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猫王》,兼谈宋梅小说的修辞特色
蒋九贞
宋梅女士是一位从一开始就具备了自己风格的作家。我知道她是在1980年代初期,那时《大风》小说编辑王仲山老师对我说,有一个小女孩,写得很特别,很老练,语言有特色。这个小女孩就是宋梅了。我读过她发表在《大风》和其它杂志上的小说,深深地被她的讲述、她的语言所打动。可是因为后来我不写东西了,渐远文坛,同城而居,竟许多年和她这个人不熟悉,直到今年年初,我热情又起,决心重试秃笔的时候,才有幸相识。认识之后,拜读了她的长篇《天堂劫》,也读了她的几个短篇,感觉她的确是一个很有特色的作家。
其中,《猫王》(载《阳光》2009年第7期,《百家》总第5期转载)是作家宋梅近期的小说力作,作品讲述了发生在新时期的一个“个案”故事。已到中年的单身残疾人夏国民醉心玩石,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得到“猫王”奇石。就是这块石头,改变了他的命运,也繁荣了奇石街。生意兴隆了,他人精神了,女人也寻上门来。他看上了女乞丐“岳草”。就在他放手“岳草”经营扩大了的“猫王石斋”、一心装修新房只想早日成婚的时候,“岳草”不辞而别,“猫王”和阴阳石亦不翼而飞。猫王夏国民差点儿精神崩溃了。但是,为了整条奇石街,为了“猫王石斋”,他尽可能掩盖事实,而在暗中寻找“岳草”的下落,寻找他的至宝“猫王”和阴阳石。2个月后他终于有了它们的信息,国际走私团伙已将其转手境外。他准备倾其所有,赎回他的奇石。小说到此结束。
应该说,故事并不复杂。然而,作家在并不复杂的故事里蕴涵了深刻的内容。记得一位著名作家说过,愈是通过简单易懂的故事说明普遍深刻的道理反映相对恒久的主题的作品愈是好的作品。宋梅女士的小说即符合这一观点。但是,故事简单并不等于文字简短。《猫王》洋洋洒洒万余言,它是用细腻的笔触揭示故事主旨,用剖析的笔法营造形象典型。从整体来看,作家主要的是使用“讲述”的方式,娓娓动听的向我们讲述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就发生在我们身边,发生在今天,其中的人物我们伸手可触。猫王夏国民是那样的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他的一颦一笑犹在眼前。他其实是一个英俊的男子,却不幸残疾;他因残疾而自卑,却心存高远;他十分善良,却也透漏着极大的自私。作家这样向我们介绍:“由于残疾,他的思维常常带着偏执和极端。拿最简单的事情来说,他已经42岁,早过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他的父母快近70就他一个儿子却因他不愿结婚迟迟抱不上孙子。二老除了抱怨自己在国民8岁那年忽略了脑膜炎的危害,不仅害儿子痛苦,也使他们失去了继往开来的机会,落得后继无人。二老有时也不失时机地对夏国民进行引导:‘要不娶个远乡的闺女?’被夏国民断然拒绝了。他怎能忍受那穷乡僻壤住在茅草屋里穿着补丁衣服从不刷牙的农民生下的女子。”他残疾,他却高傲着。这是心性使然,预示了他以后的道路注定不平凡。
故事所写的时代,毫无疑问是当代,是改革开放后的新时期,而且是最近的阶段。因为,故事暗含的时代背景,是这一时期,而且只能是这一时期。在这个时期里,人们已经习惯了市场竞争,商品意识深入人心,对于同行亦可以平静看待,“仇富”心理淡化了,嫉妒之心渐趋消融。我们在开放之初看到的无序,看到的尔虞我诈,看到的诚信缺失,几乎荡然无存。但是,并不等于“天下太平”,并不等于“商场如战场”的现象已不复存在。女乞丐的出现说明了这一点。女乞丐并非乞丐,“岳草”也不叫岳草,她是国际走私集团的一个卒子,这个卒子因了他的善良乘机而入直奔他的“猫王”而来了。当然,并不是夏国民不警惕,他加强了防盗,雇佣了保安。无奈,他的本性太善良,而对手又居心叵测非常狡猾。他被假象蒙蔽了,也是被男性的弱点打败了,他企图把“岳草”从苦难中解救出来,梦想着建立一个属于他们的温馨的家,殊不知这一切的努力是把自己送进惨败的深渊,而且越是努力越是加快了惨败。
这是一个悖论。夏国民是注重行动的人,他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存在,用行动彰显自己的个性,也用行动标榜自己的价值。这肯定是完全正确的。可是,他的失察,却也因为他太注重行动,他缺乏必要的沟通,和社会人群的沟通,他太相信一个人的行动,“岳草”的表面行为解除了他戒备的武装。“岳草”愿意在他店里服务,且做得很好,一点一点得到他的信任,后来把原本他自己亲自做的事情也交给了她。自然这里有他男性的需求意识作怪,有他一己的思念形成的漏洞,但“岳草”的“敬业”不能不说是一个重要的因素。他对人的理解还处在初级阶段,注意了表象而忽视了本质的分析。可以说,这也是一种必然,“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完全的成熟是有赖于经验的。社会的成熟也相当,这也是“阶段论”产生的基础。
