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的一部“大书”

——浅谈胡军英女士《运河支队》同名文集的五个主要价值

蒋九贞 

据说，徐州文坛2015年的压台戏是胡军英女士的《运河支队——中央电视台文献纪录片〈运河支队〉同名文集》（以下简称《运河支队》同名文集）。我不知此说是否确切，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徐州市范围内本年度之末唯一一部引起巨大轰动的书，就是《运河支队》同名文集。

它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我其实是不理解的。我不理解是因为，这个名字给人的感觉是不正规，它充其量只能是一本配合的书，好像自己不能独立似的，单凭了这部书是不能名世似的。而且，一旦央视的播放时间一长，人们淡忘了这个纪录片，这部书也就淡出人们的视野了。这个名字其实降低了这部书的分量。

当然，名字是一回事，内容又是一回事。

胡军英女士的这部书无论从哪个角度说，都是一部沉甸甸的“大书”。

八九十多年前，日本侵略者侵占我国东北后野心膨胀，蓄意制造了“九一八”、卢沟桥等事变，借机占我土地，掠我资源，大举进攻我内地河山。1937年12月，侵略华东的日军侵占南京后，第13师北渡长江，进至安徽池河东岸的藕塘、明光一线；侵略华北的日军第2集团军从山东青城、济阳间南渡黄河，占领济南后，进至济宁、蒙阴、青岛一线。日本大本营为打通津浦铁路(天津-浦口),使南北战场联成一片，先后调集8个师另3个旅、2个支队(相当于旅)约24万人，分别由华中派遣军(1938年2月18日由华中方面军改编)司令官畑俊六和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指挥，实行南北对进，首先攻占华东战略要地徐州，然后沿陇海铁路(兰州─连云港)西取郑州，再沿平汉铁路(北京-汉口)南夺武汉。中国军队由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指挥，先后调集64个师另3个旅约60万人,以主力集中于徐州以北地区，抗击北线日军南犯,一部兵力部署于津浦铁路南段，阻止南线日军北进，以确保徐州，打响了抗战史上有名的徐州会战，取得了台儿庄战役的伟大胜利。可惜的是，由于敌强我弱，最后不得不撤退，5月19日，徐州沦陷。日军所到之处，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激起了中国人民的愤慨，徐州一带民众纷纷举旗抗日。运河支队就是其中一支劲旅。

运河支队创建于1940年1月，为罗荣桓政委亲自命名，由苏鲁边之峄、滕、铜、邳地方抗日武装组编而成，是抗日战争中活跃在苏鲁边界、运河两岸的一支著名抗日武装，初创时约1500余人，曾先后隶属于八路军—一五师，新四军淮北三军分区、八路军鲁南军区。孙伯龙、邵剑秋、胡大勋先后任支队长，朱道南、孙振华、纪华、郑平先后任政治委员。 1940年春、夏为其大发展时期，同年秋其大部编入一一五师教导二旅五团，1941年又以200 人基础发展至近千人。 1942年春斗争形势恶化，遂遵一一五师政委罗荣桓指示，转人隐蔽游击战。1944年进入新的大发展时期，至1945车8月，队伍达3000余人，编为山东军区警备第九旅第十八团，成为地方主力基干兵团。在抗日战争中，运河支队在党的领导下，与铁道游击队、微湖大队团结协作，战斗在运河两岸、微山湖畔，共毙伤、俘日军近千人、伪军4000余人，运河支队还完成了护送刘少奇、陈毅等中央首长的任务，并掩护1000多人经过秘密交通线到达延安，并先后为主力部队输送兵员3000多人，被罗荣桓政委誉为“敢在鬼子头上跳舞”的部队，陈毅赞曰“运河支队可以写成一部大书”，为抗日战争胜利建立了不朽功勋。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已经习惯了和平生活，渐渐忘记了这段历史，年轻人更是认为世界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他们不知道如今的日子来之不易，不知道战火燃烧的年代什么样子。民营企业家胡大贵先生个人筹资，于2009年到2011年基本建成，后又有扩大，为我国第一个成规模的民建抗日纪念馆。在整个筹建中，胡军英女士始终参与，跑遍大半个中国，采访了数十位运河支队老战士和他们的后代，写出了十几万字的采访笔记。

