多忙,每周末都会抽一天时间闭关写作。
再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想要的东西越来越多,工作越来越忙,心也越来越焦虑,周更没有坚持下去,有时候变成了半月更、月更、季更了。
就在去年11月份突然心血来潮想在自己30岁生日之前完成一部小说,提纲在脑子里跑过几遍了,但未敢动笔,总觉得功夫不够,写散文尚且磕磕绊绊,写小说更是螳臂当车。但30岁的年龄和工作的失意催促着自己勇敢迈出去这一步,不是为了一写成名,只是为了战胜自己。
伟大的事情往往都是在平凡的时刻发生的。这是很平常的周一,吃完午饭我像往常一样在公司楼下散步,手上拿了本草稿本,兜里揣着昨天栗子在深圳书城给我买的一支黑色钢笔,在一个花坛边坐下,拿起手中的笔转悠,想想与其把行动计划交给永不到来的明天,不如此刻就启程。
我开始挑战自己完美主义的思想,我开始放弃一动笔就写出什么惊世之语的想法,也放弃对写作条件和字迹的苛求。就在当下,躬起腿,把纸放在腿上,开始写下第一个字。
一动笔则已,一动笔万籁俱寂,身心自由。往日积攒的灵感像决堤的洪水奔涌而来,只恨手写的速度不能更快,刚刚开始二三十分分钟写600字,后来800字,再后来是1000字,写到最后手快断的感觉。
这样的生活维持了四十九天,每天中午吃完饭,我夹着书板独自去草坪,树在为我鼓掌,风在为我歌唱,内心涌动着一种崇高的使命感,我很清楚地知道我在干什么,我将要去哪里。
写到尽兴处,我忍不住落泪。感谢上苍垂怜,我乃沧海一粟,生如蝼蚁,我从来不知道为什么而活,但它赐我一支笔,让我在一片荒原里看见了自己,这个生命是那么完全,那么独一无二,那么自由,我感觉这三十年来我从来没有活过。
就这一瞬间照亮了我全部的生命,我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活。
每次到最后都是跑着回公司,身上沾着一些草木都为我证明我曾去过哪里,最后6万字的小说超前完成。看着一沓密密麻麻的字,我都不相信这是自己每天一点点用手写出来的,深刻领悟到“日拱一卒,功不唐捐”的含义。想不到之前那个做任何事情都觉得困难的人,也可以完成写中篇小说的任务。
我从中感受到每个人的力量是无穷的,每个人也是独一无二的,在没有找到生命的意义之前,我们不要放弃寻找,说不定某一天你就收到了上帝的旨意。
虽然我现在写作没有什么成就,大多数时候活在柴米油盐之中,也没有天天坚持写,但我到达过那里,我永远记得那段美好的午后时光,它在牵引着我去往我该去的地方。
我的写作也并没有离开我的生活,我已经养成了每天写晨昏记的习惯,也就是每天在印象笔记里把自己每天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记录下来。我想如果我把所有灵感收集起来并完整地写出来,恐怕一辈子都不够用。
而且哪怕是此时此刻,无论生活多么不如意或自己心情多么糟糕,但只要我坐在书桌前,拿起笔,摊开本子,我就知道我要去哪里,那些恐惧焦虑的情绪就会被击退。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写作,因为它让我看见自己。
愿你我都能活出生命的意义,不被这个时代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