猫王夏国民典型形象的意义在于他首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按照马克思的说法,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夏国民折射了一个热闹的世界,也反映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他和同行的关系基本上是和谐的,他想用这和谐营造他的世界。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人不愿意与他和谐,国际走私集团打着他的主意,他被“算计”上了,他的眼见一天比一天好的日子被搅混了,他的身体也因此终于没有恢复正常,而是一夜之间苍老许多,弯曲许多,猥琐许多。他的经济实力已经不支,他还能赎回他的“猫王”吗?他心里想的是要赎回,他想努力赎回,然而他的努力会不会达到目的,这是未知数。
至于作品的主题,它好像就是这个时期的一段故事,作家没有、也不必要刻意向我们说出她的意图,作家所讲的故事就是一切。实在的,有一个事实不容忽视:迄今为止的所有文学作品都是它所产生的那个特定的历史时期的社会生活和物象的特殊反映,这是我们认识一部(篇)作品的基本前提。
诚然,人物形象至今仍是小说作品的“晴雨表”,是衡量小说作品意义的主要标志。在某种意义上,小说人物成功,作品也就成功。《猫王》主要涉及的人物不多,猫王夏国民,女乞丐“岳草”,朋友兼同行及邻居刘三,其他只是一笔带过,无需着墨。实际上,一篇短篇小说有三个人物足矣,三角固定,三足鼎立,三生万物,只要做足这个“三”的文章,就有声有色了。作家宋梅深知其中奥妙,真正的矛盾展开之际,就是这三个人参与其中,将故事的里里外外明里暗里联系起来,形成整体,来龙去脉,一目了然。夏国民不用说了,他是主人公,是这篇小说的“男一号”,他的命运和举止,始终牵动着读者的心。他的性格是完成了的,在小说中他的性格发展史恰恰是一个“圆”,以猥琐开始,至猥琐结束。不过,如科学辩证法所示,每一个否定都不是对过去的简单回复,而是一次新的飞跃。夏国民表面上确实萎靡了许多,“猫王失去了猫王只剩下夏国民的躯壳了……人家没吃上喜酒却发现夏国民的腰又弯起来,比以前弯的更厉害了,他的头发白了,一开始花白,不久全白了”。可是,夏国民没有因此而倒下,他“给两个伙计加了薪,让他俩24小时轮班,辞退了看夜的保安”,他本人来店铺的时间少了,他在悄悄查找“猫王”。刘三不愧是夏国民的朋友,刘三没有因为夏国民得“猫王”石而嫉妒,没有因为自己的店铺被夏国民吃掉而怨恨,他对夏国民的所有变化都看在眼里,对“岳草”的一举一动“死死地盯着”。刘三毕竟是身不在其中,他是“旁观者”,“旁观者清”。作家对这个人的故事没有重笔铺写,却用了浓墨写他怀疑“岳草”的过程。她写道:
刘三不像夏国民那么招摇,当然他也没有什么资格招摇。他除了去进石头多半是蹲在他的店铺前琢磨来往的顾客。自从猫王出名他就更爱琢磨了。他有时间十分细心地琢磨岳草,这个带着满身谜团的女人。刘三越来越不相信她是乞丐,更不象家有重病在身70多岁的老人。尽管她每天下班回家,早上来上班一点都不象在家照顾病人的样子。她的举指悠然散漫,刚来时可怜习习卑躬屈膝的神情在她身上早已荡然无存。她的瘦弱是穿大衣服显出来的。如今她穿上合体的衣服才露出她优美的线条,并且透着水仙花似的清沏和美丽。不仅如此他有一二次在她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以他对香水的了解绝不是劣质香水,而是进口的。因为他老婆最喜欢香水。没钱的时候用劣质的,有钱以后从国产名牌到世界名脾随着他们家庭经济状况的不断好转,老婆的香水也进行一次次地改革。现在他老婆己从法国香水改用韩国香水,说韩国香水更具有人性化。所以他对香水的了解也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以他的判断岳草所用香水不是韩国的也不是法国的是加拿大的。一个乞丐能用进口香水不能不让刘三开始注意这个女人。
…… ……
刘三发现猫王夏国民最近很少来店铺,把猫王和阴阳石的保护全交给这位来历不名的岳草,他替夏国民担忧起来。岳草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后边仿佛还有一双眼睛。那双眼睛似乎发现了刘三对她的暗中戒备和警惕。
有一天晚上刘三去车站接货,发现一个酷似岳草的女孩。她穿的十分时尚性感,身边站着一个身高一米九0左右外国人。刘三吃了一惊急忙尾随过去。他又有些迟疑,这女孩虽酷似岳草,气质却同岳草有着天埌之别。岳草卑恭歉和而这女孩却先声夺人美艳十足,她和外国人用非常流利的外语对话。刘三的头皮都炸了起来,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岳草,奇石街的岳草是装出来的?他想冲上前去叫她岳草看她如何反映?却又怕真是自己搞错了在老外面前影响形象。看着他们叽叽嘎嘎地远去的身影,他真想拉夏国民来看看。却又怕自己真的弄错让陷入爱情深渊的猫王骂他神经错乱,今后在岳草面前也不好做人。他带着很深的疑虑回到奇石街。第二天早上又看见本份卑恭的岳草认真地打扫猫王石斋的店铺。他认真地看看端放在防监网中的猫王和阴阳石,上边的探头十分忠心地记载着来往的客人和岳草。刘三有点怀疑自己得了神经质。
当天中午刘三见夏国民兴冲冲地赶来,一脸的喜气,不由问道:“猫王是中彩了,还是娶媳妇?”