2015年，徐州市委把宣传运河支队列为重点，请南影厂帮忙，制作了三集文献纪录片《运河支队》，胡军英是总编撰人。纪录片在央视十套“探索与发现”栏目播出之前，她将其写作的《文献纪录片〈运河支队〉拍摄纪实》以及《运河支队》解说词和部分采访记录汇编一起，形成了《运河支队》同名文集。借用陈毅元帅的话，把运河支队写出来的书，就应该是“大书”。胡军英女士的《运河支队》同名文集不愧是这样的一部“大书”！

在我看来，这部“大书”至少主要有如下五个方面的价值。

第一个是它的历史价值。

抗日战争是中华民族的一次大规模反侵略反殖民战争，也是近代以来中国对外战争的第一次伟大胜利。日本侵略者在中国杀死我军民约3500万，犯下了滔天罪行。中国抗战的胜利是以巨大的牺牲换来的。我们能有今天，绝不能忘记历史。我们这一代人有责任把历史告诉我们的后人。运河支队其实是中国军民抗战的一个缩影，滴水见大海，由此可知中华民族这一段不屈不挠历史。胡军英女士是运河支队老战士的后代，她以运河支队精神研究运河支队，南跑北奔，历尽辛苦，不仅收集了大量运河支队的珍贵资料，协助同志们整理了“运河支队抗日纪念馆”的展览文字说明，还做了大量采访笔记，留下了宝贵的一手资料，更临场受命，负责总编撰《运河支队》文献纪录片脚本，可谓“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了！她这个“道义”，就是还原了运河支队那段时间的那个历史，一是做牢了日寇侵华的罪行铁证，二是书写了人民正义之战的英雄颂歌，把这段苦难历史展现出来，给人们、特别是年轻人以民族史教育，“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从历史的角度反思民族进步的路程，吸取历史上的经验教训，牢记“落后就要挨打”的历史事实，卧薪尝胆，奋发图强，充分发挥中华民族的聪明才智，谱写中华民族辉煌的历史篇章。

《运河支队》同名文集是一部非常厚重的“大书”。运河支队的先烈和英雄们用血与火铸就了这部“大书”的灵魂，胡大贵先生用有形的空间和形象展示搭建了这部“大书”的骨架，胡军英女士用她的键盘，继童邱龙《运河支队抗日史略》之后，真正完成了这部“大书”的创作。这部“大书”的历史意义，尤其对于徐州来说，是无论如何不可低估的。

第二个是它的社会价值，抑或说政治价值。

今年是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按道理说，法西斯帝国发动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给世界各国、包括他们本国人民带来巨大痛苦，犯下了罄竹难书的罪行，全世界的政府和人民都应该引以为戒，坚决反对军国主义，反对各种形式的侵略和恐怖。可是事实是，有的国家政府，总是从殖民主义立场出发，用他们的价值观、实际上是用他们的利益衡量世界事务，时至今日，美帝亡我之心不死，日本极右势力猖獗，对我国一直虎视眈眈，世界性的恐怖主义蔓延，这是现实！在这个时候，爱国主义教育就显得非常重要。我们不是狭隘民族主义者，但是我们绝不是民族虚无主义者。国家的富强，民族的自立，永远是世界上最大的民生。这就是政治。从这个意义上说，凡是有利于民族团结和国家统一的，在政治上都是好的。反之，则是逆世界潮流而动，都应该群起而攻之。

《运河支队》同名文集记录的这段历史事实，雄辩地说明了非正义之战必败这个道理。中国是一个大国，国土辽阔，人口众多，特别是中国的文化，富有同化能力，亦极具反抗精神。历史上有过真正亡国的事实吗？也许有人会举出元朝和清朝的例子。我这样说吧，确实有人不承认蒙古族和满族的中华民族本质性规定。但是，事实上，中国历史上就是个多民族国家，至于“万国”时代，春秋战国时代，南北朝时代，等等，那都是本国内部各部族的争斗和分分合合，改朝换代。正如当今，台湾尚未统一，1949年之后蒋介石盘踞台湾，共产党统治大陆，任何人不能说，台湾不是中国，蒋介石等众不是中国人。更何况，古代与近代以来国家与民族的性质有根本性的不同。退一万步说，蒙古族统一中原了，满族统一九州了，他们与中原，与各地的民族融合了，这与历史上的炎黄华夏融合有什么不同吗？性质其实一样的，天下一统，万众归心，中国还是中国，只不过“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而已。日本帝国主义就真的能灭亡中国吗？他们太有点“人心不足蛇吞象”了！何时有侵略，何时就有反抗，你侵略中国越久，被同化的可能性越大，最终的失败是注定的。我们从《运河支队》同名文集里也可以看出这个道理，气势汹汹的日本侵略者，自以为得势的时候不可一世，而最后，只能乖乖投降，即使没有美国等的对日宣战，他们失败乃至灭亡（注意，这里是“灭亡”，如果当时“持久战”打下去，日本国就可能不存在了）的结果也是定局。

