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苜蓿
小时候,每到春天这个时间我都会去苜蓿地里掐苜蓿苗。有时候是受母亲指派,有时候是我突然想起,主动提出来,这时母亲肯定同意,而且很赞许。等不及母亲的嘱咐话说完,我的心已飞了,提着她编的柳条篮,迫不及待往苜蓿地里跑去。
苜蓿苗高出地面两三寸,新叶簇拥在一起,热热闹闹,探头探脑,好像装扮好新装要去哪,去赶一场梦幻一样的大戏,或者它们自己就在演出,演春天的童话,唱春天的歌谣,感觉它们把整个春都收在这里,娇娇的,嫩嫩的,要流出汁来,翠进人的心里。经过一冬的风吹雪打,绝大多数老苜蓿茬腐朽烂掉,被新叶几乎完全遮住。整块地换上碧绿新装。每窝干苜蓿茬根处钻出来好几条嫩芽,上面冒出小叶瓣,一片片,一层层,错落有致。掐掉那些新出的嫩叶,于心有些不忍,用手轻轻一拨,柔和得如同撩拨一池碧水,轻风过处,生起波波涟漪。终还是经不起美味的诱惑,手停不下来。不过,苗叶下往往还隐藏着锋利的干苜蓿茬,一不小心会扎得手伤痕累累。因此,我往往在嫩叶的海洋里挑选那些最高的冒尖者,用拇指食指中指撮住轻轻揪掉,放入蓝中。很快,手指被染绿,时间久了,指头会被杂草和苜蓿茎梗拉破,用准备好的破布条紧紧缠住,继续不舍地掐着嫩叶,直到篮子全满。有几次,从破布鞋露出的脚趾头被苜蓿茬扎破,多次缝补过的鞋被扎透,帮底分家,不能再穿,只好提着鞋,光脚回家,这时,沮丧和成就感交错涌来。不过想到全家饭菜会有一顿改善,吃到清香可口的新苜蓿菜,仿佛看到母亲喜悦和肯定的表情,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溜烟跑回家去。