“你说呢?”
“去岳草家提亲了?”
“没有。”
“见过她奶奶了?”
“我……?”
刘三知道夏国民想说没有勇气去见人家大人。他摇摇头说:“怎么说也是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总得弄清楚情况再结婚。”
猫王夏国民的脸上带着微笑,笑刘三多虑了。刘三不好再说什么。
刘三怀疑“岳草”,却不便说什么,这是可以理解的,他毕竟没有真正抓住她的把柄,更不能贸然扫了猫王的兴,这本是做人的一点常识。当夏国民丢失“猫王”几近昏倒之际,他抱住了夏国民,而当他“看着夏国民满头的白发和苍老了许多的脸,想到夏国民已把别墅卖掉找到私人侦探费了多少周折,才有了这些结果不禁落下泪来”,这是如何的真挚情感啊!从上面的引文也可以看出“岳草”作为矛盾的另一面,作为“反面人物”的虚伪性、两副面孔,她一方面装作凄惨、善良、勤快,一方面掩饰不掉的香水、先声夺人的气质、秘密接头的蛛丝马迹。值得注意的是,作家虽则仍然采用“全知”的视角,但对“岳草”的讲述却大体是通过“第三者”的眼睛,或者是刘三看到的,或者是夏国民看到的,或者是讲述者看到的。这实际是变换了叙述角度,变换了方式,而让人读起来不至于死板,显得灵活而随意。由此可知,《猫王》的人物塑造是成功的,因而作品也是成功的,她用她的方式向我们成功地讲述了一个悲喜剧故事。
如前所述,《猫王》主要采用了“讲述”的方法,这一如她其它的小说,甚至长篇。讲述和展示是作家叙述故事的两种方式。所谓讲述,是作家或者叙述者在作品中出面,讲故事,发议论,作判断,——它是传统小说主要使用的方式。而展示,是作家客观地将故事、人物再现给读者,如同戏剧在观众面前演出一样,作家不露面,不说话,无情感,——这是现代小说主要运用的方式。美国文学批评家韦恩·布斯认为它们没有优劣之分,倒是认为展示常常使读者摸不着头脑,因故事的多义性而致使道德沦丧。宋梅女士在当代小说一片“展示”之汪洋里,高举“讲述”大旗,不仅勇气可嘉,更重要的是她的特殊的讲述风格自成一体独树一帜,给浮躁的小说世界撒了一把盐。她的故事是娓娓道来层层递进的,她的人物是脉络清楚因果自然的。上面的两段引文里,我们可以看到,“岳草”并不是在人们的眼睛中好像一下子就成了国际走私集团的犯罪分子的,“岳草”也有一个“发展”过程,这个过程是通过刘三的眼睛看见的,是作家讲给我们的,没有场面,只有讲述,过程在讲述中行进,故事在讲述中完成,其逻辑性不容质疑。因为语境如此,语言是“一步一个台阶”的,一句比一句向前推进,直到一个情节画上句号,下一个情节又跟踪而来,如此循环反复,不一而足。她的另一篇小说《刘跃进和他的女人们》亦是这样。作家讲了刘跃进的发家史,刘跃进的婚姻史,都是从头讲起,循序渐进,引人入胜。
小说,说到底还是要讲故事,没有故事的小说不可思议,无论你是什么样的故事,总之要有一个故事。故事其实是讲出来的,不是“展示”出来的,故事不能展示。小说发展史证明,场景可以展示,人物可以再现,惟独故事只能讲述,也唯独讲述的故事才悬念迭起万般引人。宋梅小说的“讲述”走的是一条“人物—故事”的路子,这与传统小说“故事—人物”迥然不同。传统小说是以故事为主要线索,为主体;而宋梅的小说则是以人物为主要线索,为主体,她是让人物演绎故事,生发故事,人物带着故事走,这就使她的小说形式具有了现代模式,而成为现代小说。《猫王》是故事,更是人物的一段历史,是猫王夏国民的兴衰经历。惟其如此,才是小说,才是现代意义上的小说。自然,讲述的技巧十分重要,这就是小说的广义的修辞,语言是其中的内容。