胡军英女士的《运河支队》同名文集，用运河支队的抗战史实教育当下民众，特别是青少年，使大家不忘历史，不忘现在的美好生活是无数先烈用生命换来的，是老一辈革命者艰苦奋斗得来的，以此激发我们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决心和信心，激发我们投入振兴中华民族复兴伟大事业的决心和信心，激发我们建设和谐文明社会实现中国梦的决心和信心。这就是这本书的政治价值或者说现实意义。

第三个是它的资料价值。

显而易见，这本书是有很大的资料价值的。运河支队的故事发生在七八十年前，七八十年的时间不算长，但是，我们似乎都给忘记了。说忘记不太确切，有的是根本不知道这段历史，年纪大的是忘记，年轻人是不知道。也许，由于宣传的因素，提起铁道游击队，很多人耳熟能详，运河支队是怎么回事就不甚了了啦。实际上，运河支队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团级建制，而铁道游击队只是一个连级后来是营级建制；曾经的铁道游击队政委是运河支队的副政委文立正兼任的，铁道游击队政委李正，就是立正，即文立正；运河支队人数最多的时候3000多，而铁道游击队最多只有二三百人；微山岛战役时候一线指挥战斗的是运河支队的褚雅青，看见日军人多势众，其他几支游击队撤退了，铁道游击队换上日军军服跑了，而坚持战斗的是运河支队，最后褚雅青壮烈牺牲，此次战斗运河支队牺牲了100多人，而现在微山岛上的纪念馆却是铁道游击队的，竟然没有运河支队！这是不符合历史真实的。由于种种原因，这样的真实资料，过去被淹没了。胡大贵先生建立运河支队抗日纪念馆，挖出来了这段历史的真实，胡军英女士用她的笔写出了这段真实的历史，这个资料是很珍贵的。胡军英用纪实的方式，采访了当年的当事人或者他们的后代，甚至，包括当年的铁道游击队官员，从多方面证实了这个历史真实。本书之《运河支队第二任支队长邵剑秋后人采访记》里，记述了邵剑秋儿媳妇陈琳女士的一次谈话，她说：

1988年，我们到苏州采访铁道游击队队长刘金山，他握着我爸爸的手说：老邵啊，惭愧啊，你们运河支队干的事，都拍到我们铁道游击队身上啦。我爸爸说：哎，当时形势需要啊。……

还原这个历史，并不是否定谁，也不是拔高谁，因为，历史是他们写就的，我们有责任将他们写就的真实历史告诉人们。他们都是英雄，都是中华民族的脊梁骨，是他们共同努力，完成了伟大的抗日历史使命，我们赞美他们，为他们树碑立传，但是，谁做的事情就是谁做的事情，这一点上，不能含糊。胡军英女士坚持历史唯物主义立场和态度，客观、真实地记录了他们的丰功伟绩，不怕被一些不明真相的人误解，其精神值得学习。她为这段历史做出的贡献，我们不能忘记。

第四个是它的文学价值。

《运河支队》同名文集是纪实作品，也是文学作品，用现代的说法，就是非虚构。在中国古代，史与文是同宗的，《史记》是历史，同时也有文学性，也是中国文学的源头之一。胡军英继承了这个传统，她把纪实写成了散文，其中的资料是真实的，其中的感情是充沛的，其中的文笔是优美的。我看过胡军英女士的这本书以后，就想，散文原来也可以这样写！怎样写呢？就是，从实记录，不分巨细，按照时空顺序，一一道来。而且，她的语言是饱满的，有点啰嗦的美，这种美感给人的印象是深刻的，愉悦的，有一种纯净的东西在里边，谁都能乐意接受，很容易感染人，引起共鸣。如其中的《文献纪录片〈运河支队〉拍摄纪实》，洋洋洒洒用了整整40页的篇幅，把运河支队前后经过、纪录片拍摄情况、人物访谈内容以及一些精到的议论融为一体，事实清楚，叙述得当，语言优美，可读性强，无时不吸引人的眼球，引起感慨，产生共鸣。

循着运河支队当年战斗的足迹，一个个原址即遗迹进入了摄像机的镜头：唐庄、北许阳、利国矿、巨梁桥……

大洞山位于江苏徐州贾汪境内，海拔361米，是徐州市第一高峰，又名茱萸山，属淮阴山脉。周围大小100余座山头，森石林、灌丛、灌节丛、横疏四种植被，300多种植物分布其中，景深木秀，绿涛汹涌。大洞山僻险幽深的山谷峭石陡壁之上，嵌刻着“八路军运河支队之乡”9个红色的大字。

大洞山深谷中有一观音洞，凭高望远，山势陡峭险峻，视野开阔，易守难攻。抗战时期，运河支队二大队的一个中队，曾秘密驻扎于此，袭击贾汪周围的日伪据点，日本鬼子始终未能发现运河支队在这里的踪迹。

大洞山还孕育了一个运河支队最小的男卫生员高平和最小的女宣传队员徐刚的爱情故事……

这样的笔墨，情景交融，魅力无限，怎能不引人入胜、随着作者的情感起伏而一睹为快！

胡军英女士是用心写《运河支队》同名文集这部“大书”的，这里边的每一句话都是她真心的流露，都是她情感的喷发。《运河支队》同名文集这个书名，虽然看起来不像文学作品，但是，我们要看实质，看内容。原来，一看内容你才能够知道，这应该就是一部文学作品！只不过，它是“文”与“史”的结合，表现形式特别而已。本来，散文就是记叙作者的真实情感的文字，是记叙作者所见所闻的实录，它从来没有一个固定的模式。胡军英的这种写法，不失为一种新颖的写法。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应该为胡军英女士的探索精神而鼓掌，而高兴，而给以点赞！

第五个是它对于胡军英女士的个人提升价值。

这里应该包括三个方面。一是胡军英女士总结了她前阶段工作成绩，用文字的方式记录了一个时代，完成她作为运河支队后代的一个心愿。这个完成，让她有了“用武之地”，于是，社会这个大舞台给了她足够的表演空间，她的价值有了更好展示的机会。二是这部书使她脱颖而出，完成了从文学爱好者向作家的华丽转身。什么是作家？作家是需要有比较成熟的作品作为支撑的，没有好的作品，无论他怎样吹嘘，怎样标榜，都不能算做作家。《运河支队》同名文集的出版，加之《运河支队》文献纪录片在央视的成功播放，无疑使胡军英一夜成名，跃身于作家的行列，尽管她以前也写过一些文章，但是那些文章严格说来还不足以成功作家这个名号。三是完成了她本人的人格升华，她的形象从此便以热情、执着、追求、真实、明快和丰满而称于世。文如其人，是她的文字暴露了她的这些“秘密”，敞开了她的心扉，而使天下人认识她。

是的，《运河支队》同名文集对于胡军英女士是弥足轻重的作品，我们可以看做她的成名作；对于社会来说，也是难得的好作品，是一部“文”与“史”的“大书”。

重要的还有，胡军英女士的精神！

我以为，我们作家应该学习胡军英女士，把我们的笔触伸进历史和现实中来，多一些真情实感，少一些无病呻吟，多一些历史厚重，少一些故作深刻，多一些明白自然，少一些艰涩难懂。我们不要辣椒面刺激出来的眼泪，面膜糊出来的光洁，化妆化出来的美丽，跟机器人模仿出来的夸张。我们要做学者型作家，写出真正反映时代和我们这个社会的作品，写出人类的正能量而不是相反。

（《运河支队——中央电视台文献纪录片〈运河支队〉同名文集》，胡军英著，华文国际出版社，2015年12月第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