宋梅的语言也是很有特色的,她善于运用长句,叠加的复合语句。这种句式给人的印象是文雅、诙谐、饱满、信实。《猫王》里刘三观察“岳草”:“她的举指悠然散漫,刚来时可怜习习卑躬屈膝的神情在她身上早已荡然无存。她的瘦弱是穿大衣服显出来的。如今她穿上合体的衣服才露出她优美的线条,并且透着水仙花似的清沏和美丽。不仅如此他有一二次在她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以他对香水的了解绝不是劣质香水,而是进口的。”句式就有些特别,这特别的句式让人读了觉得十分严谨,优雅,耐嚼,是一种享受,读了还想读。1985年发在公开刊物《大风》第5期上的《归宿》就显露了她的这一特点。请看这篇小说的开头一段:“她是穿着这件翠绿色的小花褂来到喧闹繁华的省城的,连同那使她发抖的幸福感。她的丈夫已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工业学院而后分配在省城机械研究所工作。她不是那种爱虚荣的女子,也没多大的理想。她总认为一个女人无论怎样安排自己,终究要回到丈夫的怀抱,那儿才是她的归宿。”一般的作者,总喜欢在小说里用短句短语,或者多用动词、象声词,而宋梅偏偏爱用长长的叙述句。乍看起来,这种句式似乎显得笨拙、雍冗,岂不知正是这种句式(当然更有其他因素),把宋梅推上有特色的作家的行列。
宋梅的小说始终紧扣时代生活。我听她谈论某人的作品,她的首要的标准就是有没有现代思想意识。她编辑《百家》,我曾经向她推荐一个老作家的小说,她看了,说他写的不错,但就是思想陈旧,没有新意。没有新意的东西是不能打动人的,没有新意不能打动人的东西便不能刊用,我没有话说。由是我知道,她对现代意识多么地看重。是的,她的小说无不是以现代意识作为底色的。《猫王》是这样,《刘跃进和他的女人们》是这样,长篇《天堂劫》亦是这样。《猫王》写了奇石以及奇石街的生意,还写了国际走私,这些都是现代生活范畴,而重要的是其中的思想闪光点,奏出的是现代交响曲。
从生活到文学形象再到典型,是一个并不漫长然而却异常不易达到的过程。宋梅女士似乎驾轻就熟,信手拈来,以非常超常的速度一蹴而就。《猫王》创作的灵感来自于一个熟人的闲聊,熟人给她讲了一个朋友偶得猫石,以2万元的价钱卖了,而那个买主却一转手卖了20万,熟人的朋友感到很吃亏,有被骗了的感觉。就是这几句闲话,激发了作家的灵感,她的《猫王》立即成型,而猫王夏国民这个典型形象也在她的笔下应运而生。她的“快手”得力于她长期的积累。我曾经问过她,《猫王》是怎样写成的?她说,有个题材在她脑子里老是盘旋,可就是没有突破口,直到有一天熟人给她讲了猫石的事,她才豁然一亮。这个过程对我们写作者有一定启发作用,也说明灵感产生的方式和条件,它是渐悟和顿悟的结合,“长期积累,偶然得之”。这个“偶然得之”也必然是在特定的环境里特定的条件下以特定的范式一朝完成的。
美国著名文学批评家韦恩·布斯在《小说修辞学》一书里说过:“当人的行动被赋予形式,创作出一部艺术作品的时候,创作出来的形式就永远脱离不了人的意义,其中包括每当人行动时就暗含于其中的道德批判。”我们看一下《猫王》,难道不正是如此吗?夏国民被作家塑造出来,他的行动有了载体形式,他的形象和行为就有了作为他生活的那个时代的社会关系总和的某种意义,重要的是,他本身已经具备了“道德批判”的意义,即具备了时代批判的可能性。作家宋梅给我们提供了这个典型,我们应该感谢她在文学人物的长廊里“挤进去”“这一个”鲜明的形象,当然还有如刘跃进(《刘跃进和他的女人们》)、吕凡、韩大宝(《天堂劫》)等。
我们期待她创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塑造出更鲜明更典型的艺术形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